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吟着艰难地翻了个身,萎靡不振地眯起眼,看到沈长青特别风姿绰约地一敛衣袍从榻上起了身,神清气爽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刚被这醋精吸干了身上的精气,才对比如此鲜明。 “如何?还满意刚才的感觉吗?要不要再来一次?” 沈长青也不屑绕弯子,一心想挽救满意度问卷上的“服务态度”评星,全然不知自己这一本正经的一问在风月艳情话本中有多么的耳熟能详。 这糟糕的虎狼之词! “噗哈哈哈……”周粥没忍住笑出声来,可一笑吧,又扯着腰腹酸疼得紧,直到在床上缩成了一只煮熟虾子的模样,这才抿唇收了声,只是偏不肯说出“满意”二字,勉为其难地道了声,“还行吧。” 沈长青急忙用意识窥探了一下问卷的情况,这“还行吧”总算是抵消了倒欠一颗星的状态,让一切回到了原点。 “那明日还双修吗?”他想了想,觉得为服务对象提供本次任务之外的额外服务,大概是提升态度星级的有效办法之一,便又问了一次。 “大可不必!” 这“双修的诱惑”也太致命了,周粥觉得自己输就输在了不了解上面,还是该整点儿她们人间的东西—— 于是,又某年某月某日,夜幕四合,在青月殿内放下筷子的周粥觉得是时候开展“爱的教育”了。 教本是现成的,当初充盈后宫时,小姨周琼特地屏退众人,春风满面地塞了本画册给她,叫她务必挑没有旁人的时候细看,自有妙处。周粥思来想去,最不会被旁人打扰的情况只有一种—— 于是转日去如厕,她把画册往怀里一揣,一本有味道的茅房读物就诞生了。 画册挺薄的,内容属实是简约不简单,画工精湛入微,令人心潮澎湃。但除了燥得年轻的女帝当场流了鼻血,忘了时辰,差点儿被小邓子以为她掉进茅坑里了之外,周粥也并未收获其他任何益处。 毕竟压根用不上,权当涨知识了。 于是那本画册就被周粥羞涩地藏在了寝殿床下的一个带锁的小木匣里,特地叮嘱宫人不要搬动打扫,久而久之,自己便也将其抛到了脑后再没试图重温过。直到再被取出,那匣面上已经积了大半年的灰了。 起初,周粥是真不想往那方面想,觉得伤人,哦不,伤醋的自尊。 但纳君已有月余,她天天往青月殿跑,学着话本里那些美女蛇撩白面书生的桥段,媚眼都抛到眼皮抽筋了也不管用。昨个儿更是豁出去了脸皮,装喝醉腿软,直接一屁股坐到了沈长青的腿上,可这家伙竟也坐怀不乱,任由她坐着,还很淡定地给她夹菜,跟给腿上趴着的一只小猫咪喂小鱼干的神色没区别! 那一刻,周粥意识到,这问题绝对不止于对方是不是柳下惠了,而是根本不会啊—— 这也不怪他,毕竟只是个五百年的小醋精,修行不足,见识也没到位。周粥这才想起了那本被束之高阁的画册,翻出来给沈长青启蒙启蒙。 周粥慢条斯理地擦好嘴,等宫人把膳桌撤去,才清清嗓子对身边道:“你今晚有时间吧?想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沈长青不知她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但为了满意度,也只能放低做仙的底线,在保住清白的情况下尽量顺着她的意思来,让她满意。 “你等等啊……” 见他似乎还有几分兴趣,主动追问,周粥当即一笑,起身走到殿门前,对守在门边的小灯子挤眉弄眼地挥了挥手。后者会意,招呼其他宫人一起退到了院子外边。 整个过程迅速且安静,懂的都懂,不必多说。 关好门,周粥以一颗激动的心和一双颤抖的手,牵起沈长青转到内室,按他一块在床边坐了,才神神秘秘地从宽袍大袖里掏出那本画册,展平,递给他。 可沈长青才要伸手去接,那画册又“咻”地往回缩了半寸。 他不解地挑眉地看那画册的主人:“怎么了?” “嗯……”周粥沉吟着舔了舔唇,“你是想自己看呢?还是想和朕一起看?” “有何区别?”沈长青垂眼又打量了那画册一眼,封面上连个册名都没印,见不得人似的。 周粥也不答他,只是自己又纠结了片刻,之后便把心一横,双手直接将那画册一翻,往两人中间一摆:“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还是一起看吧!反正也得一起做的!” “什么东西还要一……” 沈长青好笑地把视线从她面上移开,落到那画册上时,整个仙都僵住了。 “怎么样?是不是从前都没见过?能看懂他们在干啥不?” 眼见着沈长青在这幅春色无边的工笔连环画面前终于失了往日淡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周粥内心不禁欢呼雀跃起来,又紧赶着给他翻了好几页。 就是不知道,这醋成精以后到底会不会流鼻血? “所以你从前看过?也这么用过?” 几息之后,沈长青那仿佛打翻了颜料盘子的脸总算恢复如常,没什么语气,不答反问。 “看是看过,但还没用过。”周粥发现这醋精的接受和学习能力挺强啊,这么几眼看下来就面不改色了,问着话呢,手下居然也没闲着,还从她手里把画册夺了过去,自个儿继续往后翻。 哼,食色性也,古人诚不我欺。 “为什么?”沈长青低着头也不看她。 “之前用不上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哎哎哎,你干嘛?!” 周粥的话音未落,只见沈长青指尖已燃起了青焰,火舌舔舐纸页,眨眼间那画册就灰飞烟灭了! “既然用不上,不如烧了。”沈长青理所当然地摊开手。 “都说了只是之前用不上——”这简直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断章取义,周粥气不打一处来,想都没想就向沈长青扑了过去,“朕今晚就是要和你试试!” 沈长青当然可以把人直接推开,顺带用法术把她拎到半空中好好甩一甩她脑子里灌进去的黄色废水,可指尖青光一闪即逝,下一刻背脊就重重抵到了榻上。 暂且不提满意度可能再次暴跌,主要还是想起了上回无意间伤到她本就脆弱的魂力,沈长青多少有点儿投鼠忌器。 周粥其实也没想到真能把沈长青给扑倒,毕竟上一次纯属“喝醉出奇迹”,趁人不备拿脑袋硬顶的。方才两人就这么挨坐着,她有什么动作都一目了然,居然也能得逞? 男子的墨发铺满了锦面的褥子,周粥听到自己凌乱的心跳声,胸口有点儿发闷,哪里还记得“要试试”的宏志,手忙脚乱地要撑起身:“你、你怎么不躲啊?” “无妨。吾现在也可以抽身。”沈长青看似平静地陈述事实,但鼻息间萦绕的醋香却开始变得浓郁。 所谓吃软不吃硬,周粥听他原来是仗着会法术不屑一躲,心头又来气了,胳膊上力气一松,再次压住他的袖子,身子又顺势俯低了些,死死盯住他:“不行!朕——朕这次是认真的!朕说的很清楚,也知道你听懂了!” 小姑娘的心思变幻莫测,前一刻还害臊要爬起来,下一刻又演起了霸道女帝。沈长青叹了口气,眼梢却藏了些许无奈的笑意:“吾亦说过吾此行下凡之务为何,快起来,莫要再胡闹。” “谁信你那套?!”周粥压根没听进去,就是自顾自地谴责他的不厚道,“而且你最近的态度,就好像想回应朕,又好像不想……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嘴里没半句实话!才来人间多久啊,就学坏了——” 沈长青被她这么一说,却也有些理亏。 毕竟是他瞒着有满意度问卷这事儿在先,就怕她若知道了,会被掐住这命门吃得死死的。因此,他这些日子的表现,放在周粥眼里来看,自然就是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嘴里说着没兴趣,行动上又藕断丝连,拖泥带水,倒还真像是玩弄感情的骗子。 “其实……” 犹豫再三,沈长青正打算与她摊开了明说,外间却陡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叩门声。 “哎?!” 周粥正全神贯注呢,冷不防吓了一跳,胳膊一时没撑稳,手滑间整个人就跌了下去,好在沈长青眼疾手快把她揽住翻了个身,阻止了她把鼻梁往他下颌上撞。 天旋地转过后,四周暗下来,光线被沈长青的身躯挡住了大半。周粥微启着唇喘气,怔然地回视那双幽邃的深眸,醋香里竟似掺进了陈年的佳酿,闻得她熏然失神,不久前共赏过的纸上春色突然在脑海中变得生动旖旎起来,似乎幻化出了自己与眼前人的耳鬓厮磨。 扑通扑通—— 胸腔里每一次过重的心跳都好像要超过负荷,然后在下一刻承受不了地骤然停止。周粥知道这是大好的机会,趁机占沈长青的便宜怎么都不亏,可肉到嘴边,她又忽然觉得自己的牙口还不够利索,不敢去咬了…… 正当她紧张到开始屏息时,小灯子硬着头皮的话音适时响起。 “陛下?陛下恕罪,实在是燕鸣殿那边有急信儿,说是燕侍君练武把自己伤着了,无论如何请您过去一趟呢——” “咳!”下意识憋住的那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呛了一下,周粥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推开沈长青爬起来,扬声问,“传太医了没?情况怎么样?” “传了传了,就是燕侍君不肯上药……” 不肯上药?阿燕不像无理取闹的人啊。周粥此刻是满腔纷乱的心绪,一半装着纳闷,一半装着外强中干的心虚,从鼻子里哼哼了两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战术性嘴硬。 “事、事出突然,没办法……朕去看看,今晚就只能先、先放过你了——” 丢下这句话,她愣是没敢再多往榻上瞧一眼,就踩着某人的一声轻笑,逃也似的几大步出了殿。
第六章 后宫争宠大乱斗 堂堂天子临幸个侍君竟闹了个临阵脱逃,周粥起驾赶往燕鸣殿的一路上都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好在燕无二伤得是时候,偏巧给递了个台阶,否则她今后还怎么抬起头来做人? 对待有功的伤员,必须赏赐点什么。周粥想到这儿,总算记起了那晚让沈长青带自己偷溜出宫时,可不止买了面人,便叫来小灯子吩咐了两句,后者应了一声,就独自改道折去寝宫了。 其余宫人抬着步辇继续往燕鸣殿赶,比起青月殿平日里冷清得就像个修仙的道观,燕鸣殿倒是门庭若市,来燕无二这里串门的大内侍卫总不在少数。 尽管燕无二这人常年对侍卫们的武艺挑三拣四,训练严苛,但也是真心没什么架子,公务之外,混在一起时大家就都是兄弟。尤其是入夜后轮班巡逻的,他都会让换下岗的兄弟们到自己的宫里休息,吃点小厨房里现做出来的热食。所以这会子听说他出事,除了必须坚守岗位的,剩下都扎堆地堵在门口想来送爱心,送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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