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修为越高就越难繁衍出子嗣, 这是天道为了平衡立下的准则。 无论是宴家家主还是穆家圣女, 修为都是一等一的高, 想要繁衍出后代难如登天。 但世家都想要传承,尤其是想要拥有一个带有自己血脉的孩子。 还要是资质绝佳,能够传承他的衣钵, 继承主家家业的继承人。 若是与凡间女子结合, 宴家家主也能拥有自己的子嗣,但很难生出像宴君安这样资质的孩子。 但穆家就不同了。 穆家有一秘术,用秘术养出来的药人修为与凡人无异,与之双修对修者大有裨益。 他们每年自凡人间选拔出资质绝佳容貌美艳的凡间男子女子入家族,假借招募之名实行选拔药苗子, 还要让凡人向他们缴纳一笔不菲的酬金。 凡人家里耗空心血将各种财宝交与“仙家”, 还觉得将自己的儿子或是女儿送去了一个好去处,却没想到是自己亲手将他们拽去了魔窟。 宴君安的生母,就是其中的一个药人。 更加悲惨的是她被宴家家主相中, 成了宴家与穆家这场联姻的一枚棋子。 但哪怕如此, 想要生出宴君安这样优秀的孩子也太难。 穆家又急想和宴家联姻,就又想了激进的法子,此法需得由母亲精血孕养胎儿, 到了最后,孩子越发健康, 母亲就会越虚弱。 宴君安出生那日天降祥瑞,众人都在恭贺宴家家主喜得麟儿, 却无人在意缩在角落,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那个凡人姑娘。 穆家圣女虽然接受了与宴家的联姻,却并不能接受以这个方式生出来的孩子,自宴君安出生后便不太愿意见他,不是四处云游就是闭关修行。 宴君安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当时只觉得母亲对他格外冷淡,却也没放在心上。 毕竟家族一直是这样教育自己的,他往后是宴家的继承人,需要守礼端庄,修行足够努力认真,只有凡事都得做得尽善尽美才能得父亲和母亲的喜欢,他做得尚且不够好,所以母亲才不喜欢他。 于是他虽然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却更加努力,期待能有让母亲满意的一天。 像宴家这样污秽之地,在一群道貌盎然的伪君子披着伪善面具教养下,居然真的培养出了宴君安这株干净澄澈的苗子。 宴君安不负父亲期待,将自己活成了一个克己守礼的板正仙君。 若无变故,他会一直如此,直到长成后接任宴家,但他生辰那日,却意外得知了穆家养药人的事情和自己生母的真相。 他连夜跑去了穆家埋葬药人的枯魂堆里。 药人卑贱,死后也不配有墓碑,只能葬在野坟中。 入目全是一座座鼓包,他分不清那可怜的药人姑娘葬在何处。 他明白了母亲为何不愿意见自己,也明白了自己胸前为何会有那样一枚朱砂痣。 …… “我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她的坟在哪里。” “而后便去问了父亲。” 宴君安头一回忤逆自己的父亲,激烈的争吵过后,他索性逃出了家门。 他走在路上,惶惑不堪,甚至在想,若是他死了是不是就能破坏父亲的阴谋,是不是就能还清那不知名姑娘的孽。 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他浑浑噩噩闯入破庙之中,却意外碰见了拆了佛像给自己烤火的楚阑舟。 楚阑舟也是知晓这件事的,她有点怕宴君安回忆起往事伤怀,却发现他说这些话的的时候表情淡漠,似是在叙说旁人的事。 年少时候的惶惑对如今的宴君安而言早已是过眼云烟。宴君安早就不在乎他们了,却还记得当年待在破庙里的小疯子。 顶着世俗压力无拘无束还敢畅所欲言,牵着他的手庇佑当年那个惶惶无知小少年的,是楚阑舟。 楚阑舟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侧头仔细观察了他好几眼,发现他并未伤怀,这才翻起了旧账:“我帮你逃了还替你背了黑锅,你不道歉就算了,回了宗门后还一直躲着我。” “我同你道过歉了。”宴君安垂下眸,小声道。 楚阑舟心想哪有。 依照宴君安的个性,道歉必定会认认真真登门拜访,带着礼物找人当面反思自己的错处。 但楚阑舟回宗门后住了半月,莫说是道歉了,就连宴君安人影都没见到一点。 宴君安却十分坚持:“道过歉了。” 楚阑舟回想着自己入宗门后发生的事情,忽然间想起了些古怪之处来。 自自己回宗门后,自己的小院的地上时常会多出些莫名其妙的桃花瓣,掉在地上,哪儿哪儿都是,十分难打扫。 楚阑舟的住处旁有一株桃树,是她亲手栽种的,打算等秋天结果了好吃桃子,熟料她种错了,种的是结不了果实的观赏树,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来不及,树都已经长老高了。 但种都种了,楚阑舟又不能将它拔了,就把它留在原地放着没管。 春日是桃花盛放的季节,那颗小桃树也开了花,堆在枝头霎是好看,可惜容易掉,经常会飘落几朵进她的院子里。 当时那段日子自己院子里的桃花格外多,她还以为是扫洒弟子偷懒将扫完的垃圾随手堆在她的院子里,却没想到居然是宴君安干的。 这人躲着不见她,却还天天偷着在自己的院子里铺满桃花。 也不知道是在道歉还是在找茬。 事情都过去很久了,楚阑舟心想你觉得那是道歉就道歉吧,脑子里却又忍不住脑补了一个偷偷翻进自己院子里躬身铺桃花的小少年,唇角不可抑制地向上勾了勾。 宴君安看她心情愉悦,默默松了口气,小声说:“阑舟,你嫌弃我老吗?” 楚阑舟满脸莫名,语调惊奇:“你和老有什么关系?” 宴君安是修者,还是个渡劫期的修士,寿元好说歹说也得有个上万载,容貌早就固定了也不会老去,他如今皮肤滑腻,眉眼漂亮精致,同年老色驰谈不上什么关系。 她想不明白宴君安为何要问这个,但联想到白日里楚风言的话,这才反应过来,登时有些哭笑不得:“你同小辈计较什么?” 宴君安得了回答非常满意,也不理会楚阑舟的调侃,红了耳垂,站到楚阑舟的身边小声道:“阑舟,既然是要逛集市,需得是修士。” 他说这话的时候将目光轻轻撇开,没有看她,耳根红到快要滴血。 确实如此。 楚阑舟起初并未察觉宴君安此话有什么不对,还跟着点了点头。 但很快她也反应了过来,整张脸也悄无声息红了个彻底。 集市检验是否是修士的标准同小世界是一样的。 而宴君安之前给她渡过去的灵力早就被她用完了。 楚阑舟想到上一次他们是如何渡给灵力的,也同宴君安一般悄悄将目光移到了别处,声音细弱蚊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好,是,是该补充些灵力……唔!!!” 她的瞳眸猝然睁大。 冷梅香充盈了她的鼻腔,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盖在她的唇瓣上,紧接着,一道灵力小心翼翼撬开她的唇瓣,滑入了她的唇舌之中。 宴君安的唇是温热的,灵力却是冰冷的,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进/去/之后还/搅/弄/着楚阑舟的舌/根/,给了楚阑舟一种倒错的感觉。 宴君安的灵力分明是冰冷的,楚阑舟却觉得是烫的,像是丛丛火焰一路燃烧到了她的心底。 她晕乎乎的,她分辨不清是冷是热,也分辨不清自己的位置,但是她嗅着身前越发浓烈的梅花香气,知道面前之人是宴君安。 他们二人的心跳急促地连在了一起,与当时在破庙中毫无差别。 只不过当初是楚阑舟压制着宴君安,如今却是反了过来,是宴君安将楚阑舟抵在了墙上,肆意亲吻。 在他们身旁,窗外夜风习习,晚风吹散了层层阴霾,露出了一点薄薄月光。 …… 栖梦岭,秦家。 秦三百在出小秘境之后并未回念虚宗,而是先回了一趟主家。 秦家坐落于栖梦岭,可惜环境并没有它名字那般梦幻,这里是一片雪原,大雪终年不化,形成了一座巍峨的雪山,而秦家,就坐落于冰山之巅,峭壁之间。 他沿险路一路往上,穿过弯弯曲曲的走道,直到走入一栋漆黑的建筑之中,沿路上,无数穿着秦家制服的人冲自己行礼。 秦三百加快脚步,一直走到了最深处。 推开门,里头站着的是母亲。 这里的陈设非常简单,只有一个桌子,和一块蒲团,房子的中间还挂着一副前任家主的画像。 房间里的东西不是黑就是白,就连秦家家主秦关月也穿着一身黑,这也显得摆在桌子的瓶子里插着的桃枝变得刺眼起来。 秦关月自念虚宗带回来了一截桃枝,用秘术冻结了这朵花的时间,让它凝固在了它开得最艳的时间,淡粉色的花蕊绽放着。被秦关月插在一个小瓶子里。 秦三百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了这朵花,不过他并没有将心神分在上头,而是同母亲行了礼,道:“林束在小秘境捡到了乾明派掌门信物,怕是要成为乾明派下一任掌门。” 他原以为母亲听到这个消息会勃然大怒,却没想到秦关月并没有展露出什么怒意,反倒是有些发怔地站在原地。 “你说她去了哪里?”秦关月沉默许久,忽然开口道。 “她现在是乾明派的掌门。”秦三百同宴梦川他们分离的早,一破秘境就急急跑回了家里,故而也不是很清楚林束的去向,猜测道,“应当是去了乾明派?” 秦关月没有理会他,只静静盯着那枝桃花出神。 秦三百终于憋不住,询问秦关月:“母亲,林束为何要杀你?” 秦关月静静看了他一眼,冷淡道:“与你无关。” 秦三百知道母亲这样说便是要赶自己走了,若是往日他一定会离开,但他心中疑惑实在太多,若是此时不问清楚下次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找到这样合适的时机。 他跪了下来,同母亲道:“可林束是宴师叔的道侣,大家都说她不是坏人,若是今日不问明白,我以后,以后要如何同他们相处?” 秦关月的语气却染上了怒意,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下去。” 秦三百张开口还要再问,却被一道劲风掀飞。 他躺在地上,气血翻涌,往外吐出了一口血。 旁边的侍卫连忙上来搀扶,一边叹息道:“小少君,你平白招惹家主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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