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维感受到她的目光,转过头看到了她怀里的小孩子,那孩子粘她得很,扒到她脖子上,整个脑袋埋到她胸口。 ……哪里来的小流氓? 一时间他都忘了济世堂这档子事了,大步流星地跨过来,提溜起小孩儿的后领,一下子就把一个小团子抓起来了,然后提溜到春喜怀里,看了看她,眯起眼睛,警告道:“看好你家孩子。” “……”春喜愣了许久,憋出一句,“先生和夫人感情真好。” 张之维本都要走到林观音身边了,结果听到这句话,偏过头,回了个“嗯”。 差点没梗死春喜。 张之维完全不知道尴尬这两个字怎么写,他非常“礼貌”向他们夫妻俩点头致意,然后拉着林观音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林观音脸色苍白,小肚子一抽一抽的,疼得钻心。 果然如那位老大夫所说,她每一次月事都很疼,在夜晚常常需要张之维用灵炁揉捺肚子疏导积血,她不会说话,只能皱紧眉头,在张之维怀里疼得缩成一团。 几次过后,她虽已习惯了,但张之维却觉得无论如何得去看医生,把这毛病根治了。 刚好他们来到了城镇附近,相信不久就能再给林观音看一看。 张之维拜托春喜熬了一碗红糖水,端到林观音手里,让她喝。 林观音喝了一口发现很甜,眼睛都亮了,习惯性地想把自己认为好的东西递给张之维,张之维看着放到他眼前的那一碗糖水,氤氲的水汽跑到他眉毛上去了,结成了水珠,铺湿了他原本干燥的脸。 “给我做什么?” 他一手接过糖水,林观音则抓起他另一只手,在上面写:[很甜,你快喝点。] “……” 所以说,他一个大男人喝这玩意做什么? 见他不喝,林观音还不高兴了,她写:[你喝啊,真的很好喝的。] 林观音总觉得珍贵的物资应该给张之维,或者说,她若手里有点好的,总想十成十地交到这世上最好的人手里。 张之维见再这样下去,林观音就该皱起眉头了,叹了口气,敷衍了地喝了两口,然后又把碗怼到林观音嘴里,拿着汤里的汤勺,舀了一勺,然后吹了吹,让她喝。 “这是专程给你准备的,”张之维想了想,强调道,“而且,我也不爱吃甜的。” 林观音点了点头,接过张之维手里的碗,拿起汤勺,一勺一勺地喝,张之维铺开厚厚的被子,让她睡到里头,窝在棉被里取暖。 此时,已近白露,虽然连月大旱,晚上没有露水,但没有水汽的调节,昼夜温差更大,一到夜晚,干冷的风一吹,就冷的刺骨,林观音的身体根本受不了。 所以,张之维一边把林观音裹成个团子,一边仔细观察门窗四周有没有进风,若有风,他便拿金光咒去堵,比任何东西都防风。 也是绝了,金光咒在他手里被捏成了各种形状,用于各种途径。 张静清他老人家要是知道金光咒被张之维拿来去当屏风,肯定气的跳脚。 要是平常人,一直这么消耗灵炁根本遭不住,可张之维无所谓,他甚至为了避免麻烦,把整个屋子都干脆拿金光咒罩住了。 如果一晚上就能耗尽他张之维的灵炁,那他以后也不用在龙虎山混了,直接认那个大耳贼张怀义当师兄好了。 欸,等等,想起来倒也不错。 哎,张怀义那个脑子要是能当天师,绝对把天师府发扬光大,他也能全身心地好好修炼了。 林观音看得到灵炁,见整个屋子都罩住了,端着碗,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可惜手里的碗限制了她的发挥,不然她又得伸出手,给张之维来一波彩虹屁。 张之维见她那个样子,忍不住笑了,他坐到她床头,催着她喝糖水,一边得意地说:“这有什么?” 林观音眼睛却闪闪发光,她把张之维当成了个要糖的小孩子,总想着要奖励点什么。 可她什么都没有,除了手中尚且温热的红糖水。 于是,她兴冲冲地又把手里的糖水,推到张之维手里。 满脸都写着“你快喝,可好喝了。” 张之维:“……” 所以说,他一个大男人喝着玩意干什么?? ----
第13章 夫妻 ===== 到了晚上,林观音不准他睡到地上,她嫌地上太凉,非要拉着张之维一起睡。 张之维沉默地看看地,再看看固执认真的林观音,觉得还是不好。 他再目中无人,目无法纪,说到底也只是个凡人,是凡人,也就要受到凡人伦理的束缚,何况他读了那么多书,知晓了许多道理,这里头可没有一条,是未婚就和姑娘睡到一起的。 张之维张了张嘴,想跟林观音讲讲道理,他说了很多,林观音也认真听了,说完他问:“阿音呐,所以你明白了吗?” 林观音点点头。 张之维松了口气,但林观音却抓起他的手,跟他提问:[可我们不是夫妻吗?] 张之维一愣,看向神情认真的林观音,她继续写:[你跟我说过,你们可以成亲,那我很喜欢你,你也很喜欢我,我们也在一起,这难道不算是夫妻吗?] “阿音呐,”他说,“这世上没有这么简单就可以成为夫妻的。” 任何一对夫妻,拜堂成亲,都经过媒妁之言,婚嫁之言,上敬祖宗,下告长辈,无媒无聘,无人知晓,那不叫成亲,那只是两个相爱的人单纯地在一起了。 可没有名分的婚姻,无法给林观音冠上张之维妻子的头衔,彼此之间就只是情人,这对两个人都不公平。 林观音听了张之维的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又重新在张之维手中写字。 [之维,]她写道,[我成过亲,媒妁之言,三书六聘都有,可我没有成为别人的妻子,我只是成了我婆家的奴仆。] [难道这世上的夫妻都是妻子作为婆家的仆役吗?] 提起这些往事,她已经不难过了,她只是很疑惑,希望张之维能为她解答。 可张之维也解答不了,他若在山上就是个沉迷修炼的修仙客,可若是入了世,自己也陷进这些凡尘俗世之中,免不了也成为一个俗人,他只是希望这世上姑娘有的东西,林观音也有,可却没想到代表见证夫妻成礼的东西却成了林观音的束缚,成了束缚她的枷锁。 林观音见张之维始终没有回答她,便又问:[难道成为夫妻的前提不是两个人相互喜欢吗?] 如果没有喜欢,没有感情的两个人,结合在一起,那还真的是人吗? 难道不是单纯为了繁衍,为了人类族群继续延续的名为“人”的动物吗? 那作为万物灵长的人,和那些牲畜、草木、山川、河流、又有什么区别呢? 人若没有心,还是人吗? 可若没有心,人真的可能创造出如此绚烂的文明吗? 人为了让自己的社会良好运行,于是创造出伦理、法条,规范、教化每个人的行为,让其成为社会的一份子,让每个人都可以好好地有别于其他生物,像个人一样活着,可是什么时候法条和伦理可以踩在人的头上,成为压抑人本心、压抑人类文明的怪物了呢? 人发展至今,就如修行,一直是逆天而行,女娲补天、后羿射日、大禹治水、愚公移山,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是顺从了天意? 如若,人亲手创造出了怪物,捆绑了人自身,那便亲手剜掉这块已经病入膏肓的肉块,让它再也无法阻挡人。 修行就是修心,就是不断剜那些不纯粹的东西,让自己变成纯粹的、身心都无坚不摧的东西。 [之维,]林观音不知道张之维想什么,她秀美的脸在昏黄的烛光里,若隐若现,可一双明亮的眼睛却坚定地望着张之维,眼里只映照着他的脸,仿佛处于天崩地裂,仿佛历经沧海桑田,她都会这么看他,她问他,[我喜欢你,我不能成为你的妻子吗?] 张之维一时怔愣,良久,他握住林观音放在他手心的那只手,肯定地说:“可以。” “阿音呐,”他倾身将瘦弱的林观音揽到怀中,低声说,曾经说给她的话,“你什么事都可以想,什么事都可以做,只要你想了你就可以。” 不可一世、嚣张肆意的张之维既已是这世间最自由潇洒的家伙,那么他也要他的阿音如此。 林观音顿时笑容满面。 林观音还是疼得很,她窝在张之维怀里,煎熬地窝成一团,忍耐这绵长的疼痛,不过时间一长,她好像又习惯了,可能是身旁有张之维的缘故,她闭上眼,抵在他的胸口上,渐渐睡着了。 张之维和她同睡一张床,抱着她,平生第一回,起了杂念,他拍了拍她的背,暗暗叹了口气,然后开始默背《清静经》。 “……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寂无所寂,欲起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静。” 林观音似乎睡着了,呼吸没有醒时那么急促,她脑袋抵在张之维的胸口上,张之维的下巴刚好靠在她的脑袋上,寒冷的夜里,安静着相互依偎的两个人,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张之维闭上眼,似乎能感受到一阵温柔安静的风。 经文该背到下一句了,于是他轻声念到:“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 清静呐。 他将怀里的林观音抱地更紧了些,轻笑道:“如此清静,渐入真道。” 或许,千年来独一无二的天才张之维终将得道。 还望那时他的阿音,能一直作为他的妻子,陪在他身边。 * 张之维带着林观音趁着天亮赶往了城中。 按着男主人的提示,走到了一处小小的医馆里,医馆似乎也刚开张,里面只有一个伙计,刚好张之维认识,就是上回被张静清带去见世面时遇到的吕家二少爷。 叫什么来着? 张之维忘了。 吕二少对他倒是印象深刻得很,见他走进来,瞪大眼睛,说了一句“卧槽”,手里的东西都掉到地上了,被他老板一顿训。 他老板是个颇爽利泼辣的女子,穿着男子的洋装,骂骂咧咧地:“你一天到晚能不能给我干点正经事?” 吕二少毕竟是真少爷,被个女人,当着熟人面前说一通,面子上很过不去,转头骂道:“你个男人婆一天到晚不也没干正经事。” “哎哟嘿,不错啊,吕慈你长本事了,”女人叉着腰,开始翻旧账,“你都敢这么对你救命恩人说话了。” “滚滚滚,谁稀罕你救,打扰我去找我哥。” 眼见着两人就要吵起来了,张之维伸手当起裁判喊了个停。 他牵着林观音走到堂中,让女子帮忙看看,一见到有病人,女子顿时不跟吕慈吵了,让林观音坐下,然后捺起脉,然后表情变得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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