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琭点点头。 余伟施救的这段时间,他已经让管家去查验封存今晚所呈酒水,确实是有毒的。 “今晚还麻烦余郎中费心照看。” “司直客气了。 这是小人应该做的。” 余伟退下後,李琭转头问管家:“二公子呢?” “回司直的话,二少爷在房中。” 李琭微微眯眼:“他还不知道出事了?” “二公子暂时没动静。” “我记得二公子的院子不远,去他那看看。” “是。”
第125章 自尽 众人闻言,俱是一惊,迅速赶到顾成竹的居处。 只见顾成竹歪倒在内室的椅子边上,早已气绝,嘴角襟前有呕吐的痕迹。 手边也翻倒着酒杯。 “怎麽回事?” 李琭语调沉肃,本就惊慌的丫鬟更是吓得神不守舍,结结巴巴地说:“晚间二少爷就一直心神不宁,知道三少爷宴请司直,就变得很紧张。 听说三少爷出事後,更是脸色大变,然後就让我和小洪都出去,他自己一个人进了屋。 没多久我们听到屋子里咚的一声,问了声少爷也不应我们,推开门一看就发现少爷倒在那,一边吐,还喘不上来气,很快就……呜呜……” 在李琭的示意下,余伟上前查看了顾成竹的屍身,又嗅了嗅残留的酒,“是二少爷常喝的药酒吗?” 丫鬟慌忙道:“应该是的。 二少爷一直喜欢自己泡药酒,平常有什麽烦心事更会多喝几杯。 就、就放在那边架子上。” 余伟顺着丫鬟指的方向,在架上找到了顾成竹泡药酒的坛子,打开闻了闻,才对李琭道:“司直,这药酒里掺了女儿红。” 李琭也上前闻了一下,确实混含着一股女儿红的酒香。 乌头类中药具有麻辣感,而女儿红蕴着酸甜苦涩鲜辣六味,确实能够掩去乌头的味道,令人不查。 李琭沉吟片刻,肃声吩咐道:“一切保持原状,所有人退出去,院子封起来。 派人上报万年县。” 安排好後,他领着白三秀回到客房所在的院落,语声又转温和:“今晚事情有些多,你先睡吧。” 白三秀抬眼瞅着他,“司直肯定不会睡了对不对?那我陪着。” 李琭也不拒绝,笑笑没说话。 …… 翌日,白三秀悠悠醒转,发现自己睡在她那间客房的床上。 伺候的小丫鬟见她醒了,笑道:“姑娘醒了。 我去把早膳端过来。” 白三秀看见那一脸促狭的笑容,顿时意识到了什麽。 果然,小丫鬟回来以後见她还有些不自在,道:“姑娘放心。 是司直把您抱回来的,不过外衣鞋袜是我帮您脱的。” “……” 沉默是一种美德懂不懂?! 白三秀只好当作没听见,简单洗漱後,一边吃一边问:“府里怎麽样了?万年县的官爷来了吗?” 小丫鬟这才正色道:“後半夜徐县尉就来了,好像领着一班衙役在搜二少爷的院子。” “司直呢?” “也在二少爷的院子。” 白三秀连忙又塞了两口吃的,就赶去顾成竹的院落。 路上,她略略理了一下思路。 顾新荣在死前两年有慢性中毒的迹象,济世堂药房有人在药秤上做手脚窃药,顾明远请客的女儿红中被下了乌头之毒,紧接着掌管药房的顾成竹就喝了掺毒的药酒,中毒身亡。 难道这一切都是顾成竹做的?害怕自己在药房中做的手脚被发现,又听说顾明远宴请李琭,原本想争夺家产却变成了毒杀朝廷命官,於是慌不择路服毒自尽? 此时顾成竹的院中,李琭正和徐朝宗说话。 见她来了,他严肃的面色稍微松缓,“醒了。” 白三秀一眼就看见他眼下的青黑,顿时有些心疼。 但碍於徐朝宗在场,也不好多说什麽。 李琭朝徐朝宗点点头,转身和她往外走。 “吃了麽?” “累不累?” 一出院子,二人不约而同出声关切。 随即李琭笑道:“没事。 你应该吃过了吧?再陪我吃点。” “嗯!”
第126章 抓个正着 用完早膳後,在白三秀的强烈要求下,李琭合衣在醉翁椅上小憩。 她本是守在外间的,但终究是没忍住,蹑手蹑脚走进内室,在他身旁坐下。 李琭大抵是真的睡着了。 素来平易冷静的眉宇之间,此时疲态丛生,长睫投下的阴影,掩着眼下的青黑。 她听着那轻微的鼾声,有些心疼,又有些心痒,一颗心犹如浸在温暖的春池中,柔得仿佛要融化。 李琭待她很好,她是知道的。 他那些亲昵的小动作,她又不傻,也是知道的。 他对她的体贴照顾,那份与众不同的温柔,她都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因此,虽然理智很清楚她不配他,夜夜愁肠百转地劝说自己,她还是舍不得。 舍不得放手,舍不得离开。 她眷恋地凝视着他的睡颜,目光在他的五官上逡巡。 从中正深刻的眉眼,到直挺的鼻梁,再到那双厚薄适中的嘴唇,她忽然有些心旌摇曳,控制不住地想象那双唇瓣的滋味触感。 想来,一定是温暖又柔软的…… “李司直?” 突然地,门外传来一声恭敬的询问。 白三秀来不及反应,就猝然对上一双黑眸,而且清楚地看见那双眸由些许茫然,瞬间转为清明。 随即,黝黑的瞳眸中飞速闪过一抹光,男人抬手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扬声应道:“来了。”说罢,起身理了理衣袍,向外走去。 门外候着的,正是万年县尉徐朝宗。 “按李司直的吩咐,在下率人检查了药坊所有药械和库存药材,大人要不要现在去看看?” “嗯。 小秀?” 听到那声音唤她,白三秀又一个激灵,张开嘴,第一下却没出来声音,咳了一下才挤出声道:“我、我等会来。” “好。” 李琭的语调与平常无二,可白三秀的心口却砰然狂跳,根本缓不下来。 直待脚步声走远,她才从双掌中抬起头,满面通红。 老天,她怎麽会昏了头想亲他? 想偷亲就算了,还被人家抓个正着,看了个真切?! 完了完了……她再度捂住脸,苦闷地呻吟。 这下该怎麽面对他? —— 白三秀到达药坊时,万年县的差役正在将满地药材收归原位,而药械则封存起来,显然是要作为证物。 虽然洗了好几遍脸,确保自己的面色看起来已经回复正常,白三秀还是有些不敢抬头。 倒是李琭平淡地和她说明:“药坊这些药秤都动过手脚,少分量。 另外,徐县尉从顾成竹的房中搜出了私账。 他这些年的确通过偷秤,从药坊库存昧了些药材另外售卖,充入私库。” 她偷偷抬眼觑他,见他仍是那般温和地望着她,神色如常,当下安心了几分。 她掩饰地清咳两声,才问:“那女儿红呢?” “厨房开封的那坛有毒。 顾家上下,只有顾明远有小酌的习惯。” 白三秀眼睛一转,“也就是说,本来三公子暂时不会动那坛酒的,毕竟还在服丧期间。 是昨晚宴请司直,提前出事,顾成竹眼见偷药徇私和下毒之事败露,便畏罪自杀了?” 李琭没说话,神色微沉。
第127章 纰漏 “怎麽了司直?”见李琭神色并不松缓,反而有些沉郁,白三秀不解地询问。 李琭没说什麽,只道:“先去看看顾明远。” 经过昨夜的急救处置,顾明远情况尚好,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神志清楚,只要卧床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见李琭进来,他神色一黯:“顾家的事,劳烦司直了。 二哥他……” “仵作验过後,已经装殓了。” “大致情况我也听说了。 下毒……真的是二哥所为?” 李琭不置是否,问道:“药坊偷秤的事,你知道麽?” 顾明远沉默片刻,才缓缓道:“知道一些,但我没过问。 药房这部分一直是二哥在管,如果真查出什麽来,济世堂必定名声受损。 大哥无心医术,济世堂不能败在我和二哥手中。 这顾家的家业,本也是二哥的,我不想,也不能算得太明白。” 到底是学医的人,又常年管理着济世堂,虽然遭逢巨变,顾明远还是只用短短几句话,就说清了这个大家族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 他虽然公认医术有成,管理有方,但终究只是养子,如果顾新荣的两个亲儿子都扶不起来,顾明远一个人也难以支撑。 这就是为什麽顾家的长辈想让他和顾成兰结亲,因为只有如此,他才能够名正言顺成为家主。 看着那张清臒消瘦的面孔,白三秀不禁生出几分同情来。 犹豫片刻,顾明远又问:“那先父的去世,和二哥有关系吗?” “根据顾成竹私账的记录,昧下的药材中确实有朱砂。” 李琭只是陈述事实,但听在顾明远耳中,就相当於肯定了他的猜测。 他猛地攥紧被子,但是很快又将情绪压了下去。 只是再转头望向李琭时,眼睛有些发红,艰难开口:“不知司直可否……” “我自当秉公处理。”不待他说完,李琭就打断了他的话。 白三秀心思一转,明白了顾明远这是请求李琭不要把顾家发生的事公布出去,否则於济世堂名声有亏。 但李琭是什麽性格?理性冷淡,秉公持正,不可能因为这麽个原因就徇私隐瞒。 何况他虽然与顾家相识数年,也不算上多亲近,更不可能松口。 二人自顾明远处出来後,白三秀再三观察李琭脸色,才问:“司直还有事情没想通?” 李琭有些意外,抬眉看她:“你为何这麽觉得?” “你的表情。 分明在说案子还有疑点。” 李琭失笑,而後正色道:“确实有疑点。” 毕竟白三秀没有参与搜查,这回他也不卖关子了。 “顾成竹的屋子里,缺一样东西。” “什麽东西?” “掺了乌头的女儿红。” “嗯?不是在他常喝的药酒里吗?”她方起疑惑,随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药酒中的毒是他死之前才下的,他不可能一开始就给自己弄坛毒药酒。 而屋子里没有找到单独的女儿红。 那就是他另用容器装了一点过来?” “他身上没有,屋中也没有。” “那确实很奇怪。” “还有一点。 既然他已经在药坊中偷秤昧下药材,为何还要在药房前堂动手脚?多此一举,而且容易被发现。 他苦心计划投毒,不该出如此纰漏。” 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不过秦元林发现朱砂短秤,也是意外啊。 一般都是开朱砂安神丸的,足不足量谁看得出来?也就是秦氏要喝汤剂,才有机会再过秤核验。” 却不料听完她这句话,李琭顿时眼睛一亮。
第128章 时间点 “我去趟万年县,你先歇着。”李琭说完,就快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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