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後作为无主之地收归官府,曾住进一户人家,後来李琭入仕,又把宅子买了回来。 现在那套老宅一直空置着。 当然,虽然那黝黑男人在第二个木箱到达长安前就被杀了,但以防万一,李琭还是回老宅去掘地清查了一遍,箱子并没有被埋在李家。 此时,白三秀起了心思再次询问李家的亲朋故交,但由於升平坊仍在封锁,她进不去,所以想了想,决定先去昭国坊问问。 李琭小时候读过两年的学堂就在昭国坊,距离崇济寺并不远。 所幸那所私学还在,而李琭当年的老师陆先生也还在继续授课。 等到午间,白三秀找上陆先生,规矩地见礼。 “陆先生安好。 我想请问先生,你记得一个叫李琭的孩子吗?” 陆端有些警惕地反问:“你是他什麽人?” 白三秀却是一喜:“你记得他?!” 陆端更是一脸莫名其妙:“他就在我班上读书,刚刚才行了礼回家,我怎麽会不记得?” 白三秀这才反应过来,怕是现在他就有个同姓同音的学生,也怪她没说清楚。 “不好意思陆先生,我是想问二十年前的一个孩子。 他叫李琭,家在升平坊五丰里,当时六岁。 他是我叔叔的孩子,早年间走丢了,叔叔很想他,就让我帮忙找找看。” 陆端这才缓和脸色,道:“那他可能不是在我们这读的。 我没印象。” 对於这个结果,也在白三秀意料之中,所以她并不是很失望。 但是忽然,她觉得哪里不对。 “那……陆先生可还记得,有个小男孩自称李琭,曾经来问过你这件事?是他姐姐带着他来的,那姑娘就跟我一般大。” “没有。 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先生看看我的模样,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吗?” 陆端面上浮起浓浓的疑惑,还有几分愠怒:“你到底是谁家的姑娘,今天来消遣我的?” 白三秀仔细观察他的神情,见他眼里的陌生不似作伪,他是真的不认识她,也不记得李琭和灵芝曾经回过学堂的事! 怎麽会这样? 若说当年长生教使了秘法让街坊邻居都遗忘了李家人,可为什麽之後李琭来学堂询问的事,陆端也不记得了?而且长生教针对的是李家,陆端为何对灵芝也毫无印象? 白三秀匆匆赶回家,待李琭回来後,她开门见山地问:“徽明,官府关於你家的记录是被人为抹掉的,这点你早就想到了是吗?” 李琭有些意外她突然问起这个,点点头,也没隐瞒:“後来我得知,当年的万年县司户佐薛平就是师父的堂弟,便约见他询问此事。” 他顿了一下,才接着道:“记录被抹,应该就是和他有关。 可惜时隔多年,证据都没了,我没法再继续追查。 不过对於我家人失踪的事,他确实不知情。 还有一点奇怪的是,对於後来我和灵芝去县衙找他的事,他极力隐瞒,坚称不记得。” 白三秀道:“或许他不是假装,是真的不记得呢?” 李琭眉心一蹙。
第204章 呼唤 白三秀简单说了学堂先生陆端的反应,李琭也深感此事不简单。 於是他决定亲自去问问升平坊五丰里的街坊旧邻们。 他本来不想带白三秀去的,但是她搬出了自己的脸,李琭才妥协。 次日,千般叮嘱她做好防护,他才带着她进入金吾卫围禁的升平坊。 二十二年过去,虽然有的人家已经搬走,但五丰里还有一半的街坊不曾动过,连街角的那家柴火馄饨摊子也还在原地,坚持开着。 李琭带着白三秀询问左右邻居,得到的答案别无二致,不记得李家,不记得李琭当年挨个敲门询问,也对出入李家几日的灵芝毫无印象。 最後他们在街角馄饨摊坐下,白三秀特意换回乡音,要了两碗馄饨。 老板热情依旧,给他们端上馄饨後,因为清闲无事,索性和他们聊了起来:“看公子这身气派,想必是哪个衙门的官爷吧?” 李琭微微颔首,道:“本官在找一个走失男孩。 二十多年前他曾经住在这里,就是那边第六户李家的孩子。” 老板随着他的示意望过去,咦了一声:“那宅子不是一直空着吗?中间是有户人家搬进来过,但之前也是无主的,没听说过有个李家住那啊!” “你一直在这摆摊?” “是啊,都三十多年了。” “那你可曾记得,二十多年前有个外乡男子曾在这附近徘徊,皮肤黑,一口乡音,和她很像。 那男子在你这摊上坐了许久,最後是上了马车走的。” 本来老板还一脸茫然,随着李琭的叙述,眼神逐渐定下来,似乎想起什麽。 “好像是有这麽回事。 是挺黑的,长得还有点凶。” “那你对她的样子有印象吗?”李琭指指白三秀。 老板随之看去,仔仔细细看了半天,先是面露几分迷惑,随後还是摇摇头道:“似乎有点印象,我也说不准……应该没见过吧?姑娘这水灵劲儿,要是见过我肯定记得。” 说完,他忽然想到李琭和白三秀看起来关系很亲密,生怕惹恼了这位一看就职位不低的官爷,连忙道:“哎呀冒犯姑娘了,我没别的意思啊!” 李琭自然不会跟他计较这个,兀自陷入沉思。 若说邻居们没注意,对灵芝印象不深,倒是正常。 但是司户佐薛平、教书先生陆端和馄饨摊老板,职业使然,都是接触人多,善於察言观色,擅长记人的,尤其这馄饨老板,他既然记得那黝黑男子,怎麽会不记得灵芝? 就算当年的灵芝偏黑瘦,和现在的白三秀有所区别,但广源舍跑堂小二不就认出来了吗?为什麽薛平、陆端和馄饨摊老板就认不出来,也记不得事情? 看来这长生教的手段有些意思。 吃完馄饨,李琭看了看天色,对白三秀道:“你去对面茶楼坐会。 我去各巡查点看看,晚点来接你一起回家。” 白三秀乖巧点头,依言上了茶馆二楼,要了壶清茶和一盘点心,打发时间。 这会儿过了晌午,又刚吃饱,白三秀有些犯困,撑桌支着脑袋,不由打起盹来。 迷迷糊糊中,眼前一片光亮,春风拂过,枝叶婆娑,沙沙的轻响传入耳中。 她想抬手擦擦眼睛,却又是一阵沙沙声,低头一看,她的手竟然是一枝新芽,嫩绿可人。 她刚想抬头,脑袋猛地一磕,顿时清醒了。 白三秀环顾四周,自己还在茶馆桌边安然坐着。 此时醒来,诧异的情绪才在心中翻涌起来。 李琭都没有二次复发,她怎麽开始做那个噩梦了? 更让人意外的是,她清楚地感到心头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情绪,有点悲怅,有点熟悉,似乎有什麽东西在呼唤着她,回到它身边……
第205章 衰亡 白三秀很快反应过来,怕不是她喝了那神药,也受到了升平坊怪病的影响。 可是,这感觉,更像是某种感应…… 她当即就要起身,想去搜寻,但是转念一想,还是把这冲动压了下来。 乖乖又等了一个多时辰後,李琭终於回来,他到的时候,白三秀刚好打了个哈欠。 李琭当即面色微变,急问:“哪里不舒服?” 白三秀条件反射想把嘴闭上,差点咬着舌头。 她连连摆手道:“没事没事,只是等得无聊了。 下午这个点,本来就容易犯困。” “真的?” “嗯!” 李琭细细审视她,见她面色红润,并无虚弱之相,才稍稍放心。 二人出了茶馆,李琭将白三秀扶上马,自己也飞身坐在她身後,才道:“方才北三街和西二街都有人去世了。” 白三秀微惊:“因为那怪病?” “应该是吧。 那二人已沉睡数日,是精力衰竭而亡。” 这下轮到白三秀面色一变了。 她猛然回头盯着李琭看了半晌,带着浓浓的担心:“那你呢?” 李琭摸摸她的头,淡淡一笑:“放心,我很好。 目前理事和值守的官员都很康健,想来只要在四坊内的停留时间不要过长,影响就不大。” 白三秀想想这人素来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确实精力很旺盛,也就放心了。 李琭又道:“不过死了人,事态紧急,寺观挖掘又暂时还没有进展,我晚点还要再来,晚上就不回家了。” 闻言,白三秀心神微动,点点头:“那你小心。 算好时间,可不准多待啊!” “好。” —— 是夜。 李琭将白三秀送回家後,便先匆匆赶去大理寺,之後再回升平坊。 在他出门後,白三秀也骑上小毛驴赶到升平坊一道之隔的永崇坊,找个客舍住下来,直到夜色降临,她才换了身深色衣服,悄悄出门,摸到升平坊。 由於现在的坊市大多已经没有围墙,而宣平、新昌、升平和升道四坊实际上就相当於乐游原的范围,因此即使金吾卫加上部分调来的官兵,也不可能全部围合,只能采取分队、分时段巡逻的办法进行封禁。 好在现在怪病已是人尽皆知,也没人嫌自己活太长,主动想进四坊。 哦不,现在就有一个。 白三秀瞅准巡防的空档,便闪身潜进升平坊中。 此时坊中家家闭户,街上只有寥寥光亮,她在背街小巷的阴影中穿行,步履机敏,很轻易就避开了坊中四处巡逻的卫兵。 过去面对梁王府侍卫王研和平陆县尉蔡光平,她两次遇险却又在危急之际避开致命一击,李琭就一直很惊异她的反应速度,因为以他看来,她明明是没有武功的。 其实他判断得没错,她确实不曾修习过任何功法,只是天生身法轻盈,虽然做不到轻功高手那样自由飞掠,但隐匿脚步声,上房揭个瓦什麽的,还是轻而易举。 夜深人静,她的五感也比白天更加敏锐,她再次清楚地感觉到那股奇异的呼唤,呼唤她靠近,呼唤她回归,呼唤她……献祭。 白三秀神魂一激,猛地清醒。 她方才差点就睡过去了! 夜风混着料峭寒意拂在脸上,她抬头望向远方的黑暗,愈发确定白日里自己的猜测。 那个引起怪病的源头,就在升平坊之中!
第206章 废墟 不过…… 她闭上眼,凝神细细感受,却始终只能确定源头就在升平坊,具体位置却是无从得知。 升平坊内并没有王铁经手的寺观,坊东北隅就是乐游原,西北隅则是东宫药园,其余便是王公大臣的家宅和普通人家,白三秀实在想不到福荫之地会是哪里。 现在只要稍微精心,她就能感受到那股呼唤,又或者换句话说,是那源头对她的渴望。 渴望,它渴望着什麽呢?是人的精气,还是…… 瞬间,她忽然想到什麽,眼睛霎时一亮。 抽出随身携带的薄刃小刀,她很不讲究地在衣服上擦了擦,随即便在手腕上割了一道。 很快,鲜血自那皓白的手腕滴下,滴落在地上,顷刻便渗入砂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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