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英杰怒了,“既然知道了你怎么不报警不向学校举报?不能饶了他!” 徐菲菲冷笑,语气中尽是讥讽与不甘,“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可是没人信我,他们都说我没有证据,反而警告我不要造谣生事。如果有办法,我也就不至于用死来证明。” 忽然,楼道那头有电筒光打过来,是巡夜的保安,他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喊了一声“谁?”走了过来。 时英才忙起身,“有人来了?怎么办?” 这两天学校正处于高度紧张之中,生怕又有学生借此时机闹出别的事,特意在各栋楼都加强了巡夜的安保工作。 政务楼是徐菲菲自杀的地方,学校更是要谨防有好事的学生跑来搞些什么博人眼球的事件,因此成为了重点监测之地。 保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电筒的光明晃晃地冲着他们这聚焦而来。 白镜不慌不忙,道了句:“别出声。”折扇轻挥,漾过一道暗红光圈,保安后脚便到,时英杰兄弟俩几乎屏住了呼吸,眼睛都不敢乱眨一下。 中年保安拿着电筒对着楼梯间照了又照,灯光在几人身上过了几趟,他也熟视无睹,最终放放心心转身离去。 时英杰松了口气,再度适应了黑暗,他率先打破沉默,问徐菲菲:“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要报仇!一想到夏勇军还能活着逍遥快活,我就想将他碎尸万段!” 时英杰看了眼白镜,他可不是没能力帮徐菲菲,惩治人的法子他多的是,随便念个咒掐个诀就能让夏勇军吃不了兜着走,只是……他轻咳一声,像白镜问道:“白大人,这事我管你们没意见吧?” “时英杰,你帮我杀了他!我来生做牛做马也报答你!”徐菲菲激动地接话。 这倒把时英杰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杀人是万万不行,不说别的,你就忍心看我进监狱啊?!” “那……我自己杀他!我这就去找他!” 说罢她不管不顾就要走,时英杰连连喊她,一直默然的白镜却将扇面一转,径自将徐菲菲收入扇中。 时英杰看着徐菲菲突然消失不见,“诶”了一声,“去哪了?她别是真杀夏勇军去了吧?” 时英才比他见过的世面多,告诉他:“白大人将她收走了。” “别呀!”时英杰十分焦灼,“她受了那么大的冤屈,咱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白镜平静地道:“她怨气加重,若不将她收进法器压制,她只会更加煎熬。” “那我要做些什么?”时英杰自告奋勇。 “你什么也不必做。”时英才说,“这种事我们会查清楚,如果真像徐菲菲所说的那样,夏勇军和他那个团伙一个都跑不了!” 时英杰松了口气,点点头,“我也是糊涂了,忘了还有你呢!那徐菲菲……” 白镜:“我先带她回去,等问过娘娘,自会有处置之法,此事你们不必管了。” 事到如今,时英杰又怎么可能不管。 看出他内心煎熬,白镜走前给他吃了颗定心丸,“放心,会替她讨回公道。” …… 白镜回到地府,遍寻不得祝海月,幸好遇着了小红,她告诉他今日阿清闷闷不乐,娘娘带他去后院了。 后院角落里,阿清蹲在地上,祝海月也弯腰俯身,二人齐齐看着墙角。 白镜转过廊角,就看见二人这幅模样,他好奇地靠近。 原来,墙角处,不知何时竟长出几株幽灵草。 这草,色白,生得晶莹透亮,根茎处站得直直的,却在顶端开出一朵似钟的花来,花头更不似寻常鲜花那样招摇地昂着头,反而低垂下来。 阿清痴痴地说:“真好看。” 祝海月并不觉得,鄙夷道:“好看么?畏首畏尾的,像个有罪之人似的,它若把头抬起来还让人少几分嫌弃。” 阿清又问:“它为什么长在地府?” “这……谁知道啊,爱长就长了呗,该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清失望地“哦”了一声。 “它靠食腐而生。”白镜温润的声音响起,二人齐齐回头看向他。 祝海月直起身子,“什么时候来的?” 白镜笑着说:“正好听见你二人在说幽灵草。” 他走上前,在阿清身旁单腿屈膝蹲下去,“此草实则是一种菌类,它们靠吸收腐物存活,不需要阳光雨露,便能让自己在这阴暗的角落自由生长。” “真厉害!”阿清由衷赞叹。 祝海月对这东西兴趣平平,转而对白镜说:“正好你回来了,不如带他去锦云书卷里看看花草吧,小红说他近日似乎总会惊醒,很是烦人。” 白镜欣然同意,他早已习惯了她对待阿清的态度,看似厌恶,实则全是关心。 结果,阿清初次进书卷,却被吓了一跳,无论是这里的日照当空还是脚下花草覆过脚面的感受,一切遥远得只让他感到害怕。 他一个劲往白镜身后躲,任祝海月怎么劝都不肯出来。 “怕什么,你看看这些红花绿草,多好看!”她又拉他一把。 阿清却仍是怕,只用白镜当挡箭牌,不敢出来。 “别心急,不如让他慢慢适应一下。”白镜劝完了她,又回头哄阿清,“别怕,是幻境,旁人进不来,只有我们三个。” 祝海月的耐心已经耗得差不多了,她先前陪了阿清好一阵了,正好现在有白镜,她索性放放心心丢下他们,朝着不远处一个小亭子快步走去,“你慢慢开导吧,那边上次没去过,我过去看看,景色好的话再喊你们。” 白镜轻轻点头,看着她提着裙摆小跑过去的样子,十分安心。 “淮清,我们走吧,我不喜欢这。”忽然,他身后的阿清低声说道。 一个简单的称呼足以令他心惊肉跳,白镜目不转睛盯着渐行渐远的祝海月,她应该听不见,接着微微侧头,对身后人道:“瞎叫什么!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的话,我的身份断不可让他人知道,尤其是阿妤。” 阿清唯唯诺诺地道:“她走了。” “那也不行!”白镜低声喝斥,感受到身后人瑟缩了一下,他又有些后悔,调整了语气,好好同他说:“阿妤还恨着我,她一天不知晓实情,你我尚可安好,倘若哪天知道了……” “她也没有对我怎样。”阿清不无委屈。 白镜也不想对他多解释,只说:“你不懂,反正你记住,再也不许这么叫我,否则阿妤就再也不会理会我们了。” 阿清的情绪再度跌落谷底,白镜轻叹口气,问他:“你近来究竟怎么了?” “……我,难受。” “难受?” “我脑子里有个东西,它想冲破我的脑袋出来。”阿清语无伦次,“他要是冲出来,我是不是就死了?” 白镜有些无奈,“阿清,你已经死过一次了,不会再死的。” “害怕。” “不会有事的!”他笃定道,若真有什么他也能感受到,可近来他觉得一切如常,阿清定然也没事。 “白镜!”阿清满脸忧愁正要说什么,远处的祝海月却已经抬着手呼唤他们,“你们两个快过来!” 白镜第一时间挥手回应,拖着阿清走过去时,趁着最后的机会,他又交代一遍:“一定不可再叫错我名字了,千万谨记!”
第24章 师师 祝海月很是纳闷,一趟幻境游,阿清非但没有高兴一些,反而情绪愈发低落。 想来想去,她也不明白,那么漂亮的地方要是还不能让人高兴,那还有什么可以? 白镜倒是不愁,只安慰她说:“阿清毕竟心性与常人不同,或许只是小事让他困顿,过一阵自然就忘了。” 翻过阿清这篇,祝海月突然想起时英杰的事,忙问:“英杰这次又作什么妖?” 白镜微微挑了下眉,说:“他的同窗,因受人哄骗沦落风尘,含恨自尽,死后怨念不散,找他寻求帮忙,如今魂魄已被我带回来了,你可要亲自过问?” 如此小事,祝海月并不放在心上,只说:“放出来吧。” 白镜打开折扇,冲着面前轻轻一扇,一阵青烟后,徐菲菲的魂魄倾坐在了地上。 美人孱弱,身姿婀娜。 徐菲菲正觉头脑昏沉,不知身在何处,就听头顶一个女子道:“抬起头来。” 她缓缓抬头,面前也是一个女子,但她一身玄色长袍,目光犀利,肤虽白,但白里不透红,只透着一股死气。 “师师?”祝海月盯着徐菲菲犹疑地叫出一个陌生的名字。 徐菲菲看看左右无人,莫名地问她:“你是叫我吗?” 白镜也莫名地问道:“你认识她?” 祝海月走上前,抬手在她天灵上一探,转瞬间她欣喜若狂起来,一把握住徐菲菲的手,激动道:“师师,真的是你!!” 徐菲菲吓得往后挣脱,奈何自己的力气根本挣不过她。 祝海月猛然恍悟,才想起如今这个女孩并不认得她,她忙抽出一只手,两指并拢朝她眉心灌入一注灵光。 徐菲菲的眼神顿时变得空洞,她觉得自己像是飘在空中,身子很轻很轻,仿佛不再属于自己,眼前也跟着浮现出一些从未见过却冥冥中感到无比熟悉的景物。 铜镜前,她斜斜倚坐着,身姿摇曳露出纱衣下半个滑腻的肩。 镜中的她长发抖落,于脑后绾了个松松的宝髻,兰花指拈着烟墨的枝条轻轻描上眉梢,再用温热的掌心晕开胭脂,以无名指腹匀在脸颊,最后是细簪子挑起一点玫瑰膏,点在唇上,她巧舌轻探,一抹馨香立马在味蕾中四散萦绕。 有男子靠近她身后,大掌覆上她肩头,“师师,我好生想你。” 她对镜斜睨一眼,一颦一笑皆是招摇,诱人窃玉偷香。 她全都想起来了——宣朝,铜雀台,她是那里头牌歌姬——师师。 “师师。”祝海月再度唤她,徐菲菲回神,目光已变得温柔如水。 “……小月?” 祝海月轻轻将她托起,站在徐菲菲身后的白镜只看背影也觉察出此刻的徐菲菲已不再是那个悲戚的女大学生。 她袅娜着借力起身,明明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可就是毫厘只差,就已呈现出骨子里的风情万种。 “师师,你还记得我!”祝海月很是触动,拉着她的手久久不放。 “小月,一别经年,不想再见却是这般情境。”师师柔声细语的呢喃声润得人心中能滴出水来,白镜看着她侧影,她衣着外形都未变,但仪态言行已与徐菲菲成天壤之别。 祝海月轻轻摇了摇头,忽想起白镜,于是拉着师师转过身,对白镜道:“师师是我生前好友。”又对师师道:“这是白镜。” 她微微颔着首,只拿斜眼将白镜一挑,与他对视上便垂下眼皮,施施然一福,道:“见过白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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