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聆侧身望去,只见漆黑的夜色中,一双又一双瞳孔散发着诡异的亮光,将她围在中间。 “小心!” 突如其来的暴呵打断了时聆的思绪,中正粗犷的声音从南面响起:“是噬灵兽!” 噬灵兽? 对上这一双双瞳孔,时聆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剑,千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闪过。 当时在魍离山,她闻到一股奇异的花香,而后陷入沉睡,亦或者说是昏迷,才被那偷袭的妖兽伤到。 但这一次,并没有那阵花香,她也没有昏睡的冲动。 对了,花香。 时聆目光紧盯着司泽宁,寒声道:“那香是你放的?” “哈哈哈哈——” 司泽宁仰天大笑,身子以古怪的姿势向后坠去,他倒在五芒星内,光照在脸上透着妖冶的红。 突然,“掌灯”的身体开始膨胀,脸逐渐发肿,眼睛瞪得快要裂开,只是嘴边还挂着笑意。 时聆不敢冒然出剑,从袖中取出张符纸贴在他身上,试图阻止他的动作:“你想做什么?!” 周边的妖兽蠢蠢欲动,司泽宁笑得欢迎加入抠抠群叭刘一七期伞伞零四看更多意味深长,眼中闪动着猩红的光,他捏爆身上的符纸,“掌灯”的身体也跟着碎开,血溅得到处都是。 时聆瞳孔骤缩,想去打断他,但已经来不及了,素白的衣裳沾满了血迹,在空中四散而开。 黑暗中有看不见的东西开始凝聚,不过须臾,一只巨大的妖兽出现在眼前,它睁开猩红的双眼,如尖刀般犀利的眼神落在时聆身上。 它的身躯要比寻常妖兽大上数倍,时聆站在它面前都显得格外瘦小,甚至比不上它一个爪子大。 “这才是我的真面目。”它的嗓音尖锐刺耳,话语中沾着几分讥笑,“神仙当久了,差点忘记我本来的名字了。” 它轻甩了下兽尾,山中便掀起疾然狂风,周围的妖兽都兴奋地吼叫起来。 下一秒,四条如巨蟒般粗的锁链从不同方位飞来,将它锁在阵中,而后就听中正扯着嗓子道:“危险!快让开!” 泛着红光的眼从时聆身上扫过,带着危险的气息,它巨大的兽爪踩过阵眼,压住耀眼的红光:“就凭这几万年前的阵法,还想困住我?” 时聆正欲行动,却听脑海中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是季陈辞传音过来,向来沉稳的神君此刻也变得焦灼起来:“是祈乱,快离他远点。” 她站在原地没动。眯了下眼低声道:“祈乱?” 时聆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先前听辞林提起过,世间有妖怪以精鬼为食,且灵力充沛者最受它们喜爱,当初袭击她的噬灵兽就是其中一种。 时聆曾听闻,噬灵兽中有一兽王,有万岁之龄,身高数丈,能吐人言,妖力深不可测,它的名字,便叫祈乱。 祈天下之大乱,当初她听到时,还嗤笑再厉害也不过是只妖兽,竟还敢想让这世间大乱,简直是痴心妄想。 而如今,这只万年妖兽就站在她面前,就算是仰视也难见其全貌,仿佛只要一抬爪就能将她轻易踩死。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年司泽宁飞升的契机,便是因为碰到了祈乱,司泽宁与其搏斗数日,终将妖兽斩于剑下,自此飞升天界。 司泽宁是因为杀了祈乱才飞升的,可现在祈乱就在她面前,也就是说—— 当年死的,并不是祈乱,而是司泽宁。 它顶着司泽宁的身份,在天界当了万年的神君,连天君和一众神君都未发现异处,这未免也太荒谬了。 它既能顶替司泽宁和掌灯,自然也能顶替其他神君,也不知这些年间,它吞噬了多少神君,又获得了怎样的力量。 时聆向后退了几步,然后飞至空中,打探着当下的情况。 四周被噬灵兽包围,山中虽有四位神君坐镇,但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将这么多妖兽清理掉。 “找机会攻它眉心。”季陈辞传音道。 眉心? 时聆不断调整着方向,找准了机会想将寒霜剑刺去,但始终无法碰到它,只要离得稍微近些就会被它弹开。 只听祈乱仰天长啸一声,藏匿在山间的妖兽也跟着吼叫起来,就像是得到指令的士兵,叫嚣着向时聆扑去。 低沉的念咒声从四方传来,道道金光从神君脚下的阵法中飞出,化为锋利的羽箭“咻咻”地射向疾驰的妖兽。 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噬灵兽从箭海中逃出,时聆一边抵挡着祈乱的进攻,一边应对噬灵兽的偷袭。 “你却是很厉害。”祈乱拖着尖细的调子道,“可再厉害的神仙,最终都会成为我的腹中餐,你也一样。” 时聆冷哼道:“是吗?胜负未分,你这话未免说得有些早了。” 说话间,有股异香扑面而来,时聆心下一紧,以为是祈乱动的手脚,但仔细一闻,竟觉得有些熟悉。 顺着烟雾飘来的方向望去,君夫人倚在殿门前,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朝着时聆微笑道:“也不知这些返魂香,对妖兽有没有作用。” 这香她只在幻境中对人用过,对妖兽用还是第一次,她不过是个鬼仙,身上那点法术对这些妖兽根本没有用,只剩了些返魂香,全给她撒出去了。 原本亢奋的妖兽忽然像是中了邪,全都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此时地面出现巨大的图腾,而后缓缓浮升,将整个天空都笼罩其中,复杂的咒文泛着明亮的光芒,像枷锁一样照在妖兽身上。 紧接着,噬灵兽一个接一个地爆体而亡,空气弥漫着浓烈的腥臭味。 “血阵只能暂时清理掉批妖兽,但保不准还会有下一批。”温润的声音再次入耳,“想办法伤它眉心,那是它兽丹所在。” “嗯。”时聆传音回去,“这血阵伤不了它,我再想想别的方法。” 眼看着山中的妖兽全部阵亡,祈乱嘶吼一声,刹那间地动山摇,汹涌的神力中掺杂着妖力向时她袭来。 饶是时聆也被这股法力震到,被击数里远,她在疾风中站稳身形,思绪难得有些乱。 祈乱并未发起进攻,而是在拖延时间,她又无法将其击杀,只能跟它这样耗着。 上古阵法极耗神力,再这样拖下去,神君的神力耗尽,难以维持阵法,祈乱就能趁机出逃,说不准还能将他们全部杀死在阵中。 血阵仍在启动,时聆还想再试一次,高举着剑向它劈去。 忽然空中有东西亮了一下,挡住了时聆的剑,那小巧精致的物件,正是玲珑芥。 时聆愣了片刻,上面的花纹格外陌生,并不是时聆的东西,应该是祈乱的。 可这玲珑芥,它又是从何得到的? 如果是他偷来的,那又是偷的谁的? 天界拥有玲珑芥的就那么几位,没理由说东西丢了千百年都没有察觉,除非是 …… 时聆心中倏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你把安宁神女也吞噬了?” 千年前神魔大战发生时,时聆并未降生,是以对那位因战沉睡的神女并不熟悉,只是在神宴上听神君们偶然提过几句。 神女在高阁陷入沉睡,对后世发生的事一概不知,这才让祈乱有了可乘之机。 若它只是偷了东西还好,要是顺带着连神女的力量也给吞噬了…… 出神间,寒霜剑传来异动,时聆回过神来,竟发现挡在剑前的玲珑芥正源源不断地吞噬她的力量。 她试图抽回剑,可那玲珑芥却死死吸着寒霜剑,不肯松开半分,她想传音给季陈辞,却发现声音被阻断,根本传不过去。 祈乱气定神闲地在她面前转了个圈,欣赏她此刻略显狼狈的姿态,语气有些高傲:“你猜得没错,真正的神女已经在我肚子里了,现在躺在高阁上的,不过是具空壳罢了。” 当初神女陷入沉睡,它便动了心思,想像当初吞噬司泽宁一样吞噬安宁,但为了避开天界众神的视线,它不敢做得太过,只能一点点吞噬她的力量。 直到后来某日,时聆降生在魍离山,带着强大的灵力波动,它的注意又转移到时聆身上。 这样难得的山鬼,如果吃下去,法术应该会大涨吧,它压下心底的欲念,开始找机会接近她。 正巧当时乌山也生出个山鬼,它给女孩换上鲜丽的红裙,将她偷偷放在魍离山:“记住,这里才是你的家。” 女孩眼中闪烁着懵懂的光,虽然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结果不出它所料,掌灯顺利留在魍离山,留在了时聆身边。 之后的一段时间,它都没去找过掌灯,掌灯也逐渐将它遗忘。 但在暗地里,它一点点吞噬着掌灯的魂魄,用她的身体窥探着时聆的举动,就连掌灯自己都没发现,有东西正在侵占她的身体。 它一直想对时聆下手,可她身边有辞林保护,它根本没机会靠近,等到辞林离开之时,她的法力进步太快,连天上的神仙都要忌惮三分,他也不敢轻易出手。 它只能收起想法,一边吞噬安宁的神力,一边找机会对时聆下手。 就这样过了千年,神女迟迟没有苏醒,天界已有议论,它必须在事情被发现之前,得到神女的身体。 司泽宁不过是个小神,承受不了那滔天的神力,是以它必须舍弃这副躯体,寻找下一个目标。 陷入沉睡的安宁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但它又不愿舍弃时聆的法力,于是它用掌灯的身份来到魍离山,想将事情都揽下。 如果时聆能狠得下心对掌灯出手,那它就会假装保护掌灯而死,借机离开司泽宁的身体,接着取代安宁。 倘若时聆不愿动手,它就可以直接重伤时聆,趁机吞噬她的力量,等它成为了“时聆”,那么神女消陨一事,无论如何也查不到它的头上。 祈乱甩着兽尾,喉中发出愉悦的低吟,法阵发出的红光映在它身上,像是染上了淋漓鲜血。 面前的玲珑芥不断吞噬着时聆的法力,她无法松开剑,也无法挣脱。 祈乱打量着她的表情,试图在她脸上看见慌乱的神色,它淡定地在阵法中走来走去,踩过五芒星的阵眼道:“四方阵,杀的是妖魔邪祟,只是可惜,我体内有安宁神女的神力,这个阵法,对我无用。” 安宁舍己为苍生,自然不会受到四方阵的诛杀,就是因为这样,祈乱才能在阵中来去自如。 时聆只觉得胳膊酸麻无比,她的剑被玲珑芥吸住,身上的法力在迅速流逝,再这样下去,她的法力都会被吸光。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闯入阵中,巨大的五芒星在他脚下泛着阴森红光,他握紧了时聆的剑,连带着那枚玲珑芥,一起刺入自己的心口。 “山秋!” 时聆下意识地想拔剑,但为时已晚,山秋倒在阵眼中,无边的疼痛将他淹没,但他还是用尽全力,唇角扯出个笑,露出尖细的长牙,就像曾经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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