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徵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吧,这才是晏霄。 晏霄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微翘的唇角:“这有什么可高兴的?不过你名义上是我的人,你父亲要是真把你打死了,我也可以杀了他为你报仇。” “那就不必了。”公仪徵笑得极为开怀。 晏霄觉得这人莫不是个疯子? 在阴墟之时,她自忖看透了公仪徵的深浅,不过是个伪善好色,假仁假义的名门子弟,但杀了他一回,再见之时这人便让人琢磨不透了,有时候看着他的眼睛,她便莫名有些心慌,就像置身于深海潜渊之下,幽深漆黑,无所适从。 晏霄忍不住会想,会不会从一开始自己了解的就不是真正的公仪徵,而只是他伪装的其中一面。否则被誉为天下第一聪明人的仙门首座,怎会如此好杀…… 晏霄出神之时,公仪徵忽地离席而起,落至她身畔,占据了半张床铺。 “待涌灵花开,我们便离开玉京了,旁人如何看你,你无须在意。”公仪徵温声说道。 晏霄看着近在身侧的公仪徵,只觉得周围不属于自己的气息陡然浓郁了许多,身旁的热意让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我本来就不在意,只要他们约束好自己,别惹到我就行了。”晏霄别过脸说了一句。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嗜杀好战之人,更不会闲着没事惹猫逗狗。 “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杀戮,都是为求自保而已。”公仪徵的声音伴着炙热的气息拂过耳畔,“那些关于你的传言,九分假一分真,不了解你的人,才会以为你暴虐嗜杀。” 晏霄眉眼微微一动,噙着略显冷淡的笑意道:“那还有一分真呢?公仪徵,你觉得哪一分是真的?心狠手辣,还是杀人如麻?我可不是你们道盟那些善男信女。” “我应该庆幸你没有那些多余的良善。”公仪徵低笑一声,含着几分怜惜,“否则我便见不到现在的你了。晏霄,你无须善良,你活着便好。” 在虎狼之地论良善,对她太过残忍了。 晏霄撞见他眼中的轻怜,心口不觉也烫了一下,声音也软了三分,只是说的话仍是带着刺:“公仪道长真是宅心仁厚,不过天底下身世凄惨的人那么多,你怜惜得过来吗?” 公仪徵笑道:“晏霄,看样子你还不了解我。” 晏霄挑了挑眉,正视公仪徵,确实——对他了解得越多,她便越不了解他。 “我可不是宅心仁厚之人,也没有那么多的怜惜可以分给众生。”他轻捻起她垂落肩头的一缕青丝,“这世间多少修行者,满心满眼的天下苍生,却连眼前人都无法顾惜,辜负了真正为他付出,真心待他的人。世人都以为我天生道骨,对我寄予厚望,但我知道自己,我不如师尊那般胸怀大爱,我只是一个善于修行,善于伪装的俗人罢了。这颗心有的感情不多,也只愿意分给真正重要的那几个人。” 晏霄垂眸望着公仪徵清俊端方的面容:“你这番话,若让世人听了,怕是会身败名裂吧。” “可我只说给你听。”公仪徵微微一笑,“在世人眼中,我还是会维持法尊弟子的形象,维护神霄派的荣光。” 晏霄轻嘲道:“而我听到了,即便说出去,人家也不会信,只当这是阎尊对神霄派的污蔑。” “你看破仙门子弟的不堪,我也见到了十殿阎尊的心软。”公仪徵偏过头,轻嗅她颈间的幽香,“道侣之间,本该如此坦诚相见。” 晏霄心尖一颤,想要躲闪,公仪徵却已贴了上来,抵着她的前额。 晏霄哑声道:“我现在不需要渡灵气。” 公仪徵低笑道:“谁说要渡灵气了?” 说着便吻上她柔软的唇。 右手松开了把玩的青丝,抚上她纤细的后颈,修长的五指扣着她的后脑勺,遏制了她并不坚定的退意。 晏霄瞳孔一缩,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陷进公仪徵幽深的双眸之中。 不同于海边浅尝辄止的厮磨,他撬开她微阖的双唇,碰触到了她湿软的舌尖,炙热的气息唇舌之间纠缠,陌生的情愫在心口冲撞,让晏霄乱了呼吸,也乱了心跳,迷糊间被公仪徵压倒在了柔软的锦褥之上。 两具身体交叠着,贴得很近,每一丝曲线都严丝合缝,能够感受到彼此胸腔的起伏与颤动。含着唇瓣的轻咬与吮吸传来一丝带着酸胀的酥麻,让人难受,却又不讨厌。他像个耐心的猎人,等着猎物上钩,甚至他心甘情愿成为猎物,被她捕获。 晏霄不知不觉学着他的动作回吻,双手勾住公仪徵的后颈,伸出舌尖扫过他的薄唇,引来对方无意识的吞咽,连呼吸也轻轻一颤。 晏霄抬起因湿润而愈加乌黑的凤眸,直勾勾盯着公仪徵:“你喜欢这样?” 她听到对方震耳欲聋的心跳,比那一夜坠落时还要澎湃的心跳。 公仪徵屈指摩挲着她柔嫩的脸颊,哑声笑道:“是。” 晏霄皱了皱眉:“这么容易的吗?” 公仪徵讶然失笑。 晏霄为了引他心软,不惜以身犯险,进宋千山的血阵,剥开自己血淋淋的过去让他看,现在公仪徵告诉她——只要亲一下就可以了? 晏霄无意识地摩挲着公仪徵的后颈,嘀咕道:“早知道,在阴墟的时候我就不用费那么多功夫了。” 她是不是把人心想得太复杂了? “并不容易……”公仪徵忍着笑道:“有的夫妻同床共枕几十年,看似亲密无间,却也会在顷刻间反目成仇。” 晏霄定睛看公仪徵,认真问道:“你现在对我有几分心动了?” 公仪徵故作沉思:“不好估算……四分?” “比上次多了一分。”晏霄忽地抬起头,亲了他一口,在公仪徵惊讶含笑的目光中又问,“现在有多一点吗?” “你听呢?”公仪徵问。 晏霄凝神感受对方的心跳,皱眉道:“好像没变化。” 晏霄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这种心动就和皮肉之痛一样,经历得多了,也就麻木了,难怪你说几十年的亲密无间也会反目成仇,这种亲热只有第一次才有效吧。” 公仪徵竟无法反驳:“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的思路不同常人,剑走偏锋,但却隐隐触及了情感的本质。 晏霄从未感受过,也未曾见到过男女之间真挚的情感,她看过的那些“有用”的书,也不会告诉她男女之间,道侣之间的情是何物,原来对公仪徵的判断,不过是基于善恶正邪,若回归男女本质上,她便又糊涂了。 情为何物,这个问题,数万年来千千万万的人族都没弄明白的事,更何况是晏霄一个刚出阴墟的鬼奴。连骨肉亲情她都尚未弄明白呢。 晏霄略一思索,忽地翻身压住公仪徵,抬手扯落他的腰封,扒开他的前襟。 公仪徵愕然仰视晏霄,只见她骑在他身上,一脸笃定地说:“既然亲吻已经无效,那便换一种方式。” 公仪徵哭笑不得,又有些期盼:“什么方式?” “道侣之间该做的事。”晏霄压着公仪徵,俯身凝视他的眼眸,目光顺着修长的脖颈而下,看到松散凌乱的道袍裸露出白玉般的锁骨和胸膛。“你看过我的身体,我还没看过你的呢……” 说着便伸手要将他的前襟拉开,动作略显粗暴。 公仪徵按捺着心悸与心动,制住了晏霄的双手。 “晏霄,不是这样的……”公仪徵轻叹一声,感觉自己真是引火烧身了,他也没料到晏霄如此“聪明”,这么快就举一反三,他也心动,却还未到时候,只能克制自己了,“身体带来的触动都只是一时的,无法长久。” 晏霄动作一顿,眉心微蹙,似乎是在掂量这句话的真实性——公仪徵是不是怕被自己夺了元阳才找的借口? “真正的心动,无须肢体上的接触。”公仪徵耐心地诱导她,他不急于求成,只希望晏霄能真正明白彼此的心意,此刻与她欢好,无异于欺骗,“旁人如何待你,会让你心有触动,你便如何待人,以真心换真心,方能长久。” 晏霄思忖片刻,问道:“若我没有真心呢?” 公仪徵轻笑——她怎会没有呢,只是不自知罢了。 他伸手将她拢入怀中,晏霄有些茫然,却没有抗拒,她伏在他身上,枕着他的心口,听到他温柔缱绻的声音震颤着胸腔,缓缓响起:“你会有的。” 晏霄轻轻一颤,心尖像被人掐了一下,有一丝丝的酸胀,酸胀过后,却是一阵酥麻。 ——心口处痒痒的,她是不是要长出心来了?
第三十章 涌灵花种下第七日,终于长出了花苞,微生明棠说,花开之时,花心灵珠现世。这灵珠便是脱胎自夜夜心,拥有源源不竭的灵力。必须在花开的瞬间捕捉住花心的灵珠,将其炼化纳入神窍之中,之后灵珠便可于神窍之中自行运转,吞吐灵气,弥补晏霄灵力的亏损。 为了种出这一朵花,微生明棠从花神宫求来的三百年坟的灵壤几乎都被榨干了灵气,看得他眼酸心痛。 晏霄和拾瑛两双眼睛紧紧盯着涌灵花,生怕错过花开的瞬间。公仪徵站在一旁,敏锐地察觉到微生明棠的异常,他细细打量,便看到了微生明棠领口处的抓伤,顿时心生疑窦。 微生明棠留意到公仪徵的视线,他尴尬得俊脸微红,眼神飘忽游移,十足的心虚。 公仪徵传音道:你做了什么事,被拾瑛抓伤了? 微生明棠假装没听到,专注地盯着花。 公仪徵笑了一声,开口问道:“拾瑛,明棠这几天怎么样?” 拾瑛头也没抬,立刻便回道:“他很乖啊。” 公仪徵狐疑地挑了下眉,这回答倒是出乎他意料,他还以为微生明棠定是惹怒了拾瑛才会被抓了一身伤,没想到拾瑛居然为他说了一句好话。 微生明棠头皮发麻,暗中传音给公仪徵:你别问了,她要是想起来就糟糕了。 公仪徵冷笑:你这句话听起来也很糟糕。 微生明棠觉得自己既冤枉又委屈,他可没打算对拾瑛做什么坏事。 这几日他总想着怎么才能哄好拾瑛,用了点心思也就不难发现,这只猫顺毛捋还是很好哄的,只要让她吃饱了,她的心情就不错。 微生明棠一日三餐变着菜色喂拾瑛,微生家的伙房几乎没怎么停过,什么山珍海味都往药园里送。微生垚被打伤的事瞒不住,许多下人都知道药园住着一只修为极高的猫妖——说是母老虎都不为过。 拾瑛每天吃得心满意足,对微生明棠也满意了许多,觉得这人虽然弱,但总归还是有点用处的。整个微生家也由着拾瑛来去自如了,拾瑛想起那日去找微生明棠时,闻到过熟悉的气味,非常诱人,很像微生明棠给她吃过的绿叶子。那叶子吃完之后整个人轻飘飘的,非常舒服,她后来找微生明棠要过,对方却说没有了,没想到微生家种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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