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里有人说:“木桥那边……不就那谁……” 话还没说完,镇长猛地呵斥:“胡说什么!谁再胡说,就都去牛栏里蹲几天!还有你,杨瑞月,后来的人是谁?” 杨瑞月摊手:“我刚回来,怎么可能认识?反正我没见过。” 听了杨瑞月的话,镇长更气了,用恨不得扒开杨瑞月脑子的眼神瞪着她:“就一个镇上的人你都不认识,你还怎么为政府工作?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你!” “没脑子的人才骂人呢,我不认识,你把镇上所有人的照片给我看一遍,我不就认出来了吗?蠢货。”杨瑞月字正腔圆地反骂了回去。 “噗嗤——”镇书记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笑完赶紧起身拦住要发火的镇长,“哎呀哎呀,你别跟小姑娘计较,我知道你急着为儿子找凶手,但是不要急嘛,这小杨同志说得对啊,咱们这也不是没照片的,去政府里给她看一眼,不就认出来了?” 镇长双眼气得发红,在镇书记身边看死人一样看着杨瑞月:“你是城市里的大小姐,你聪明,知道要照片,可我们镇上穷得很,哪里来的照片给你认?” 现在的档案都是钢笔手写,还得识字的人会镇上的方言,一点点跟人交流填写的档案,又不是什么大的地方,政府里都做不到所有人安排上照片,更别说给每一个人的档案都附上留档的照片。 杨瑞月确实不知道这件事,她出走跟回来都有路过不少大的城市,见过有钱人会去拍照片做纪念,还以为在老家也能做到。 既然没有照片,就只能认人了,大晚上找来整个镇子人给杨瑞月一个个辨认也不太现实,镇长已经想好了,要是杨瑞月没办法把另外一个人找出来,他迟早整死她! 顶着镇长杀人的眼神,杨瑞月环顾四周,看了一圈周围的人,说:“反正不在这里,他肚子比较圆,这里的人好像没有圆肚子的。” 能在这个时间过来看热闹的,除了年纪特别大跟年纪小的,就是镇长找来一块审判马全宝的政府人员,要说肚子大,除了孕妇就是胖子,早几年还可能吃得不好发水肿或者吃了泥土消化不了,现在大家的粮食都是生产队里按照工分发放的,除非不努力,不然食物差距不会太大。 水肿的情况不太可能,那就只能是胖子了,镇长听了这话,灵光一闪,抬手在自己耳边比划了一下:“你看到那人是不是大概这么高?比副镇长的儿子矮半个头,肚子大概这么大?” 杨瑞月点点头:“对呀对呀,你说得好准啊,你认识?” 不止镇长认识,特征这么明显,大家基本都认识。 镇书记扫了镇长一眼,又看看目瞪口呆的群众,轻咳一声:“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明朗了,今晚的审判会到此结束,马主任辛苦了,这也是镇长担心儿子,不要怪他,还有乡亲们,在我们做进一步调查和通知之前,不要做过多的猜测,还有副镇长一家遇害的事情,政府会查出真相,给大家一个交代,就这样,散会!” 后面的话,乡亲们也不敢再听,生怕听到不该听的,跟马全宝一样倒霉被镇长盯上整,不过,关于马全宝倒霉的事情还是可以聊一晚上的。 杨瑞月见事情差不多了,就跑去给马全宝他们解绑,完全不管还没有反应的镇长。 马全宝看了眼镇长,把妻儿交给杨瑞月,自己过去跟镇长和镇书记说话:“哎哟,书记啊,你可想办法还我个清白了,不过……副镇长他怎么就……唉……” 经过这次的事,马全宝算是完全从镇长那边的阵营出来,靠到书记这边来了,日后就算书记离开,他也不会再回到镇长那边去。 镇书记笑笑,反手去拿自己的搪瓷缸,说:“小马你人好,还照顾老叔叔的侄女,你得感谢她看到了凶手,具体如何呢,你们得自己查,因为啊,我调令下来了,三天后就得走,这事我肯定是管不了的,但是副镇长死亡的事,要上报,后面或许会派别的调查组下来。” “啊?您要走了?”马全宝愣住,他没想到这才刚得了人家的恩惠,对方就要走了,且不说日后他一个人在政府里是否会被镇长针对,他可完全没了报答的机会啊。 今天这事确实得亏了书记在镇长那抗一抗,不然杨瑞月就算知道真相,也没有机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 镇长听到马全宝惊诧的声音,终于回过神来,他皱起眉头:“书记你要走?镇子里还一堆事呢,怎么忽然就要走了?而且我也没收到通知啊。” 闻言,镇书记大笑一声:“今天刚下的通知,书面文件大约后天到,大后天我就会直接离开,事情发生突然,镇长你也忙,本来想,今晚把事解决了刚好跟你们说呢,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事啊,只能上报,毕竟是公职人员一家遇害,影响太恶劣了。” 马全宝立马把查案的事应下来:“书记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抓到凶手的,还有,真的很感谢您帮忙主持公道。” 此话一出,镇长脸色更难看了,他怀疑了这么久的马全宝,没想到会是另外的人把他儿子给杀了,还把时间都浪费在了马全宝身上,现在想想,他真后悔跟马全宝这在扯皮,还不如早点相信他的话然后去找杨瑞月。 镇长特别后悔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让镇书记出了一波风头,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加上柳招娣说的疯话,足够让他在乡亲们的心中地位大跌,下一次竞争镇长,指不定是谁来顶他的位置呢。 事到如今,镇长只能尽量找补,他僵硬地对镇书记露出惋惜的笑容:“书记,你走了我们可就少了位清明机敏的书记了,今天是我犯浑了,还麻烦你帮忙断案,祝书记步步高升。” “哈哈哈哈,祝福我收下了,还有件事,新书记也会在近日到达,听说是带着自己的妻子跟儿女一块过来的,好好招待人家,不过,人家可不是我这种等着养老的老家伙,年轻人火气旺,小心被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烧着。”镇书记笑眯眯地拍拍镇长的肩膀,转身溜溜达达地走了。 等书记走远,马全宝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他看了眼镇长:“镇长,我好像该提醒你一件事。” 镇长从不把一个小小的主任放在眼里,那个看起来老狐狸一样的书记都被他挤兑走了,还怕马全宝这个泥腿子? “什么事?”镇长不耐烦地应了一声。 马全宝扯了扯嘴角:“月儿姐描述的胖子,是副镇长,我们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如果昨晚他们真的失手不小心把令郎给杀了,那今天,又是谁杀了他们一家呢?” 镇长皱起眉头,脸上的沟壑仿佛都挤得更深:“你别想吓我,他们不过是害怕被我发现,所以提前自杀,免得受折磨,那牛栏,可没人想去过夜。” 听完,马全宝轻笑出声:“他要是真的担心被发现,怎么还毫无破绽地跟在你身边大半天?直到来田场的路上才被儿子叫走的吧?你不想想,他儿子为什么要在即将洗脱嫌疑的时候把他叫走? “就算今晚要抓到他们了,只要没人见到他们真的杀人,谁又敢说你儿子就一定是他们杀的?而且,你到现在都没能去他家里看看,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们跑出镇子,可以跑,为什么不跑?反而直接死了呢?” 一连串的疑问下来,问得镇长哑口无言,确实很奇怪,副镇长明明一天都如常地跟在他身边,怎么晚上就不见了?不见了也正常,觉得自己要被发现了逃跑才更有可能,怎么会害怕到自杀呢? 副镇长可不是这种胆小的人,他能跟镇长混到一起,足以证明他的贪婪跟胆大,他跟镇长是一种人,就算杀了人,依旧能像没事人一样继续活下去,谁自杀他都不会自杀。 所以他现在死亡,只能是别人动的手,而且一次杀了他们一家。 镇长咬牙,不敢露出怯意,斜睨马全宝,语气森冷:“你到底想说什么?” 马全宝咧开嘴露出牙:“你不觉得,做过某些事的你们,好像就你还活着了吗?” 说完,马全宝转身走向等在原地的妻儿,一旁的杨瑞月抬头看着月亮,手里拿着一把看起来十分锋利的剪刀,等马全宝走来,杨瑞月问他:“我能带阳阳去捉萤火虫吗?”
第18章 附近还有人, 马全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杨瑞月不是要带马福阳去找萤火虫,而是想带他去找那对姐弟了。 马全宝叹了口气, 也不跟其他人打招呼了 , 匆忙带着他们三人往家里走, 等避开人群后他才紧张地问:“月儿姐, 怎么忽然要带阳阳走?不是说今天他不能出门吗?路上不会出什么事吧?” “唔……因为他在副镇长他们死后就被带走了呀, 你们没发现, 他比之前更愣一点儿吗?”杨瑞月停下脚步, 拉过马福阳给马全宝跟柳招娣看。 马福阳双眼无神,模样十分呆滞, 明显不是装就能装出来的, 况且现在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没有必要还继续装, 回答一声是应该的。 “什么?”柳招娣顿时慌了,她赶忙伸手拍拍马福阳的脸, 发现确实没反应, “怎么会这样……就不该让他出来的!我怎么就没赶走那群人呢!这可怎么办啊……” 杨瑞月拉拉柳招娣的袖子,跟她说:“招娣, 别着急, 他写过欠条了,那对姐弟也同意他用别的东西偿还自己做过的错事,没疯掉的鬼有时候反而比人更讲究因果得失是否平衡,一直善良的人,成了鬼, 也会比某些恶人更善良。” 听了杨瑞月的话,柳招娣稍稍冷静下来,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脑子都混沌着,刚才算是死里逃生,一猛子放松下来,反应慢了许多。 随后杨瑞月就要带马福阳走,却听柳招娣匆忙叫住他们:“对了对了,月儿姐等一下!我说我忘记什么了,被调查员他们带走之前,我怕他们搜身,把阳阳那份带指印的欠条留在家里藏起来了,不在阳阳身上,要先回去拿吗?” 那个东西上面有些金灿灿又混着红的花纹,还有马福阳的红指印,但凡被发现,他们一家肯定要被抓去定个“封建迷信”的罪名,小孩子就算玩这种东西都要被打一顿游街的,柳招娣不敢冒这个险,就把欠条先藏起来了。 杨瑞月带着马福阳的身体站在街口思索了一下,回头对马全宝跟柳招娣说:“那现在我们分开走,我先带阳阳去瀑布下面找那对姐弟,你们回去拿了欠条就赶紧过来,记住,得在子时之前赶到瀑布,你们到时候会路过那座木桥,如果有人问你们去哪里、要做什么,一定要回答‘去山下找没有头的女儿’,千万不要记错了。” “去山下找没有头的女儿……”马全宝念叨了好几遍,确定自己一个字没漏下都记住了,“好,我记住了,现在看着像九点的样子,我们一定能赶上,月儿姐你路上也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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