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误饮了加了春-宵果的酒,那是杨戬要的。”哪吒缓声解释。 原是这样! 记忆碎片于脑中一闪而过,梓菱恍惚忆起了那几只白玉瓷壶的形状,顿时懊悔不已。 春-宵果…… 难怪她会像个狐-媚子似的,缠在他身-上,勾-着他一声一声地唤“想-要……” 回溯起那些欲-色无边的画面,她羞愧难当,真真想一掌拍死自己。 可东西长在他身上,无论如何,都是他的错! 思及此,梓菱再度扬声质问:“纵使如此,你便能顺势而为?!” 她一双清眸上挑,盛满愠怒与谴责。 深望着她,哪吒仍旧缓声道:“你知我爱你蚀骨,你对我此般拨-弄,我怎能受-得住?”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 梓菱目光如炬:“所以,都是本君的错?” 都怪她红颜祸水? 知晓她这话还有别的意思,哪吒连忙道:“不,你没有错,是我,是我罪无可恕!” “对不起,我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原谅我,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他上前将人拥进怀里,抚着她的脊背,如是恳求。 梓菱好半晌都未有动静。 不知她在思忖些什么,再开口时语气竟是平静了许多:“我原以为你是良人,可你今日的行径,还有什么值得我原谅的么?” 这清清冷冷的嗓音落在耳中,委实令哪吒脊背发凉,心尖打颤,喉间又苦又涩。 “是,是我可耻,是我卑-鄙,我明明可以去为你寻解药,却选择在你意识不清的时候占-有了你。” 说着,他往后退去,注视着她道:“杨戬将你的求婚书带给我了,你既对我有情,那么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哪怕是用这种卑-劣的手段,你也只能是我的!” 尤记得那句“草木这一生一旦认定一个人那便是一辈子”,她既然口口声声说“想-要他”,那便是心悦于他。 既如此,只要能与她在一起,任何代价他都愿意承受。 缓缓放开她的手,哪吒转身.下榻。 紧接着,梓菱沉静的眸中骤然掀起风浪,纵使刻意压制,她明澈的目光还是显而易见地颤了一颤。 众人口中“桀骜不驯,顶天立地,不跪君王,不跪父”的李家三太子,此时此刻,竟是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她的榻下。 “是我错了,别丢下我,好不好?”男人清哑出声。 他抬起灼-热的大掌,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那一双玉手,就像在呵护这世间最娇柔的瑰宝。 目及他眼中的惶恐不安与如履薄冰,梓菱恍惚想起,许久以前,听他讲述凡尘往事之时,她曾允诺过,日后会好好疼他的。 若她没记错的话,哪怕是年少时被四海龙王围困,他也未曾跪过,未曾惧怕过。 心底最深处的柔软被施以重击,酸涩感在梓菱的胸腔间肆意流淌,直冲鼻尖。 她确实想过,只要他肯跪下来向她认错,她就原谅他。 可那件事儿,其实早在他受雷劫之日起,她便不再怪他了。 眼下见他当真跪在自个儿面前,梓菱不由再度扪心自问:这个男人为何会如此深爱她? 他愿意为了她放下骄傲的自尊,赌上前程,甚至是赌上自己的命,他的真心,日月可鉴。 可梓菱不想这样。 他可是玉虚宫的天之骄子啊!身为天庭的中坛元帅,他的使命是保卫三界,而不是成为三界的笑话。 她知他不愿屈从于那个所谓的父亲,所以他用五百余年的铁血荣光来证明自己。 玉虚宫对他寄予厚望,而他也对自己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松懈,他不能为了她与天帝为敌,赔上自己的前程…… 这诸多思虑,哪吒浑然不知。 但见她久久未语,本有了几丝波动的眼眸渐次冷却,他内心愈发纷乱如麻。 毕竟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青儿……”他握紧她的手。 正想说些什么,梓菱却倏尔出声道:“那是写给云昶的,与你何干?!” 仍旧是冰凉的语气,仿佛无论他奉上一颗多么炙热的心都捂不热。 奇经八脉隐隐有撕裂般的疼痛袭来,哪吒跪地的双膝顿生颤-意。 火阳回天丹最多只能维持半日法力,而他为了满足她,消耗了太多体力,此刻已然有些撑不下去了。 哪吒竭力稳住气息道:“好,那我便不做这三太子了,只当你一个人的云昶,好不好?” 锐利明亮的星眸忍不住染上些微猩红,将那张隐隐泛白的俊面映衬得愈发苍白了些。 梓菱似乎并未觉察出任何异样,只盯着他,仍旧无所动容。 “你已经没有资格做本君的赘婿了,本君不想再看见你,穿上你的衣裳,给本君滚!” 这泠然之声甫落,悬挂于两侧的纱帘也随之垂下,将二者的视线阻隔。 最后映入哪吒眸中的,便是梓菱冷冽绝情的眉眼。 许是气急攻心,他喉间蓦就涌上腥甜,胸腔内像是有什么东西猛然断裂,似痉挛般的疼痛感向四肢百骸蔓延开去。 这明显出乎了他的意料,令其为之惊诧。 覆在胸口的五指持续收拢,哪吒眉宇紧皱,咬紧牙关,强忍住剧痛站起了身来。 听见动静,坐于帐后的梓菱羽睫轻颤,到底是落下了隐忍多时的泪。 眼泪淌过面颊之时,她呆了一瞬,忙抬手去拭泪。 她怎么能哭呢? 不过就是男人罢了,断了就断了,有什么好哭的! 可那眼泪却像是断线的珍珠一般,越抹越多。 直到门扉敞开,覆了一层暖色的日光照亮帐内,梓菱彻底放弃挣-扎,任由泪雨滂沱。 她这厢才刚埋首进被褥间,耳畔倏尔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倒栽在地。 紧接着,盈蕊与尚茗的惊呼声先后乍然而起—— “三太子!” “三太子,您怎么了?!” 闻声抬头,梓菱迅疾掀开了帘帐。 放眼望去,只见廊下血迹斑驳,经斜曦一照,愈发显得红艳似火,妖冶非常。 她眸光震颤,连忙裹紧衣袍,瞬移来至男人身旁。 后者单膝跪地,本就苍白的一张脸已毫无血色,甚至隐隐发青,显出垂危之兆。 他抬头看她,双唇微张似是欲要言语,却被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堵得发不出丝毫声音。 旋即,他骤然失力,阖眸朝她肩头倒了去。 “三郎!” 梓菱满眼惊慌,忙将人紧紧抱住,继而朝其余二人吩咐:“快去找箬蕴!”
第42章 春心漾(三) 尚茗去寻箬蕴,梓菱同盈蕊将人扛回了床上。 因着药效消退,哪吒身上的伤痕悉数显露,梓菱这才明白所谓渡修为之言,不过是在诓她罢了。 他多半是借用药物才恢复的法力。 那厢箬蕴正在同云苒一块儿议事,闻讯后忙火急火燎赶了过来。 待箬蕴诊完脉,见她面色不佳,梓菱忙问:“是什么药?” “火阳回天丹。”箬蕴精通药理,一探便知。 闻言,别说梓菱了,连云苒等人都为之惊愣,可纵使如此…… 梓菱稳了稳心神,颦眉道:“火阳回天丹虽说会引起强烈反噬,但也不至于让他心脉断裂吧?” 方才见他面如土色,她忙去探了他的心脉,不承想,竟是断了? 心脉乃仙源所在,神仙没了心脉,就如凡人没了心,定是活不成了的。 思及此,梓菱双眸再度染上微红,抚上男人面庞的手指有轻微的颤-抖。 对于这个问题,箬蕴忍不住再次瞟了眼那片雪白的羊绒毯。 其上除了凌乱不堪的痕迹外,还留下了几点醒目的殷红血迹,哪怕无人告知,也能猜得出这二位先前在这屋子里都干了些什么事儿。 箬蕴收回目光,仔细分析道:“三太子体力耗费过度,许是早就撑不住了,他本就法力失控,女君还执意要同他割袍断义,以至于一时间气血逆流,猛然攻上心头,这才意外断了心脉。” 体力耗费过度…… 这是可以说的么?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不由垂了垂眸,只觉箬蕴这“蓬莱第一谏臣”的名号委实不虚,当真是直言不讳。 而梓菱面上明显起了几分尴尬。 这话说的……难不成还得怪她将他榨-干了?? 注视着眼前人毫无生气的一张脸,梓菱目不转睛道:“他现在如何?” “女君给他渡了灵力,应当过不了多久便会醒来,可心脉已断,多半是撑不到明日早晨了,”箬蕴言辞谨慎道,“女君还是尽早通知玉虚宫来接人罢,兴许元始天尊能有法子。” 梓菱听罢,沉静的面容上目光依旧未动,轻声道:“好,本君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 几人相视一眼,颔首道:“是。” 天际红日西沉,余霞散成旖旎之色,大雁斜飞。 退出房门,行至院中,云苒低声道:“三太子当真不行了?” 箬蕴转头看她:“心脉都断了,你说呢?” “唔,”云苒忍不住耷拉下眉眼,“我还以为你骗女君的呢?” 箬蕴沉默,盯着她瞧,那神情仿佛在说“你觉得我看上去像是这种人么?” 是了,像箬蕴这样的性子,若真想劝女君回心转意,只会与其唇枪舌战一番,又怎会扯谎哄骗女君呢? “哎——”云苒沉沉地叹了口气,不由回头望去,“好叭!女君这会子肯定难过死了。” 并未如她一般显露心疼神色,箬蕴目光沉静地盯着正屋的门扉,不知在思忖些什么。 良久,箬蕴转头道:“人各有命,走吧!” 现已入秋,黄昏转瞬即逝,不多时便夜幕降临了。 云破月来,疏影横斜。 羲和轩内四处掌灯,熠耀的烛光自纱窗透出,落地生辉。 房内燃了雪中春信,哪吒苏醒之时,闻及满鼻芳香,还以为是已经飘到了天庭的瑶池境内。 不期然,他一偏头就撞进了一个更香的怀抱里,不仅香,还软,滑嫩细腻,饱满且有弹性。 一根筋瞬间麻至头顶,哪吒下意识翻身,朝深沟间蹭了去。 不料全身蓦就传来一阵剧烈的撕扯感,硬生生让其身形僵住,发出“嘶”的一声,痛到面目狰狞。 梓菱杏眸遽睁,忙扶他躺下道:“你作甚?都这样了还不老实?” 哪吒有几分委屈:“……” 难道不是因为她自个儿不将衣裳穿好么? 梓菱此刻就披了一件缥碧色木棉寝衣,领口敞开着,甚至连小衣也未裹,莹莹如雪的花房随着她的动作波澜起伏,无不是魅惑人心。 若非周身的触感尤其真切,哪吒当真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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