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下一秒,又是一个雪团砸了过来,时聆撇着嘴,凶神恶煞地瞪着他,气哼哼道:“我不管,快来陪我玩!听见没!陪——我——玩——” 道歉的话噎在嘴边,季陈辞面无表情地看着濡润的衣摆,忍无可忍,堆了个偌大的雪团,对着她狠狠一扔。 “嘿嘿!”时聆欢呼着躲开,“你打不到我。” “是吗?” 话音刚落,季陈辞又扔了个过去,雪在她脚边散开,时聆来不及躲,一脚踩了上去,脚底打滑直接摔在地上:“哎呦!” 趁她摔倒的功夫,季陈辞捧着雪作势要往她衣裳里塞,时聆捂着脖子尖叫着跑开。 他拍去手中残雪,望着她欢快离去的背影,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你小心点!” “堆雪狮!堆雪狮!”时聆将雪洒在空中,飞扬的雪花落在她发间,又慢慢融化。 季陈辞错开她满怀期待的视线,垂下眼嘴硬道:“不要。” 时聆叨咕道:“哼,不跟你玩了。” 旋即她扯着嗓子喊:“叙儿——叙儿——” 叙儿将千枝梅上的小雪扫进茶壶中,听到有人喊她,便四处张望起来,只见时聆飞扑而来,和她撞了个满怀,壶没拿稳,雪水洒了大半。 像是初生的牛犊,时聆脑袋猛地撞到叙儿胸口,叙儿吃痛惊呼,扶住她的脑袋:“怎的如此莽撞?” 时聆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她:“叙儿,咱去堆雪狮吧!” 叙儿抱着茶壶,有些犹豫:“可是公子让我来接雪水,晚上沏茶喝。” “别管他,让他自己接去。”时聆拽住她的胳膊来回摇晃。 “也行。” 叙儿信手挑了棵树,将枝叶上的积雪全倒入壶中,而后拍拍手道:“走吧!” 时聆高兴地跳起来:“好诶!” 于是她们找了块合适的空地,接着蹲在地上小声商议着。 时聆:“先堆身子。” 叙儿:“先堆爪子。” “身子!” “爪子!” 两人面面相觑,僵持不下,叙儿没忍住笑出声来:“行行行,先堆身子。” 听她这么说,时聆顿时有些扭捏,退让道:“那要不…先堆爪子?” “好啊。”叙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决定之后,二人合力滚出个大雪团,并将其立在空地中,先从下面开始,刨除许多无用的雪,勉强弄出了腿和爪子。 有种莫名的古怪,时聆面露难色:“为何看着不太顺眼呢?” 叙儿在前面端详许久,不太确定地道:“可能是因为这几条腿粗细不同?” “说得在理。”时聆点头附和。 说完她又把两条粗腿挖掉点雪,但一不小心挖过了,雪狮前左腿断成两节。 手中拿着小半节腿,时聆瞳孔骤缩,“啪”地一下又把它拍回去,结果整条腿全部断裂。 叙儿猛地睁大双眼,很是震惊:“断……断了?” 时聆揉了揉泛红的手心,自信道:“再来!” … 季陈辞坐在长廊上,看着她俩忙活了半天,堆出来一个半人高的……狗? 那玩意甚是丑陋,季陈辞竟被勾起几分兴趣,他踱步上前,想辨别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见他靠近,时聆忙指着雪堆炫耀:“看我们堆的雪狮,好不好看?” 雪狮……? 季陈辞视线落在它上面,那张不怎么圆的脸上露着倾盆大口,头顶是密密麻麻的雪团。 身子是僵硬的形状,完全没有曲度可言,四条腿有木棍那么粗,爪子却只有馒头大小。 唯一正常的,就是那两只眼睛,深浅相同,一看就是用手指戳的。 良久的沉默。 他看着那个稀奇古怪的“雪狮”,艰难开口:“还行。” “什么叫还行?”时聆并不认同,“看这恰到好处的身形!” 叙儿实在是夸不出口,拉住时聆小声道:“行了行了。” 时聆捏捏冻僵的耳朵,嗫嚅两声:“挺好看的啊……” 三个人站在庭院里,男孩背着身看不清神色,女孩们手冻得通红,低着头好像不太高兴,中间还立着一个用雪堆出来的奇怪东西。 君夫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 “这是怎么了?”她含笑问道。 见到君夫人,时聆眼睛发亮,一路小跑过去:“夫人您瞧,这雪狮堆得如何?” 说完,她还强调:“我堆的。” 原以为君夫人会给个面子,却不想她盯了会,实诚道:“难看。” “啊?”时聆耷拉着脸,神色戚戚。 素裙微动,君夫人停在雪狮前,撩起衣袖,从手腕处摘下一个小巧的金铃和几根彩线,点缀在雪狮脖子上。 欣赏片刻,她满意道:“瑕不掩瑜。” 以为是在夸她的雪狮,时聆面上浮现出喜色:“嗯!” 君夫人指着金铃:“瑜。” 修长匀称的手又沿着雪狮的轮廓,在空中比划了一圈:“瑕。” 时聆:“……” … “阿嚏——” “阿嚏——”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时聆和叙儿捂着被子,鼻尖发红,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两人相视而笑。 悠闲日子过久了,时聆竟忘了她现在是人,也会患疾难受,在雪中玩了整天,次日便觉得身上不舒服,想必是感染风寒了。 她自己染上也就罢了,还连带着叙儿一起,实在是过意不去。 端起面前的碗喝了一口,苦到难以下咽,时聆皱着脸,表情狰狞:“这药怎么这么苦?” “总比难受好。”叙儿捏着鼻子,将药汤一下子全灌到嘴里。 只听“砰”的一声,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的少年手中拎着食盒,踢开门径直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君风,他从食盒里取出两盏茶来,小心的摆在桌上:“快来尝尝我用雪水沏的茶!” 叙儿两眼发黑,直接晕了过去,躺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于是君风便将那两盏茶一齐递到时聆面前:“请。” 时聆骤然从被中伸出手,觉得有些冷,不禁哆嗦两下,接过温热的茶盏,她放在手心捂了会儿。 时聆揭开茶盏,有股味道扑面而来,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拿着盏的手一顿,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在君风满怀期冀的目光下,时聆徐徐抬手,轻抿了一口。 “怎么样?”君风急切道。 深思半晌,时聆尽量抑制住表情:“实在是……” 太难喝了。 比那药汁还苦上数倍。 盏中茶汤甚浅,滤过数遍仍留茶籽,入口苦涩无比,毫无甘甜之味,可见此乃下品。 然而君风却骄傲地说:“这可是上等的仙兰毫!” 时聆捧着茶盏,艰辛道:“还行……” “真的吗?!”君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昧着良心地点点头,时聆挤出个僵硬的笑容:“真的。” “那太好了!”君风将另盏茶也推到她面前,“这两盏都是你的!” 时聆龇了龇牙,勉强道:“这未免也太多了……” 眼珠子咕噜一转,她想到主意:“要不把小七叫来,想必他也喜欢。” “我找过他了,他说难喝。”君风尴尬地摸摸耳垂,“小七就尝了一口,险些要吐出来,还连人带茶将我赶了出来。” 就该这样,时聆在心里腹诽。 她终于明白叙儿当时的反应,时聆顿时后悔起来,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巴掌,她就不该心软。 君风又将茶盏往她面前推了些,抬手示意:“不用客气。” 不就多喝两碗药么,有什么好怕的! 时聆狠了狠心,将盏中的茶一饮而尽,随即咬牙切齿道:“公子,以后别沏了。” 要不然该出人命了!
第19章 集市 ◎时隔百年,她再一次感受到这里的喧闹繁华。◎ 恰逢至年末,府中事务繁杂,时聆和叙儿风寒未愈,君风便许她们在旁边歇着。 时聆蹲在树下,鼻子塞得难受,说话嗡嗡的:“咱要不要去帮个忙?” 叙儿也吸着鼻子,嗓音中带着嘶哑:“好啊,可我们能干什么呢?” 身体又虚又沉,走两步路都觉得有些飘,洗件衣裳都会脑袋发晕,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没有半点用处。 下人们不紧不慢地搬着东西,来回就那么几个人,叙儿觉得没什么意思:“小七呢?” “这个我知道。”时聆指着西边的屋子道,“君风喊他算风水去了。” 提到这个,叙儿忽然想起今天的财神还没拜:“你别说,这小七居然有点本事,我这两天没事就去拜神像,半夜都不怎么醒了。” 也不知是麒麟兽还是神像的缘故,这些日子她睡得安稳多了 平时她睡眠浅,稍有些风声都会惊觉,夜里总要醒来好几次,甚至有时还会陷入梦魇。 时聆就没有这个烦恼,她脑袋空空什么也不想,两眼一闭倒床就睡,她更在意另一点:“拜了真的能生财吗?” “小十,你怎么回事?”叙儿正颜厉色地训斥她,“不是说了吗,求财最忌心急,如此急功近利,会被财神爷怪罪的。” 时聆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犹豫再三,她还是选择噤声。 那财神像时聆也去拜过,看到画像的第一眼,她就觉得有些奇怪,那画卷拙劣粗糙,卷轴用的是最便宜的旱梁木。 最关键的是,那画像根本就不是财神的! 真正的财神面型方正、一双眉黑如墨汁,眼睛细窄,杂乱的胡须都快要遮住脖子,整天抱个金元宝在怀中,没事就在天上瞎晃悠。 时聆试探着开口:“可是画像的人也没见过财神啊,万一他画的不是财神,拜错了怎么办?” “这个……”叙儿埋头苦思,想不出来索性放弃,“反正别人也是挂的这个,要错就一起错。” “不过话说回来。”叙儿话锋一转,“小七都是从哪学来的啊,没听说城里有什么厉害的先生啊。” 时聆干笑两声:“他从书上看来的,他的月钱全拿去买书了,屋里堆得到处都是。” 她在心里暗骂,这人也不知道低调一点,只顾自己风光,别人起了疑心还要帮他解释。 不疑有他,叙儿揉了揉鼻子,了然道:“难怪他没事就往外面跑。” 身后传来紧凑的脚步声,接着时聆肩膀略沉,她歪头去瞧,一只白净的手正搭在她的肩头。 君风怀里抱着两盏大红灯笼,他指指背后,吊儿郎当地道:“走,去帮个忙。” 蹲久了腿有些麻,时聆站起身跺两下脚,随意拍去衣角处的灰:“走吧。” 叙儿并未跟上,出声叫住他们:“等等,我先回屋一趟。” 时聆从君风手中接过灯笼,放在掌心轻轻抛着玩,她微微侧身,疑惑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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