白镜默默退了半步,只略微颔首视作回应。 祝海月极为高兴,当下便叫设宴摆酒,非是要庆祝一番不可。 酒桌上,祝海月将刑干、罗珦与小红一一向她介绍过,然后说道:“师师是与我儿时同伴,只可惜长大后鲜少在一起。” 刑干难掩兴奋:“竟是娘娘的闺中好友,师师姑娘也是在王府长大的不成?” 师师侧身斜靠座位,一颦一笑极尽妩媚,道:“正是,只可惜我没有小月的一身本事,便也就无缘得识刑公子、罗公子这般的英雄人物。” 寥寥数语便哄得刑干老脸锃红,就连罗珦都有些不好意思。 祝海月却说:“什么话,分明是我为人古板没有你玲珑,当初年纪小,我几次无知无觉惹怒主上,都是靠你替我遮掩过去。”她又对众人道:“师师当初可是被主上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十分爱护她!” 此话一出,刑干罗珦纷纷跟随夸赞。 师师环顾四周,目光在白镜身上停了停。白镜握着酒杯的手一紧,面上不显,耳朵却警觉地竖着,他一口喝尽杯中酒水,以缓内心没来由的焦躁。 结果,他杯才空,纤纤玉手举着酒壶便伸了过来,替他满上后便道:“白大人,师师敬您一杯,以谢今日搭救之恩。” 白镜道:“姑娘客气,在下尚未做什么可承谢之处,受不得。” 半晌,师师不说话,白镜一抬头,目光与她撞了个满怀,她微微歪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满是无辜,又惹人怜爱,见他看她,她方才笑笑,解释着:“我看着白大人有些眼熟,可也是当初王府的旧识啊?” 白镜心中一寒,坚定否认:“在下一介草民,没有踏入贵胄之门的体面。” “白大人过谦了,大人玉树临风、沉稳冷静,”说着她掩口一笑,眼波顾盼,对祝海月说:“倒有些像我们的一个故人呢!” 祝海月不解,“像谁?” 师师玉手一指白镜,语出惊人:“你看他可像程淮清?” 刑干刚喝进去的一口酒喷了出来,呛得狼狈,师师第一时间绕到他身旁帮着顺气,举动却又吓得刑干连连退让,一时间场面很是混乱。 祝海月也有些尴尬,她故意没让阿清出来,就是为的省去些麻烦与解释,倒不想越避着什么,什么越来。 白镜搁在膝上的一只手已捏成拳,他看了眼祝海月,但见她冲着自己轻轻摇了摇头,便知她也不想师师多提此事,索性趁着刑干的莽撞,他也不声不响不回应,权当没听见。 等刑干恢复了常色,师师重新坐回位置,祝海月第一时间转了话题,“师师,如今你前世记忆已苏醒,这一世的冤屈不知你还放不放在心上,若你不计前嫌,我一会送你前往轮回司,我与泰媪大人有交情,让她准你提前投胎转世,也好免你在酆都城沉沦等待之苦。” 提到这一世,师师的神色冷了下来,幽幽叹了句:“想不到我接连两世都要受男人之苦。”她看向祝海月,“小月,时英杰曾与我说过,你会替冤魂做主,不知这次可否让我自己去报此仇。” 此事不曾有过先例,倒是把祝海月问住了,她一时不答,师师已无限凄凄:“是我求的太多了,不该叫你为难。” 这般模样谁受得了,祝海月只觉自己十分对不起她,一咬牙,干脆地道:“好!我陪你去!但师师你万万切记,你可以吓唬人,但不能做让他们直接受伤的事,要不然你就投不了胎了。” “海月,三思!”白镜恳切道。 师师带泪的目光已朝他投来,可他如铜墙铁壁,眼中只有祝海月。 “此事从未有过先例,就算真要开恩,咱们最好也先问过馗神大人是否可行才是。” 祝海月犹豫了一下,可扭头就见师师咬着唇看着自己,她起身,将白镜拉到了外头。 师师张口正要说话,罗珦忙踢了刑干一脚,刑干领会,端杯引师师喝酒不管其他。 屋外,祝海月与白镜说道:“师师到底是故人,帮她一帮也无可厚非,大不了咱们看着点,出不了什么错。” “太过冒险了。” “这不是要紧的,全交给我就是了。”祝海月回头确认师师无法听见,才压低了声音说:“阿清的事不要让她知道。” “为什么?” “与她无关!让她知道做什么?” 白镜觉得此中定有蹊跷,顺势追问:“她也认识阿清?” “我三人同在王府长大,自然是认识的。” 他敛眉细思却无论如何想不起任何与师师有关之事,他该是不认识才对的。 “师师因长相出众,很早便被王府送去做了歌姬。她背靠王府的身份不为外人所知,所以很少回去,但当年阿清痴症发作时,我托她打听过康复的法子,还带着阿清去见过她。” 如此一来,白镜心中更加紧张了三分,纵然师师认得程淮清,她又如何看得穿他的身份,可是她的话分明意有所指,他不敢掉以轻心。 但无论如何,此刻他也只得按下不表。 …… 萃颐酒店的豪华套房内。 一群衣着性感的高挑女孩跟着一个男人来到一个房间外,门铃响过三声,里头有人将门打开,女孩们鱼贯而入。 屋内,几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分坐于沙发和吧台。 男人们年纪都不轻,有的大腹便便,有的精瘦如柴,有的脑瓜顶上没剩几根猪毛,但相同的是全都装腔作势,端着高高在上的模样。 直到女孩们轻车熟路各自奔向一个怀抱后,他们方才显露卑劣本性,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仿若无人之境,比之牲畜也无二样。 那个头顶毛发枯竭的男人,手还伸在怀中女子衣襟内,突然想起件事,分出神来,朝着里间的门示意了一下道:“里头安排人进去了吗?” 一个女孩的声音回:“新来的小妹妹早进去了,放心吧~” “又是新来的,不会又像上次那个寻死觅活吧?” “不会,这次这个是自愿的,就要点钱。” “要钱好,这世上最方便的就是要钱的事。”说着,这大腹偏偏者揽着怀中女子上下其手,边感慨,“不过要我说,大学生有什么好的,跟你们比不了。” 怀中女子娇声戏谑:“干净呀,我们嘛,脏~” 另一人这就笑道:“老徐就喜欢脏的,脏的滋味才够。” 一时间众人奸笑,声音一浪盖过一浪,场面不堪入目。 但里间却是另一番景致。 怯懦的女孩进了屋一动不敢动,厚重的门将外头的声音全然挡住了,这里头静极了,陈设典雅古朴,靠窗的茶桌边,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泡着茶。 他的手边,点燃的沉香烟雾若有似无地飘着一丝青烟,这香气有些奇异,透着捉摸不清的诡异。 “茶好了,过来尝尝看。”男人如父亲般冲她招手,宛如一个慈祥的长辈。 女孩依言照做,慢慢走过去,坐到他对面。 “你为什么会来这?”男人替她惋惜:“你那么年轻。”
第25章 糟践 刘剑昌今年刚过五十,人生三大幸事,升官发财死老婆,他已经占全了。 他不理尘世埋头苦干了小半生,到了这个岁数才敢小有松懈,也随之找到了人生乐趣。 自大半年前抚摸过那具青春的胴体,他便再也欲罢不能,那是年轻时的他从未尽情享受过的东西,如今他要给自己补偿回来。 中年男人驯服青春少女,几乎是毫不费力,拿出一点对他来说什么也不算的钱就已经足够了。而他如果心情尚佳,便再多加上一丁点怜悯与同情,小女孩甚至还会将他当做救世主一般的人物。 女孩低垂着脑袋,肩膀开始轻轻抖动,他伸出一只手,轻拍了拍她的胳膊,“都会过去的,人这一辈子会有许多坎,尤其在你最美好的时候,世界却好像最爱刁难你。你看,像我如今风烛残年,这世界反倒愿意放我一马了。” “真的会过去吗?”女孩抬起头来,眼中泪光盈盈,比之先前说不出的楚楚动人。 他起身,绕到女孩身边,挨着她坐下:“人用自己有的东西,去换没有的。一点也不可耻!” 半宿的颠鸾倒凤后,刘剑昌于凌晨三点离开了酒店,只因今天上午他在外地上学的女儿就要回来了,他得先回家一趟,才赶得及一大早去机场接她。 后排座位上,他闭目养神,想起刚才的女孩他不自主地皱了皱眉头,不够尽兴。 她太生涩了,而且脱了衣服才发现她后背上疙疙瘩瘩,很是倒胃口。 比起第一次那个被迷晕的女孩,相差太远了,那个女孩不光是漂亮,殷红的小口,柳叶的眉,水蛇的腰身,吹弹可破的肌肤。 那晚的任何一个时刻都足以令他神魂颠倒,在她身上的滋味,真是永远也尝不够,只是可惜了,兜兜转转尝过那么多滋味后等他再想找她时,就听说那姑娘好像出了点问题,反正是再也来不了了。 转过前面一个路口,车子就将要抵达闹中取静的家属区了,忽然,司机一个急刹踩停了车子。 刘剑昌吓了一跳,就听司机咒骂:“不要命了!大晚上的瞎跑什么!” 刘剑昌还没来得及细看,只见一个年轻姑娘气喘吁吁跑过来拍响了他后座的车窗,“救救我,有人跟踪我!” 当刘剑昌看清她的脸时,脑子里像是有一束烟花绽放,这可不就是他日思夜想的那个女孩么! 他急忙按下车窗,“小姑娘,出什么事了?” “哥哥,你救救我,有人跟踪了我一路,我没带手机,没法报警也联系不到朋友,能不能带我一段?” 这一声“哥哥”早已酥进他骨头里,他脑子跟着下半身一块发热,想都不想就把车门拉开让人进来了。 车子继续发动,司机倒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什么也不问,只放慢了速度仍旧往他家的方向驶去。 “大哥哥,我是不是见过你?” “哥哥”便罢了,如今还叫起“大哥哥”,声音软得像是流淌在他身上的水,直叫他欲罢不能。 他咽了咽,才佯装着说:“我看着你也很是眼熟,我们是不是在一块吃过饭?” 那一夜她是被迷晕了送给他的礼物,他只知道她和那个姓夏的大学老师有一腿,说到底也不算什么正经人,若不是容貌确实出众,令他一眼入魂,他还不一定会要她呢。 徐菲菲做恍悟状:“我想起来了,你是那次夏老师带我去吃饭时同桌的那位领导。真是没想到,这黑灯瞎火的还能被你救下。” 刘剑昌笑起来,“我是别人的领导,不是你的,况且现在也又不是在我办公室,我还是喜欢听你管叫我‘哥哥’。” 徐菲菲亦莞尔,嗔怪着道:“方才是我没看清,只以为里头坐着的是个青年才俊,这才脱口而出,我叫你哥哥岂不是占了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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