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后楼◎ 后楼在一中所有学生眼里都是神秘的。 自从他们上学开始, 那栋3层小楼就一直伫立在操场后不远处。 小楼的外立面已经旧的褪色了，露出斑驳的灰色，它的构造更像是办公楼, 大门开着两侧, 窗户上爬满了爬山虎的藤。 冬天藤蔓干枯的姿态，在月色下像弯曲的手指, 无形中增加了几分恐怖色彩。 江年打起了退堂鼓。 “要不咱别去了？” “怎么？你害怕了？” 蒋厉笑了他一句。 江年确实怕了，在这种环境中，嘴硬可讨不到半点好处, “怕啊, 怕教导主任知道，万一咱们被抓到了怎么办？” 蒋厉还真没想过这个。 他一拍脑袋就决定来了，在学习的高压之下, 来后楼探险实在是个舒压活动, 蒋厉当时没考虑那么多。 舍友小亮开口, “到时候就说咱迷路了呗。” 他胆子大, 走在第一个, 手已经摸到了落满灰尘的门, “来都来了，这不进去看看？你们真的信有鬼啊？” 都到这时候了，就算背后发凉，也不能说自己怕呀。 男孩子大多是喜欢硬撑的，极好面子。 小亮此话一出，原本停在门口的队伍又向前推进了。 “对呀, 怕什么？还真有鬼不成！” 蒋厉跟在小亮背后, 也知道江年害怕, 随意朝后说了一句。 “你要是害怕就先回去吧, 大年，省的待会儿吓得尿裤子。” 这算是给了江年一个台阶下。 江年扭头，背后的墙上也爬满了爬山虎的干枝，白天看上不觉得，夜晚的月光一照，它的影子就成了怪物的化身，看一眼就让他牙齿发抖。 在这儿好歹有人呢，他自己一个人回去，还不得吓死。 江年咽了口口水，默默又把脸扭了回来。 他往前窜几步，到队伍的中间，拉住蒋厉衣服的后摆。 “谁怕啊，我跟你们一起去。” 小亮已经等不及了，伸手转了门把手，“吱呦”一声，门内的景象终于展露在几人眼前。 为首的人和队尾的人都拿着手电筒。 两道光束照进去，除了满室的灰尘，就是一片废墟景象。 这下连为首的小亮也不敢随便进去了。 “不是说这楼当仓库了吗？怎么里头这么破呀？” 蒋厉脑筋转得快。 看到里面这样，一下子就想起了以前的传闻。 “哎，你们还记不记得，有个关于后楼的八卦，说这楼还没建成就被封了，因为在建设的途中挖了女鬼的坟，鬼气森森工程没法进行，才废弃了。” 江年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顺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吓人。” 蒋厉道：“冤枉啊！当初的小道消息就是这么传的。” 亮子也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两人一唱一和，可把江年吓的够呛。 “要不咱们赶紧关门出去吧？” 他再次提议，“万一真的有鬼，我们又没进去，总不至于缠上我们吧！” 这话倒是有道理。 在身后的几个人也打起了退堂鼓。 蒋厉是提出探险的那个人，但在大门打开之后，他就没几分兴趣了。 像这样的烂尾楼，他前几年就带着村里的小伙伴一起探险过，除了钢筋水泥里面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意思。 “那好吧，咱们就回……” 去字还没说出来呢，蒋厉的视线内有什么一闪，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什么？” 他伸手往门内一指，在距离二十多米外的地方，确实有个亮晶晶的东西。 蒋厉胆子大，看见了就想把东西拿到手上研究研究。 “亮子，你帮我照着。” 只说这一句话，他就往里走。 这可把江年吓坏了。 “大厉！蒋厉！你疯啦？万一那是什么鬼怪遗物怎么办？” 蒋厉满嘴跑火车。 “那我就当场下跪，认鬼当我的鬼怪干奶奶。” 小亮听的哈哈大笑。 “咱们可都是唯物主义小战士，哪儿有什么鬼。” 他们说话的功夫，蒋厉已经把东西捡起来了。 那东西四四方方，是个小盒子。 盒子的表面积满了灰，蒋厉在暗处看着像个镜子，拿在手上仔细看看，又觉得不像镜子。 他一边往回走一边问。 “是个小方块，你们谁见过这种东西？” 江年已经缩到亮子身后去了。 只剩一只眼睛在外面露着，咕噜噜乱转，观察四周情况。 蒋厉正研究着呢。 也不知道手指碰到哪里，小方块自动弹开了，里面想起有些走调的音乐。 原来这是个盒子！ 蒋厉恍然大悟。 江年吓的不轻，“嗷”了一嗓子，蒋厉甚至没看见他是怎么跑的，人就已经不见了。 这一嗓子实在太漂亮了。 原本已经暗下去的教师宿舍，一下子亮了灯。 “怎么回事儿？” 教导主任慌慌忙忙的套上衣服，跟慌张的钱老师正好撞了个对脸。 “我听着像我们班同学的声音”，钱老师也不清楚情况，边说边往外走，“我现在去男生宿舍那边看看。” 教导主任已经起来了，也没有再躺回去的道理。 “我也跟着一起去。” 发疯一样跑回来的江年直接撞上了两人。 还差点儿把钱老师撞的摔跟头。 “你这混小子，大晚上的不在宿舍里睡觉，在校园里鬼叫什么呢！” 钱老师生气的很，第一反应就是骂人。 等骂完了才看清楚，江年的小脸上涕泪纵横，已经狼狈的不像样儿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看见他们俩，江年算是找到了救星。 “有鬼呀！” 他整个人往主人身上扑，“钱老师，主任，你们可得救我呀，不对，你们可得救救我们宿舍啊！” 钱老师额角抽痛，隐隐有种预感。 可能又是蒋厉做什么了。 “说吧，怎么回事？” * 十分钟后。 宿舍的六个人整整齐齐的站在操场上，头全部低着，等着接受批评。 钱老师拿手电筒照着，总算看清了他们找到的东西。 这是个古早的戒指盒，表面粘了一层假宝石，内里十分有巧思，融入了音乐盒的元素，做了两个小小的假人举着戒指转。 打开盒子，音乐声就会响起。 这东西一看就不便宜，也不知道是谁扔在那儿的。 他抬起头来，看向这群不省心的学生。 “一个个的不想睡觉是吧！每个人给我跑十圈，累到你们老老实实睡觉为止！” 这群臭小子，害得他也得晚上起来加班。 钱老师心中生气，也不给人求情的机会。 “等着干嘛，跑啊！” 江年也在其中。 跟刚才的狼狈相比，他现在的表情称得上安详，连一点怨气都没有，说跑就跑。 蒋厉苦着一张脸。 “今天时运不济呀！就这么几个小时，我已经挨了两次罚了。” 其他人的表情跟他差不多，纷纷抱怨。 “你怎么不早说啊大厉，早知道你今天这么倒霉，哥几个就不跟你一块儿出去了。” 蒋厉撇撇嘴，没好意思戳破他们。 明明是他们自己非要跟上来的。 他们跑，钱老师就坐在操场边监工，顺便研究研究手上的老式戒指盒。 不动不知道，一动吓一跳，这旋转的小人下面还有一层，夹着一张小小的照片。 “这不是主任吗？” 大晚上的，钱老师也吓了一跳。 他顾不上惩罚这群皮小子，“跑两圈之后就回去吧，长记性，下次不能再随随便便跑出来了！” 蒋厉几人连忙答应。 把学生轰回去，钱老师才急匆匆的回自己宿舍。 教导主任的宿舍，就挨着他的宿舍。 他没犹豫，直接敲响了门，“王哥，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教导主任才刚脱下外衣，皱着眉头开门。 看到戒指盒的一瞬间，他愣住了，好半晌才如梦初醒。 “是我亡妻的，怎么在你那儿？” “刚才那几个小子在废弃楼找到的。” 跟一无所知的学生不同，钱老师这种老教师知道很多往事，也知道后楼为什么废弃。 无非一个原因，结不起尾款，工人干一半就罢工了，至今荒废在那儿。 而主任的妻子，就是当初后楼的承包商。 * 过了十五，蒋程程也开学了。 幼儿园没什么作业，蒋程程一整个假期都在写娘买给她的描字本。 终于等到开学了，不用人叫，她就早早醒了过来。 曹勤进屋的时候，见她已经自己穿好衣服了，不由笑道：“程程这么期待去幼儿园？” 蒋程程点点头。 “我都好久没见到小智和珊珊了。” 她是个诚实的小孩，想念也会直接说出口。 曹勤抱着她，给她擦了擦脸。 “好，快下去喝一碗牛奶，喝完牛奶娘就送你去幼儿园。” 蒋家的后院新养了一头母牛。 这几天的早上，蒋程程每天都能喝到新鲜牛奶，开心的不得了。 她乖巧的坐在桌边，用勺子把凝固的奶皮子挖出来，一口塞进嘴里。 “娘，我想加糖。” 糖从前是奢侈品，就算蒋程程是最受宠的小孩，也吃不上几次。 家里条件好了之后，曹勤才放宽糖的限制。 蒋程程每天早上喝牛奶，都能往牛奶里放一勺子尖的白糖。 虽然量不多，但加进去足够让纯香的牛奶多几分甜甜的滋味了。 蒋程程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口。 学着爹喝酒时的样子，豪气的长舒一口气。 “真香！” 这小模样把曹勤逗的咯咯笑，一眼就看出来她在学蒋建国。 “等你爹回来，娘非把这事儿跟他说说，我们程程长大了，保不准还是个小酒鬼呢。” 蒋建国曾经用筷子尖蘸着酒逗过蒋程程。 到现在，蒋程程还记得酒的味道。 她的小脸一下子皱皱巴巴的，“娘，我才不喜欢喝酒呢，爹喝完酒臭臭的，程程要香香的，不要臭臭的！” 从批发市场回来的蒋建国刚进门，心就被小棉袄插了一刀。 他听见什么了！
第41章 ◎避雷针◎ 小棉袄漏风也不是第一次了。 蒋建国心中庆幸, 幸好他不经常喝酒。 在程程心里应该不算是臭爸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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