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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被姜珏提携的人是林怀，可就因为他姓林，自己姓姜，所有人就觉得，自己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姜珏，不是自己努力奋斗所得来的。 姜瑜不服。 然而，再不服，姜瑜也没有办法。 就如同，如果他强硬的搬出去，别人说姜家兄弟不和还是小事，再说他对姜家长辈不孝，就是大事了。 且别的兄弟都住的好好的，只他搬走了，那肯定不是兄弟们的问题，而是他的问题。 姜瑜痛苦的闭上眼，默然不语。 …… 回京来的第三日，林氏用过早饭就叫了丫鬟去正院里看奶奶可醒了，不出所料的得到了奶奶和大爷都还没起的回话。 林氏向身边的丫鬟笑道：“多少年了，他们两个呀，还是这么好。” 话里只有欣慰，没有羡慕。 黛玉过来时，林氏正和管事媳妇商议姜琪成亲当日的准备，见丫鬟们簇拥着黛玉进来，忙起身去迎。 黛玉笑道：“太太坐着便是，你是长辈，怎么反倒来迎我了？难道几年不见，咱们还生疏了不成？” 林氏亲热的拉过黛玉的手，笑道：“我这是多年不见你，太想你了！” “那日后我常来陪太太。”黛玉笑着和林氏一道落座。 林氏和黛玉说笑了一阵子，林氏才开启了今日的正题，如此说道：“你如今既然回来了，琪哥儿眼看着也要成亲了，阿怀和阿然都有了定数，我记着你当年的好意，只是如今咱们既在宣平侯府，主事的自然只有你，否则传到外头去，倒让别人小瞧了你，还会议论咱们家是不是哪里不好……” “我明白太太的意思。”黛玉笑道，“您考虑的很周全，我自然不会推诿。” 林氏松了口气，道：“咱们虽然换了个府邸住，家里也添了几口人，但总归比起那些高门大户来，还是人口少的，人少事自然也少些。” 黛玉点头道：“正是如此。” 两个人就着府里的大小事和姜琪即将到来的喜事，又说了半个多时辰的话，正院里来人说大爷有事请奶奶回去。 林氏笑道：“你们呀，看着还跟新婚小夫妻似的，如胶似漆。” 黛玉颇觉不自在，轻咳一声道：“有什么要紧的事，我同太太说话呢。” 小丫鬟道：“大爷没说，只说请奶奶快些回去。” 林氏笑推她：“快去罢。” …… 姜珏让人请黛玉回来，的确是有件要紧事的，东宫刚派人送来帖子，邀黛玉端午节到东宫去赴宴。 “太子妃的宴席……”黛玉将帖子合上，斟酌道，“定然是请了宗室女眷以及世家高官的太太们，想必嫂嫂们也是会去的。” “你几年没回京了，我想着趁着端午节尚未到，你去岳母和二位嫂嫂那里问问，太子妃性情如何。”姜珏道，“如今中宫空悬，陛下没有立后的打算，太子妃又是未来的一国之母，脾气性情什么的，咱们还是先弄清楚了。” 黛玉点点头，道：“二嫂信里偶尔提过，听她的意思太子妃并不是高傲之人，对待母亲和她们向来也是执晚辈之礼的。” “太子如今依靠承恩公府，太子妃自然明白。”姜珏道，“镇北侯府多在军中效力，于朝中能使的力有限……当年陛下为太子选这门岳家，也许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文武齐备。” 黛玉想了想，道：“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岳家都是文臣出身，且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官职，想必也是陛下精心谋划的，一切都是为了给太子铺路。” “有承恩公府和镇北侯府在，三皇子和四皇子那些小打小闹根本算不得什么，能威胁到太子的储君之位的就只有两个人了。”姜珏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黛玉这几年也听他说过不少朝堂之事，闻言立即明白了：“是陛下和太子。” 陛下不满太子，废黜太子，或者太子自己作死，陛下想保他都保不住。 黛玉亦叹气：“太子……” 姜珏揉了揉黛玉的眉心，道：“你别皱眉头，这些事你不必操心，我来烦。” 黛玉道：“你烦，我难道不跟着你烦吗？” 姜珏笑了，道：“有你这句话，再多的烦恼我都没有了。” 黛玉哭笑不得：“你还有心情说这个……如今还不如咱们在南边呢，离得远自然有离得远的好处，京里有什么事传到那里都得多少日子了，咱们想操心都晚了。” “京里亦有京里的好处，有什么事咱们能立刻就解决了，不必苦等着别人的消息了。”姜珏道。 黛玉一想，道：“言之有理。” 姜珏又道：“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倒不必先愁。”他忽然话锋一转，“我瞧着陛下的身体可不怎么好了。” 黛玉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话的意思，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道：“你真是什么都敢说，这话你没在外头说罢？” “我难道傻吗？”姜珏戳戳黛玉的额头，笑道。 “你还笑，这话也是能浑说的，快忘了，不准再想了！”黛玉严肃的说道。 姜珏立即板正了态度，道：“是，我以后再也不会说了。” 黛玉这才放松了身体，却又忍不住问道：“陛下的身子，真的很不好了？” 姜珏低声道：“我前日去见陛下的时候，见他脸色衰败，时有咳嗽，说话偶尔有气无力的，和五年前判若两人。”
第160章 第一百六十章 黛玉叹息道：“娘娘一走, 对陛下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是啊。”姜珏道，“陛下如今对三皇子和四皇子多有纵容，也多是因为娘娘的缘故, 从前娘娘在时不觉得，陛下能一心维护太子, 可娘娘不在了，陛下便总要想着, 不只是太子, 三皇子和四皇子也是陛下和娘娘的骨肉。” 黛玉道：“前日在母亲那里, 听母亲说, 陛下将大公主的食邑加到了八百户，三公主的也加到了五百户，二公主却只有三百户。” 姜珏道：“本朝太祖时曾立下规矩，不许公主的食邑超过三百八十户，陛下……陛下的确是爱重娘娘。” 皇后在的时候，大公主和三公主的食邑从没有逾矩, 皇后一走, 皇帝便百般施恩于他和皇后的女儿，无非是皇帝思念皇后所致。 大公主和三公主在太子和两位同胞弟弟目前的争斗中秉持着两不相帮的策略, 深居简出，避开一切锋芒。 姜珏不怎么了解两位公主, 不过黛玉说：“这定然是大公主的主意, 三公主性子天真, 想不到这么多，倒是大公主, 甚是像娘娘，无论是性情, 处事还是……” 姜珏接道：“聪明。” 黛玉点头：“正是如此。” 三位皇子和大公主都是同胞所出，无论谁坐上帝位，她都是长公主，独善其身是她最好的选择，这是极其理智的考量。 黛玉却有不同的看法：“大公主是陛下的头一个孩子，太子也好，三皇子、四皇子也罢，都是她的同胞弟弟，她帮谁呢，帮谁公主都难过，倒不如谁都不帮了。” 姜珏并不怎么了解大公主，闻言也觉得大公主夹在其中，的确是难做，叹气道：“说到底，症结还是在陛下身上，他若是和从前一样，一心维护太子，三皇子和四皇子即便有再多心思，也不敢透露分毫，否则，我真怕到最后两败俱伤啊。” 所以说，姜珏在心里暗道，皇帝现在人没了，让太子登基，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木已成舟，三皇子和四皇子若是还不认命，自有太子也就是新帝处置，轮不到陛下费心了。 皇家的事一时半会儿是没个定数的，又是一团乱麻，越说越担心，姜珏干脆停下这个话题，转而问起林氏因何事找黛玉的。 黛玉道：“就是为了管家理事那些事，太太的意思是，我既回来了，自然还是我管才好。” 姜珏点头，道：“太太是个明事理的人。” 黛玉笑道：“所以呀，看在太太这么明事理的份上，姜琪成亲的时候，你给太太几分面子，随他去迎亲可好？” 姜珏挑眉道：“这是太太同你说的。” “不是，太太谨慎惯了，哪里会说这种话，是我的主意。”黛玉道，“你应是不应？” “你既说了，我怎敢不应？”姜珏笑道，“是何时，我到时候把那日空出来。” “下月十八。”黛玉道，“到时候想必你也在吏部交接完了，该有空闲的。” 姜珏点头轻笑：“夫人都说了，没有空闲我也要有空闲了呀。” “说得好像我强迫你一样，姜琪难道不是你兄弟？”话到此处，黛玉忽然想到，“说到你兄弟，姜瑜的事，我在太太那里听了一耳朵。” “嗯？”姜珏不明所以，“他还有什么事，是太太知道，咱们反而不知道的？” “太太说，那是前两年的事了，弟妹有意无意的打听过，你和姜瑜是不是闹过什么龌龊，还拐弯抹角的问到了她那里去。”黛玉道，“姜瑜的心思埋的深，连枕边人都不说，我怕他压在心里久了，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来。” 姜珏如今身居高位，才更要万般小心，外头的人好防备，家里的才是最难防的。 “我会让人盯着他。”姜珏揉了揉眉心，道，“他难道不明白，他再不喜欢我，我们在外人看来就是打不断的亲兄弟，他还能出去说要跟我断绝关系？还不是得捏着鼻子认了，大家相安无事的，等将来分家另过，自然谁也碍不到谁了，旁人也不能找这个茬，谁家兄弟多的，不分家呢？” 黛玉知道，这正是这些年姜珏慢慢接受他底下这几个兄弟的想法，捏着鼻子认了，谁让他爹给他生了好几个庶弟庶妹呢，他不认又没有办法。 黛玉摇摇头，道：“只盼着他别做糊涂事，否则到时候咱们难办不说，再拖累了全家，才是……” 姜珏握住她的手，道：“别担心，我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的。” 皇家事多，姜家事也不少，黛玉想着，忍不住道：“这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姜珏道：“可不是，再难念，咱们也得念下去。” 好在，再难念，他们两个人总是在一起的。 …… 转眼间，就到了姜珏往吏部去就任那一日，黛玉醒来时，枕边无人，还愣了一下。 从两广回来的一路上直到回家，姜珏从不会在黛玉睁眼前起身，忽然睁开眼睛人不在眼前了，黛玉还有些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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