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知一个震惊的事实—— 阮文善早在两年前过世。 而阮北晴,今天早上醒来时,突然说爸爸还活着。 她闯入班车,四处询问,非说昨夜是阮文善接的自己。 程雯把她关在屋内,抹着泪道:“陈哥,北晴她......已经疯了。” ...... 暑假时,陈铭宇趁着休假,回到阮文善安葬的地方,打算敬一敬这位老友。 八月份的南方,下着雨,又闷又热。他徒步上山,走了足足一个小时。 阮文善的坟修得很齐整,据说是整个村里修得最好的墓。但位置很偏,四处杂草及膝,没走几步,裤腿上就挂满了鬼针草。 陈铭宇拍打着裤腿,撑着伞,在墓前看见了盘腿而坐的少女。 阮北晴夹着一支烟,单手撑在膝上,眼里平静无波。因为下雨的缘故,烟已经灭了,她的短发和衣衫也被雨水洇湿,下巴却扬得很高。 他企图帮她挡雨,她先一步起身避开,平视着他退入雨中,“烧纸吗?你烧吧。” 她像是早知道他要来,一声不吭地夹着点不燃的烟,退到水泥坟地的一角。陈铭宇用伞挡着,烧完纸,又插了几柱香,正想同她说话,阮北晴道:“别可怜我,我不喜欢被人可怜。” 说完她朝山径上扬扬下巴,透过浓密的林叶,依稀可以看见老土屋的一角。 “要可怜的话,去可怜其他人吧。” 然而陈铭宇沉默片刻,“你爸让我捎句话给你。他说,他一直在你身边。” ——他永远后悔自己转达了这句话。 因为在那之后,原本“恢复正常”的阮北晴,神色陡变,两眼放出了异样的光。 “你看见他了。”她一步步逼近,目光灼灼,“他没有死,对不对?” -
第8章 把关人(二) 陈铭宇望着手里的英语书册,眸色越来越沉。 书册扉页写着徐玥的名姓,内里字迹,与书包中书本的字迹一模一样。 他本想嘱咐小张将英语册子当成证物,可拿出去后,小张却奇怪道:“陈队,你手里有东西吗?” 陈铭宇皱眉,“什么意思?” 小张在他两手间挥了挥。从陈铭宇的视角看去,他的手在英语小册子上穿来穿去,而册子竟然半点事都没有。 小张纳闷道:“你被那姑娘传染了?” “......”陈铭宇愕然地翻了翻英语册子,“你......” 说到这里,他陡然闭住了嘴。 ——不对劲。 为何小张他们看不到,他却能看见? 他也不止一次见到过“消失”的情况。 但他以为是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吃药便好了,如今又是怎么回事? 陈铭宇的呼吸有一瞬停滞。 他敷衍地应付过小张,心情复杂地找到阮北晴。 期间,阮北晴要来了公交车的录像。陈铭宇一进屋,便见她指着录像,语气低沉,“他们消失了。” 录像上,车内只有三个人:阮北晴,司机,和那位中年男性。 她去拼命摇晃的高中生变成了空气。 她询问的老人变成了空气。 车上的乘客都是空气。 她从始至终都在对着空气做动作,直到中年男子站起,同司机争执起来,而她找空隙跳出了车。 “跳车,是那位男性对我说的话。”阮北晴不知何时点了根烟,见他看过来,才将烟灭掉。 “陈警官,我大致明白发生什么了。” “徐玥出了事,他们不希望有人找到她,于是伪造出了‘自杀’的假象。” “但他们没料到,证据会被徐玥母亲拿走,并落到我手里。为了阻止此事,他们必须杀了我。” “我上了车,他们不知用什么力量控制住了公交车,而那位中年男子,是唯一一个不受他们控制的正常人,他救了我......你怎么还拿着那英语册子?它不是证物吗?” 她话锋一转,狐疑地看了过来。 陈铭宇也觉得头顶了一大团阴云。 “大概是用不上了。” “为什么?” “他们,都看不见它。” “......” 屋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半晌后,阮北晴摩挲着包里碎屏的手机,“所以陈警官,你打算怎么做?” 陈铭宇没有回应。 他确实见过很多的“消失”事件。 那些“消失”的歌手、曲目,他都曾知道过。 那天晚上,阮文善真真正正站在他面前,同他握了手。那种温度,他忘不掉。 但他不敢说。 阮北晴不怕被当成神经病和疯子,是因为她还是个孩子。她的任务是学习,她没有那么重的担子和包袱。 可是,谁会允许一个警察是精神病呢? 一旦被人猜忌精神有问题,他可能会被吊销警官证,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警局。 他的满腔热血都是白费功夫,他看见罪恶却无能为力——他可是为了治安奉献了一生,那是陈铭宇最不愿成为的样子。 所以自阮文善事件之后,陈铭宇主动去开了些药吃,终于变成了“正常人”。 如今“旧疾复发”,摆在眼前的却是这么严重的事件。 英语书没了,他还一直在思索缘由,岂料一找到就是这副鲜血淋漓的模样。 这到底是真的,还是他精神又出问题了? 与此同时,阮北晴也在思考下一步怎么走。 那群人明显是奔着手机来的。 英语册子只有陈铭宇能看见,她也没从徐玥母亲口中听到什么言论。值得他们毁尸灭迹的,只能是开不了机的手机。 目前最稳妥的方法,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手机。 但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 公交车安全吗?不安全。 学校安全吗?不安全。 那群莫名其妙的人仿似有着不可预估的能力,能隐匿形迹闯入世界的每个角落,就连公安局,可能都是不安全的。 她也不安全。 她只是个女高中生,是个没学过任何功夫、800米顶多能跑到三分十几秒、体能勉强过关的女高中生。 她带着手机走在路上,可能会被莫名其妙围攻;她上公交,可能会误入黑车。即便她反应再快、脑子再好使,也不可能精准预料到敌人在哪里,不可能每次都阴差阳错逃生。 这已经不仅仅是个手机了,而是个杀人狂魔的定位器,是个随时可能让人身首异处的定时炸弹。 可这恰恰证明了,它有价值,它藏着迄今以来唯一的线索。 只要修好手机,顺藤摸瓜,他们没准就能救徐玥,就知道“消失”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后如果有线索,交给我吧。”陈铭宇用手撑着下巴,目光幽邃,“我是警察,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管。” 阮北晴适时将手机推出去,“徐玥母亲给的。” 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陈铭宇是警察,放在他身上比她拿着安全。 只是阮北晴留了个心眼,给了他手机,把电话卡拔了下来。 他们大抵不是奔着电话卡来的,卡上不会存信息,但是可能会收到消息。以徐玥母亲痴傻的情况,若非是女儿亲手把东西塞给她,告诉过她什么话,她恐怕想不到要保存好这两样物件,也不会这么果断地把手机给自己。 那么,徐玥如果真的想要求助,无人可依的情况下,很可能会往自己的手机号上发内容。 这是阮北晴的揣测。 当然仅限于揣测。 她希望自己的揣测属实,更希望......有朝一日,徐玥真的能发来消息。 - 交出手机之后,阮北晴的生活果然平静了许多。 打架斗殴的混混被抓起来拘留了,没人找她麻烦;走在路上时,也没再有被人盯着一般奇怪的感觉。 她难得踏实地考完了剩下几场,将徐玥的电话卡安插在自己手机上,等候消息。 按说这么重大的事情,网络报道应该不少才对。 偏偏那天,一位明星劈腿被扒,网民全在吃明星的大瓜。“L市公交车坠湖”的词条很快被压下,渐渐消失了热度。 阮北晴心道:“果然。” 手机在陈铭宇那里,果真没有再出其他的差错。他打算尽快修好——可惜最近的案件多得离奇,他一时抽不出时间,又不敢把手机托付给阮北晴,事情只好一直拖着,急也没办法。 徐母交代出物件后,带着骨灰离开了L市。阮北晴联系不上,只能一边上学,一边拿着手机等消息。 一模考试结束的那晚,阮北晴将大包小包的书籍搬回课桌,意外在书包拉链上,发现了一枚极小极细、近乎透明的小细管。 那东西长得和针一样,插在书包拉链的缝线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阮北晴觉得奇怪,揪出来端详了许久,才看见一个小小的简写标志。 是芯片。 在如今,芯片发展已经到了很高的水平,尺寸细如毫针,近乎透明。在大力推动“8G时代”的当下,“媒介即空气”的说法已适用于全球,人工智能技术也得到了极大发展。七十亿人中,有四分之三都已安装了人体芯片,那已经是近乎于身份证的存在。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谁给她塞的芯片? 又想干什么? 正思索着,忽有一群男生闹哄哄地涌入后门。 他们动静很大,将一大摞书往她身旁的桌子上扔去,“要不要挪到前面去?” 那地方原本坐着徐玥。徐玥出事后,书和资料都被她舅舅带走,干净得一览无余。 阮北晴警觉,“干什么?” “有新同学来了。”班里的同学含混地应付她,扭头问来人,“没别的位置了,你坐这里还是坐前面?” “别挪桌子了,多麻烦。”那人摆摆手,笑道:“明天请你们喝奶茶。” 阮北晴一愣,“是你?!” 所谓“天涯何处不相逢”,不是那天装警察揍小混混的男生,还会是谁? “你是火箭班的啊?”少年抱着一大箱的教辅书,“哗啦”往地上一放,大喇喇一坐,“真巧,我叫温殊,你叫什么?” “......” 少年不理会她狐疑的目光,十分自来熟地开始自我介绍: “要说那天也是巧合,我刚复习完想出来转转,就碰见你们打了起来。” “你可别真以为我是警察。其实我去年才考上的警校,退学重考,是个复读生。我那天的说辞纯粹是吓唬人的,警官证?我做梦都想有啊。” “你这这芯片挺别致。”他话锋一转,好奇地往阮北晴手里瞧,“天凌科技的定位芯片,不过是五年前的产品了。你想拿它跟踪谁?” 他最后一句带着玩笑的意味,然而阮北晴一听,眸色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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