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这样,时机很重要,错过了某次时机,就得等下一次。 顿时三人就不害怕了,这一刻,没有比他们更勇敢的人。 比起镇长儿子那种笑着把人按进碎米机器里把人搅成肉泥的恶魔,许多鬼确实好太多了。 总算来到了客厅,杨瑞月想了想,去多点了煤油灯,看起来亮堂点。 客厅里有款式相对老旧的沙发,看起来像那种几十年前的老东西。 贺元瑞跟胡诗珺都是高门大族出来的,见多识广,有时候看一眼对方的做事风格、家中装扮,就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就杨瑞月来说,她比较像那种家道中落的小姐。 教养跟家族底蕴让她优雅得体,但家道中落免不得让她学会做很多杂事,从她找煤油的生疏到倒油的熟练,都可以看出来。 杨瑞月提着两盏煤油灯过来,将客厅照得稍微亮一点后才说:“不好意思啊,我刚回来没多久,平时又没人来做客,所以没有茶水点心招待你们。” 这些都是父亲曾经教过杨瑞月的礼仪,可回来后马全宝说现在不能做这些,容易被人举报说是什么资本主义,所以原先准备好的,都要丢掉,来客人宁可端点吃的上来,也不能倒茶啥的。 贺元瑞表示理解:“不用忙,是我们有求于你,月儿姐,我其实听诗珺说过,你从前家道中落后,去过道观修习?没想到你学得这么好。” 杨瑞月点点头:“师父确实说我是弟子里最有天分的一个,我知道你们是想让我治一下贺渝珏的眼睛,但很可惜,他的不是病,只是他体质这样,所以无法治。” “不不不,月儿姐,不是这样的,从前小珏的眼睛是好的,我不知道马主任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从前其实一切都正常,但是……不知道哪一天开始,他忽然眼睛看到的世界就跟正常人不一样了。”胡诗珺焦急地反驳了杨瑞月的话。 “不知道哪一天?你连哪一天都不知道吗?”杨瑞月奇怪地举起一盏煤油灯凑到贺渝珏面前打量。 贺渝珏眼睛被晃了下,漆黑的眼睛稍微抖动,随后他说:“完全没有记忆,好像我并不是突然看不清的,而是逐渐变化,所以一直没觉得我看到的东西有什么问题,直到有一天我妈让我去打醋,我发现我打错了。” 事情说起来十分久远了,真正发现问题,是在贺渝珏的初一,他一直没发现自己的眼睛有问题,以为世界就是那样的,不管他天生多聪慧,认知上的事情,如果没人提醒他,那确实就没办法意识到有问题。 平时胡诗珺会利用让贺渝珏帮自己去百货大楼或者供销社买东西的机会,给他一点零花钱,小孩子嘛,让他们帮忙的时候能余一下一两分钱买块家长不给吃的糖,就能高兴很长一段时间。 贺渝珏一直都这样给爸妈帮忙跑腿,省下来一个小金库,可是那天,他照常去买醋,老板都见惯他过去了,让他自己打。 小孩子都喜欢漏斗,尤其是自己动手从缸里打酒、打醋,贺渝珏看了会儿,就选了一缸看起来眼熟的,结果买回家才发现,胡诗珺让他打的醋一向是家里吃惯的米醋,可那天贺渝珏打回来陈醋,而且坚持说他看到的瓶子里的醋就是透明的米醋。 顿时胡诗珺就发现问题了,她一开始怀疑贺渝珏是红绿色盲,她在国外念过书,知道这个情况,当时国内对色盲这个东西倒也没太多认知,只有政府里财务相关的部门会要求得非常严格——红绿色盲不能入职,因为会看错发票、□□的颜色。 很多人都因为色盲的问题被刷了下来,无法成为公务员。 胡诗珺当时就傻了,他们两家都准备走仕途,贺渝珏更是两家报以众望的孩子,他要是色盲,将来怎么办? 去了医院检查后,却发现他的情况很奇怪。 也就是说,经过检查,贺渝珏的基因没有任何问题,并且他幼时检查是没有色盲的,现在突然分辨不出颜色,突然到了年纪,随着发育基因突变倒是可以解释,可检查过后他就是个正常人。 从基因上看他绝对正常,偏偏认不出颜色,当时医院还以为他在胡闹呢,又做了很多测试,发现贺渝珏确实认不出来,就说可能什么特殊的眼部疾病,建议是去国外看看,国内好像没那个检查的机器跟技术。
第32章 偏偏当时贺家正处在一个特殊时期, 不能出国,贺渝珏的病就这么拖延下来,后来想着, 不如等他上完高中, 再出国留学, 顺便去治疗眼睛。 谁知道, 刚开始只是眼睛分不出颜色, 看什么都很古怪, 随着时间发展, 贺渝珏看到的场景越来越惊悚,他有时候甚至觉得哪里都是鬼, 连自己的爸妈都长得稀奇古怪。 由于认不出原形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贺渝珏勉强念完了高中,本来应该去下乡的年纪, 去做了眼部的检查,之后就休养在家, 直接当瞎子。 像他们这样的家庭, 年纪到了肯定要去找个路子,要么走仕途要么进部队, 没有待在家里当一辈子废物的道理, 所以只能去做检查,弄来医院的疾病证明。 因为这个病症,贺渝珏军政两条路都算是断了,现在又排斥资本主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就每天在家附近到处晃荡,可就算是这样, 每天眼中的世界都在变化,有时候刚走过的路回头可能就变了。 听贺渝珏说完,杨瑞月只好奇一件事:“你说你回头路就变了,可你依旧每天都在出门,那你是怎么回头的?” “记得自己走过多少步,怎么拐的,回程的时候不管看见什么,直接按照自己的记忆倒着走就行了。”贺渝珏说得非常轻松,好像背下自己走了多少路再原路返回是多简单的事情一样。 “……你脑子真好。”杨瑞月十分羡慕,她觉得这应该就是父亲说过的,类似于天才的孩子。 说完了得病的过程,胡诗珺不得不打断杨瑞月的感慨,问她还有没有救。 杨瑞月检查了一下贺渝珏的眼睛,摇头:“我说过了,他这个不算是病,所以没有治疗的说法,与其说是病,不如说是他的体质在逐渐变成鬼。” 话音刚落,贺元瑞跟胡诗珺异口同声地惊呼:“鬼?” 一时间夫妻俩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贺渝珏,他们养了那么久的儿子,现在忽然说是鬼,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杨瑞月微微抬头看他们:“作为人来说,逐渐鬼化确实有点问题,我想问一下,他在眼睛变化之前,你们有碰过什么东西吗?” 第一次接触这个概念,贺元瑞跟胡诗珺都有些茫然,他们一时间甚至没办法理解杨瑞月说的是哪方面。 “就是,你们有没有在他眼睛出问题之前,接触过什么人、什么特殊的东西或者去了什么平时不会去的地方。”杨瑞月看他们一脸茫然,就把范围缩小了一点。 三人中记忆力最好的是贺渝珏,而且他是当事人,经过回忆,他多少能感觉到自己到底是在哪个时间段变化特别明显。 于是贺渝珏跟杨瑞月说,他有印象的、在发现明确变化之前,见过父母一些圈子里的朋友或者上司下属,还有些很陌生的朋友,至于特殊的物品,他一向不感兴趣,自然不会碰。 最后一个,有没有去过哪里,他当时年纪小,父母又忙,只有放假期间会偶尔有空带他去玩,那时候管得还不是很严,出国和国内,都跑过,都是大城市,不应该有什么问题才对。 杨瑞月仔细观察贺渝珏的脸和眼睛:“你确定没见到什么奇怪的人?比如说看起来对你挺好的叔叔阿姨,碰了碰你的肩膀之类的?” 贺渝珏愣了一下,忽然说:“如果是这种身体接触的话……我好像在学校里碰到过,我小学六年级的时候踢球不小心崴到脚,去过一趟校医室,对方检查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第33章 “如果确定有这回事, 那就大差不差了,可能有人借了你的运,对方或许都不一定知道你是谁、你未来会有什么样的成就, 单纯就是看你命好, 然后借了运。”杨瑞月若有所思地说。 贺元瑞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可能吗?万一是有人针对……”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 在眼下的特殊时期, 很容易被人针对, 甚至有时候都看不出被针对, 只是发生了一些看起来自己很倒霉的意外。 杨瑞月凝视贺渝珏一会儿, 摇头:“不像,针对的话, 他的命盘会破掉, 简单点说,他出生在贺家, 本身的成就未来不会差的情况下,想要针对贺家, 与其说让他生病, 不如让贺书记你家倒霉,他年纪小, 只要是家里出事, 孩子就等于无法好好成长。” 提醒点到为止,到现在,贺渝珏的年纪依旧很小,从他下手其实并不划算,贺家不在, 他就什么都不是,就像镇子上发生的一切, 镇长儿子敢做那么多坏事还杀人,单纯是因为他有个镇长父亲,跟他本身是个什么样的人没关系。 所以贺渝珏现在身上被借走的运气跟贺家本身应该没什么关系,他只是倒霉。 贺渝珏难以置信:“所以,我变成这样,只是因为我倒霉?我命格太好就活该被人觊觎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所有人都可以是案板上的肉,你目前的情况已经是你的命盘给你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一般人遇见这种情况,大概会在成年前就死亡。”杨瑞月说着,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 杨瑞月感觉得出来,对方是往死里借运势的,加上小孩子夭折很常见,尤其失去运势后,比较好的情况是突然暴毙,差一点的就是生病,在各种病症下,痛苦地慢慢死亡。 而贺渝珏现在只是眼睛变得奇怪,看见的都是世界的阴面,也就是长时间开天眼,如果他是修道的,这叫因祸得福,如果他还是想当普通人,以后只要做好训练,倒也不是不可以。 正常人开了天眼才能看到的东西,贺渝珏不需要任何辅助就能看见,他开天眼,看见的反而是正常人看见的模样。 杨瑞月想帮他,单纯是觉得他这个能力浪费了有点可惜,加上确实是个倒霉孩子,不过他要是从此怨天尤人,那也没必要帮到底。 世界上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人与人之间其实没有什么联系,包括血缘,都只是人创造了孝道,将年轻劳动力困在自己身边,亲人尚且不一定会无私奉献,更别说是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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