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知道他不会承认,她低头不再看他,鹅裙以污而耳期无儿把以。开始在纸面上认真画起来。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旁人都搁下纸笔结束了绘画,赵梨攸还埋着头。 越寒霄没去打扰她,先去看了看其他人画的画。从最近处开始看,一幅一幅依次看过去,不像鬼姬往日那样自我陶醉,也没有大肆夸赞或者批评。 鬼姬突然这样冷淡,让一群男宠越发不安,不知道自己是画得好还是不好,因为得不到评价,所以更要时时刻刻揣测,生怕哪一笔哪一画让她不愿意。 其实越寒霄只不过在想,“你们盯着鬼姬看了这么久,这就画成这副模样”,果然赵梨攸昨夜说的“男宠画技很一般”是真的。 一言不发地看完了这些拙劣的画作,他走到左侧最角落的位置,在赵梨攸桌前停下来,朝她的纸面上扫了一眼,视线被牢牢勾住。 “你画的什么?”他努力心平气和地问她。 “主人看不出来吗?是一只鸟。”赵梨攸朝纸面上呼了呼气,加速笔触风干,“虽然画得有点儿丑。” 岂止是有点儿丑?那只鸟灰头土脸,羽毛凌乱,身子圆滚滚胖乎乎。 但是他却说:“可爱。” 在幽屏幻境里,他曾经对这只鸟给出过一模一样的回答。 赵梨攸只是笑了一下,仿佛也认同他说的“可爱”,这笑让他明白,她应当还是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为什么画一只鸟?我坐在那儿,让你想起来一只鸟吗?”他试探着多了一句。 围观的男宠们忍不住“噗嗤”一笑,九十六不会画人,竟然把鬼姬画成一只鸟,实在太荒唐可笑。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只小黄鹂,但我有点看不清它,只是隐隐约约记得它长这样。”她说的是昨晚的梦,混乱又短暂,再怎么努力回忆,也还是模模糊糊。 其他人只当九十六在狡辩,期待着鬼姬对他发火。 这种期待注定落空。 越寒霄无视旁人,俯身靠近她,轻声问她:“你还梦见什么?” “不记得了。那只是个梦,又不是真的。”她近距离瞅见他眼睛里的光亮黯淡下去了,似乎有些难过。虽然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难过的,但还是安慰道:“之前去灵岩山的路上,有只小黄鹂落到你肩上,你好像很喜欢它。所以我帮它画了一幅画。” 越寒霄苦笑了一下,若幽屏幻境是真的,若阿鹂还在,得知它的主人这样健忘,这样喜新厌旧,应该会对她很生气吧?但那是假的,关于它的记忆,也是虚无缥缈。 所以鬼姬并没有对九十六动怒,反倒望着他画的那只丑不拉几的鸟露出了缅怀的表情。 男宠们只想到一个可能,或许他们带着的那张人脸面具,就是按照九十六的样貌做的。或许鬼姬念念不忘、日日缅怀的那个人,就是九十六。 否则她各种反常的举止,又怎么说得通呢? - 午后,鬼姬又在一群男宠簇拥下去八角亭观舞。 今日跳舞的人与昨日不是同一个,但却沿用昨日的套路。当他跳完舞要趴到鬼姬腿上时,九十六伸手拦住了他,好言相劝道:“别这样,算了吧。” 那人幽怨地离开,对九十六的敌意又加深了一分。 那之后便是去断冥宫汤池。离开八角亭时,越寒霄叫住赵梨攸,吩咐她:“你别去了。” 赵梨攸本来也不想去,但又不想分头行动,于是问:“你能不能也不去?” “要去的。去看看昨日在汤池的都是谁。”他捏了捏她的手,“你回去等我。” 赵梨攸不再多问,独自朝醉花间方向走去。 到了醉花间门口,又有另外三五名男宠围过来,阴阳怪气地问:“九十六,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不是住在最西边的小破屋吗?” 赵梨攸不想理会这帮男宠,闷头往寝殿里走去。 鬼侍上来拦住她,冷着脸宣布:“没有鬼姬允许,谁都不能私自进醉花间。” 她没想到鬼姬规矩倒是挺多的,不知道越寒霄是否知道这些规矩。在哪里等他其实没什么差别,她准备就近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微线索。 还没走几步,突然有个男宠急匆匆地过来喊她:“主人叫你去夜昙林,我带你过去。” “真是他叫我去的?”赵梨攸猜想这事没这么简单。 “嗯,你去晚了她定会不高兴的。赶紧走吧。” “那你带路吧。”她决定跟着那人去探探情况。 九十六走后,徘徊在醉花间殿门附近的男宠会心一笑。 “主人真叫他去夜昙林?” “怎么可能?主人现在在汤池。” “夜昙林是断冥涯禁地,除了主人,谁进了那地方都是有去无回。你们也太狠毒了吧?” “狠毒吗?那不是他自找的吗?” 一群男宠确信,从此以后,断冥宫不会再有九十六了。 夜昙林(捉虫) 赵梨攸跟着带路的男宠走了许久, 路过断冥宫最西侧时,还瞥了一眼九十六住的小破屋。 出了断冥宫再往后山走,见前面带路的人一路沉默, 她试着套点信息, 便问:“你知道主人叫我去夜昙林做什么吗?” 那人摇头,不耐烦道:“这你还不懂?喜欢你才叫你去呗。” 赵梨攸心中暗嗤, 没想到这人还挺会装的, 他想要将她骗过去, 还要装出不耐烦的表情。不过一想到这两日鬼姬和九十六的深情互动, 其余男宠必定将九十六怨恨到了骨子里, 这点不耐烦想必是发自内心,根本不需要假装。 “那夜昙林是什么地方?干什么的?”她继续问。 “是断冥涯最美的地方,开满夜昙花。”那人头也不回, 只忙着赶路。 听见夜昙花这东西, 赵梨攸后背一麻, 当初眷花楼里塞满鬼花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她实在不能把它和美联系起来。“你是说我们带去眷花楼的那种花吗?” “不然呢?”带路的男宠越发不耐烦, “主人每次只在眷花楼挑中一个人,一枝花。那枝花, 就被带来断冥涯重新种在夜昙林中。” 赵梨攸猜想, 除了鬼姬死在眷花楼那夜之外,以往每次被鬼姬选中的人都没有见到过鬼花吃人的场面, 否则绝不可能再说出这种话, 也绝不可能在断冥涯日日争宠活下去。 “你过去夜昙林吗?”她心里难免有点发憷。 “我哪儿那个福分?主人从来没带人去过, 对你是独宠。”那人冷笑一声。 “你都没去过, 还说那是断冥涯最美的地方?” “是鬼侍说的。”带路的男宠在一片树林边界处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九十六, 装作很羡慕地说,“到了,你去吧,不要让主人久等。” “你确定是这里?”赵梨攸探头看了一眼前方的树林,既不像他说的那样美丽,也不像她自己设想的那样恐怖,就是极其平常的一片林子,和别处没什么区别。 “赶紧进去吧你。”男宠狠狠推了她一下,然后快步离开。 赵梨攸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他这么粗鲁,被这一推,穿过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握在手心里的一片花瓣飞出去了,是在方才在八角亭中越寒霄塞给她的。 她弯腰去捡,再抬头时,夜昙林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月光如水,倾斜而下,林中清辉一片,与幽暗阴沉的断冥宫截然不同。稀稀疏疏的树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盛开的夜昙花。 乍一看这一大片夜昙花,赵梨攸心有余惊,当初在眷花楼被花柄捆绑,勒得喘不过气的感觉又回来了。 但此地的花很温顺,色泽洁白无瑕,在朗朗月光下完全是一副天真无邪、纯洁无害的模样。晚风拂过,花枝轻轻摇曳,像少女起舞,举止优雅,腰肢曼妙。 赵梨攸警惕地走了两步,路边的夜昙花慢慢朝她伸过去。她忍不住想躲,手心里的小小的花瓣都捏出汗了。 但伸到她肩膀附近的夜昙花并没有露出尖牙利嘴的模样,仍然保持着原本的花型,经风一吹,柔美的花朵从她肩上滑过,好像只是温柔地蹭了她两下,又腼腆地躲开了。 尽管如此,她仍然有种不妙的预感。夜昙林一片祥和,与阴森的断冥涯格格不入。尤其在见过鬼花之后,再见到人畜无害的夜昙花,总觉得是花在伪装,也许转瞬之间,它就会现出本来面貌。 她来得不算早,月光过了最亮的时候,光泽一点点褪淡。盛放的夜昙花也随之凋谢,花瓣一寸寸萎缩变形,中心的开口慢慢合拢,好像把月光一口一口吞噬,林中光线渐渐暗淡。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近处的夜昙花悉数凋谢,花朵下垂,花柄萎蔫,软塌塌伏在地面,了无生气。 至此时,夜昙林变得和断冥宫相差无几。阴沉沉的夜色里,只剩三五丈开外处还有一团淡淡的光亮。 赵梨攸朝光亮走出,一路避开凋谢的夜昙花,仿佛那是暂时沉睡的恶鬼,随时可能开口咬她。 因为警惕,一路无事,快走到那团光亮处时,一个垂着头的人影映入眼帘。 “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那人影蓦地抬头,手中握着一朵发光的夜昙花,幽光自下而上照到脸上,堪比鬼脸,而且是鬼姬的鬼脸。 赵梨攸仓促后退,不敢去想这是什么奇怪的东西。鬼姬早已死在眷花楼了,夜昙林里的这个,不可能是她。当然更不可能是越寒霄。 “我送你的花,你不喜欢吗?”那“鬼姬”持花微笑,在幽光映照下,越笑越显得狰狞,一边笑,还一边将花探出。 赵梨攸哪里敢接,胆量耗尽,转身拔腿就跑。那持花的鬼影穷追不舍,重复念叨:“段郎去哪?你不要我了吗?” 她反应过来,段郎或许就是人脸面具的主人,也就是鬼姬心心念念的情郎。因她扮成九十六戴着男宠的面具,这鬼影将她错认成段郎。 她想揭掉那面具却找不到缝隙,在下颌抓好几下,差点抠出血印了,还是撕不掉那层皮。感觉鬼影马上就要抓到她了,慌乱奔逃之后,撞到一个人。 “小梨。”因担心她认不出,越寒霄没说“是我”,而是叫她的名字。 她很想问:“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但不知想到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不再问他。 越寒霄忙着对付鬼影,没注意到她细微的表情变化。 被竹剑一刺,持花的“鬼姬”倏然倒地。原来那只是一具人偶,倒地之后很快烟消云散,原在人偶手中的夜昙花却没有坠地,反而徐徐升到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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