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孤拜过天地的皇后, 你觊觎皇嫂,难道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两人对峙之时,无人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妫海境,他像个沉默的影子, 只敢在暗处端详心上人的面孔。 妫海城与妫海城竟为白昼的归属吵了起来, 没有人过问祂的意见,只将祂当做可以交换的物品。 “她本就是我的未婚妻。”妫海塘强调道:“婚约是父皇所指,是陛下夺臣妻, 兄夺弟妻,天理不容。” 风暴自天边而来, 将地上的落叶吹得沙沙作响。他们站在权力更迭的两端对峙, 自以为自己才是正义的一方。 两位帝王在为一个女人吵架,那么这个女人就变成了红颜祸水。 就连巫马姳的亲生父兄也这么想。白昼在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厌恶, 心里竟觉得像针扎一般刺痛。 站在妫海塘右后方的穿银色甲胄的中年男人便是巫马姳的父亲。他用陌生的目光打量着他的女儿,自认在妫海塘面前有几分说话的脸面,双手一抱拳,恳切道:“殿下即将坐拥天下,不愁好女,何苦为了一个朝三暮四的女人污了自己的名声!” 他似乎忘了,当初巫马家与妫海塘关系的建立,正是因为巫马姳这个女儿。是巫马姳在妫海塘染上重病的时候,不顾生命危险的日夜照顾,才得到了妫海塘的信任。 现在她反倒成了他们眼中薄情寡义、水性杨花的女人。 她的哥哥对她尚有一分同情,却不曾为她反驳他的父亲。 白昼忍不住抚上心口,胸腔中的那颗心竟然变得微弱。巫马姳没有在爱情破灭的时候彻底绝望,却在意识到父兄把她当做弃子的时候变得了无生意。 他们这样肆无忌惮地讨论她的归处,又可曾问过她是否愿意? 妫海城执意要立巫马姳为后,反而激起了妫海塘的胜负欲,他冷笑道:“皇兄似乎忘了,现在选择的权利在弟弟手里。皇兄当初凭借手中的权势,将弟弟的妻子从身边夺走,现在皇兄也该尝尝这种滋味。” 若是不联系前因后果,还以为妫海塘是个多么深情的人。 不管巫马姳接近他是不是别有用意,当初她确实陪着他度过了最危险的三个月,就算没有爱情,也该有恩情在。 妫海塘伸出手,径直把白昼拉到了自己身边:“皇兄今日礼未成,她还算不得皇兄的妻子。来日一定请皇兄喝弟弟的喜酒。” 他的眼中有赤.裸裸的挑衅。 白昼收到了许多复杂的目光,他们是跟随妫海塘的臣子,这些目光大多充满责备,大约是觉得他们主子贤德,偏偏在女色上糊涂。 “真是不公平啊。”白昼便是在那个时候开口的,祂第一个向巫马姳的亲生父亲“发难”:“父亲说女儿朝秦暮楚,可父亲当初不也在陛下与贤王之间左右摇摆?” 祂并不顾及自己的话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只是看着巫马将军灰败与恼羞成怒的脸色,心中竟久违地起了波澜。 那是属于巫马姳的情感:实在是痛快! 天边的云已经压得极低了,但是无人在意天色的变化,欢迎加入幺五尔二七五二爸以每日更新婆婆文海棠废文哦只有白昼抬头看了一眼天边透出的雷光,心道既然如此,祂也不必心存愧疚,这一切都是妫海城与妫海塘自寻死路。 他们竟敢妄议一个神的归处,还敢以神为后。 白昼继续听着他们的白日梦。 妫海城道:“孤可以传位于你,你也不必背负篡位的骂名,但是孤有条件,巫马姳必须是孤的皇后,既然今日典礼未成,不如就由二弟为孤与皇后见证。” 就连妫海塘也没想到,妫海城竟然提出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要求,他的脑子向来拎得清,毫不犹豫地拍板答应。他从前竟不知妫海城是这样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君王。 只有妫海境下意识地反对:“皇兄不可!” 妫海塘疑惑:“有何不可?” 妫海境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巫马小姐未必愿意……” 他说完这话连白昼都笑了,这在场之人有谁考虑过巫马姳的意见? 妫海境觉到,有一瞬间,祂的目光是落在自己身上的,心里涌起一阵酸楚。 他差点在这种冲动的驱使下,向皇兄袒露自己对巫马姳的心意,他那时太年轻也太懦弱,后来岁月漫长,早已是往事不可追。 妫海塘果然没把他的劝阻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种协议只需要他和归海城商定便可。 妫海塘做了这场婚礼的主婚人,他捧着皇家宝册,笔尖沾一点朱砂红,写下巫马姳的姓名。 最后按照晋朝传统交换婚书,需取指尖血,低于竹简之上。 白昼干脆利落地拔了一只钗下来,尖端在掌间一划,汩汩的鲜血滚落。 刹那间天地风云大变。 雷电照亮苍穹,纵使是黑夜也亮如白昼,一道接着一道的雷电径直往妫海城的头顶劈了下来。 朝天殿的场面乱作一团。 妫海境也是依据自己的本能反应,往前虚虚一抓,将祂护在怀里:“小心!” 亦有一道雷电,直奔白昼而来。与凡人成亲,虽非祂所愿,亦是祂之责。 这一道雷电要劈开巫马姳的躯壳,但对于白昼的魂魄可谓毫无损伤,甚至说还颇有受益。 谁知一个凡人自作主张地挡在了祂面前。 白昼既觉得无奈,又觉得好笑。祂终归不是不领情的神仙,没办法,看着有人为了保护自己死在眼前。 于是白昼反过手抓住他的手腕,低声嘱咐他:“别动。”刹那之间他们的位置就变了一个方向。 惊雷的力量瞬间涌入了白昼的魂魄,令祂这具凡人躯壳再也无法支撑祂的力量。 便有一寸寸光从祂身体里泄露,祂就像是一座即将崩塌的神像,自内而外地碎裂开来。
第30章 “巫马姳!”妫海境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 他大叫着祂的名字,身体往前,却扑了空。 他的两位哥哥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在天雷降下的第一时刻, 就急急往两边退去。 各自的侍从纷纷拔剑, 将主子们围在了正中间, 他们抬头看着变幻的天色,脸上亦有惊惧。 如果他们的对手是血肉之躯, 就算是再厉害,他们也自信有一战之力;可那未知的敌手似乎是天神, 士气未正,先弱三分,他们心里难免嘀咕:难道是天神对君主不满? 可这位天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支持正统还是支持贤王夺位? 第一道天雷因为白昼的插手并没有伤到任何人,它在打到白昼身上的时候就似活过来一般, 心虚地降低了威力。 可巫马姳的凡人之躯并不能承受天雷的力量,于是白昼只好从这副躯壳里走了出来。 第二第三道天雷很快再次落下,便听得一声急促的惨叫,那天雷从妫海城的头顶而降, 是一把锋利的镰刀, 轻易地将一个活人撕成了两半。 所有人都被这惊天巨变吓得不敢动弹,就连久经沙场的妫海塘也因亲眼目睹这一幕,双腿开始微微地发抖, 整个人的脸失去血色。 今日在场的史官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记载这一幕,难道要说天神降世, 降天罚, 惩处了失德的君主? 大家已经在心中默认,是妫海城的所作所为惹恼了天神。 可是在众人眼中天神劈中的不止妫海城, 还有那位“臭名昭著”的宠妃。 不过那也不重要了,在场诸人不约而同地想,既然旧主已死,那么现下的形势就明朗了。 擅于投机取巧的大臣双腿一软:“陛下万岁。” 更有人已经开始阿谀奉承:“皇帝不仁,上天降神谕选出新主,我等愿为新皇效犬马之劳。” 只有妫海境失魂落魄,他只能看见困住“巫马姳”的雷光,不知祂是死是活。 他记得很分明,有一道闪电直扑自己而来,是祂替自己挡了这一道!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内心充满不可置信。 可他现在没有时间细想巫马姳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试图冲进那道雷光里去救祂,他看到了她挣扎的影子,可是当他伸出手,还未真正触及到那道光,手已经鲜血淋漓。 他的兄长在这个时候才想起他,却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妫海境一心想救祂,便也顾不得兄长会不会看出他的心思,“皇兄,巫马小姐还在里面,她还活着……” 妫海境提醒皇兄:“在皇兄身边的那段日子里,是她陪着皇兄共患难,且皇兄也知,她是被妫海城强召入宫,并非自愿……” “但她仍然背叛了本王。”短短的时间内,妫海塘已经做了取舍。 妫海城被雷劈死是件好事,这样他就不用背负弑兄夺位的骂名。 天雷劈死了妫海城,而他却毫发无伤,正说明他是天选之人。 妫海塘的脸上露出令人熟悉的冷酷的表情:“四弟,你要知道,对于她来说,死在今日是一件好事。对于巫马家来说更是如此。” 妫海境如同被人当头一棒,他抬头看向围着新帝、他的皇兄的巫马老将军,老将军的眼里看不到女儿的死活,就好像在雷光里挣扎的,是一个毫无关系的人。 原来这个世上并没有人希望巫马姳活着。 本来快要消失的巫马姳开始剧烈地挣扎,这种强烈的情绪深刻地影响到了白昼。 从表面看是白昼主宰了巫马姳的身体,可凡事都有两面,人这种脆弱的生物,尤其是女子,她们擅长忍耐,她们就像一根弦,可以被绷得很长很紧,不会轻易断裂,又总会在某些时刻爆发出强悍的精神力量。 白昼一直觉得人类女子相较之男子来说更适合修仙,女子更容易怜悯世间万物,也更容易从世间万物中获得顿悟。 她们也很有耐心,可以忍受长年累月的孤独,她们有时候忍耐,有时候又很决然。 就连神也会敬佩她们在绝境中爆发出来的力量。 即使巫马姳给祂带来了一些小麻烦。 神想要借助天雷的力量,回到合虚山,祂决定把身体还给巫马姳,祂很想看看,巫马姳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但是这违反了轮回转世的规则,白昼在与天道缠斗的同时,还得分心来应付身体里的巫马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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