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花应声:“好。” “老婆子不会说好话,”濑婆婆终于忍不住转身,逃离般阔步走出院子,“想办法好好过吧。以后回来拜访,会勉为其难接待你的!”鸣花下意识追了几步,站在门口提高声音:“婆婆也是!要身体健康!” 小孩子无忧无虑的笑声逐渐消失,少女在门口发了好一会呆,才平静地回到厨房。 “鸣花,我回来了。”去而复返的青年怀里抱着邻居送的蔬果,表情尴尬,“还有,嗯,其实,我在路上遇到了……” “婆妈什么?”小澄不耐烦,“鸣花,是我。” 小澄小姐还是很讨厌我。炼狱向鸣花递了个无奈的眼神。 尽管没有面对面相处过,炼狱和小澄依然像亲昵的闺蜜与新上任的男友一样,以鸣花为媒介,维持着着远程对线的状态。 “小澄,”鸣花拥抱走进厨房的舞伎小姐,小声道,“我可能要辞职了。” “嗯,知道,”小澄推开她,“那家伙说了。既然要嫁过去,也办法——老板那边我来说,不用担心。 “东西也别去收拾了,就一把破琵琶,留给我当纪念品;你要是跑过去、被小丫头们逮住,她们一旦闹哄哄地哭起来,今天可就别想走了。” “谢谢小澄。”鸣花想了想,“帮我带零食过去吧?我、我这里还有些钱……” “钱什么钱,”小澄弹她脑袋,“你那点钱,拿出来让我丢人吗?”强势的女孩垂眼,从袖子里掏出一支铃兰挂坠的簪子,塞给鸣花,“……这个是我给你的纪念品,拿着。” “哦。”鸣花老老实实地拉开濑婆婆的碎花钱袋,想把簪子一起收进去——打开却发现,里面根本没放着钱币,而是一串莹润的珍珠手链。 “这个,好贵吧。”鸣花有点难过,眨眨眼,“我得还给婆婆。” “别人的好意就收下。”小澄把簪子塞进去,简单粗暴地结束话题,“就这么说,我走了,以后有机会回来看看……那个大嗓门的家伙,看起来还算靠得住。” 炼狱先生的特征果然是音量吗?鸣花笑了笑。 尽管口头上承认了鸣花这位捡来的丈夫,小澄对炼狱的态度也没有好上几分;鸣花送匆忙拜访的舞伎小姐离开,在门口被她突然转身抱进了怀里。 “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小澄用力地抱紧她,声音微微颤抖,“……你、你要幸福。” 鸣花点头:“嗯。小澄也是。” 小澄转身离开时,天上的云朵正软绵绵地堆积起来,像甜蜜的糕点,也像妙龄女孩蓬松柔顺的长发。 鸣花茫然地摸了摸脸颊,无声回到了屋内。被一直晾在旁边的炼狱自觉盛好早饭,乖巧跪坐在桌边。 “其实,”鸣花抿了抿嘴唇,“上弦六的堕姬和妓夫太郎刚化鬼那段时间,是我负责照顾他们兄妹……堕姬的名字是‘小梅’,很可爱吧?” 炼狱:“嗯,的确!像受宠的女孩子。” 鸣花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干脆磕磕绊绊地继续话题:“我、向无惨大人辞职前,和小梅吵架了;后来在花街重逢,一直也没能好好说上话。” 青年点点头,温柔、耐心地看着她。 “阿杏,”鸣花垂眼,慢慢趴在桌上,“其实,我有点难过。” “没关系。”炼狱摸了摸她的头发,“鸣花,没关系。” “……嗯。”许久之后,少女抽泣应声。
第14章 谢花 一方面,鬼舞辻无惨血液的摄入量,影响着被鬼化者血鬼术的强度;另一方面,被鬼化者的身体强度,决定了其能摄入的血液量。 根据‘实力=血液量’的等式,十二鬼月体内的血含量远高于普通鬼——所以他们拥有临时鬼化人类的能力。 “啊啦,遇到鸣花小姐太好了~”上弦之六·童磨身上带着还未凝固的血液,笑眯眯从揪出两只黑乎乎的孩子,“我还有事——他们俩就拜托你啦~” 还‘太好了~’。鸣花抱着琵琶,面无表情:在无限城,你想遇到谁? 同事间风评极差的童磨这次也没读懂空气,血呼啦地丢下几句烂话和两个孩子后,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唉,我只是看门的啊,最多加个会议秘书。鸣花认命般冲两个孩子招手:“晚上好,我是鸣女。你们是……兄妹吗?叫什么?” 别怪她迟疑的语气——因为面前这两个小家伙,真的已经脏到看不出性别和年龄了。 稍高一点、骨瘦如柴的小流浪汉浑身紧绷,费劲地把妹妹藏在身后,不吭声。 妹妹脏兮兮的程度稍好,隐约还能看出妍丽的眉眼。小姑娘正害怕又好奇地瞅鸣花。 ……差点忘了,我现在是独眼怪。鸣花在心中‘啊’了一下。 大概因为年纪轻轻就成了鬼王,鬼舞辻无惨的审美显然没跟上他身份的变化。简单来说,无惨大人偏爱喜欢抽象派,或者干脆野兽派长相的鬼。 ——这一点鸣花一直很奇怪。毕竟无惨自己的拟态都很常规,有些甚至还挺赏心悦目。 六只眼睛的黑死牟,浑身刺青的猗窝座,奇形怪状的玉壶,还有干脆精分的半天狗。为了照顾(迎合)老板审美,营造和谐的上下属关系,鸣花随大流地把自己变成了独眼怪。 “这样就不害怕了吧?”琵琶少女的面部缓缓扭曲,最终变成一张称得上好看的脸。 “你这样比刚才好看!”不知到底是胆大还是胆小,妹妹的声音清脆又骄傲,“虽然我更好看!” 倒是挺自信。鸣花莞尔,把琵琶放到一边:“要不要洗澡?无限城有很大的浴池。” “喂!滚开!丑八怪!”干瘦的哥哥推着妹妹后退,目光凶狠地向鸣花呲牙。 “……”算了算了,童言无忌——鸣花一边这样想,一边毫不手软地扒光两个倒霉孩子、分别扔进浴室。 这不是鸣花第一次帮鬼月们收拾烂摊子。 事实上,比脏小孩更糟糕的新生鬼她也处理过。 新生鬼被临时转化后,必须正式摄入无惨的血液,形态才能稳定。 鸣花遇到的那只鬼,连临时转化都没完成,玉壶就把它扔进了无限城;大闹一通后,招惹到路过的无惨,被一把捏爆了脑袋。 “……无限城塌了大半,无惨大人还揪着我和玉壶骂了一顿。”鸣花郁闷,“我做错了什么?我很弱的,那种一拳一个小朋友的力量型——唉……” “鸣花!”妹妹拍她腿,“眼睛痛!” “抱歉、抱歉!”鸣花赶紧冲掉她头上的泡沫,“小梅,好了吗?” 谢花梅揉揉眼睛,呸掉嘴里的泡沫:“好了。鸣花好蠢。” 羽二重鸣花:“……”不愧是童磨大人转化的鬼。 “喂!小梅!活着吗!”浴室的门哐哐响,“再不回答我进来了!那个丑八怪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谢花梅回应:“没有!哥哥你不要叫鸣花丑八怪!” 还是很懂事的嘛。鸣花欣慰。 谢花梅继续:“她还是比你好看那么一点点的!哥哥比较丑!” 羽二重鸣花:“……”小看童磨大人的影响力了。 幸运的是,谢花兄妹的天赋和他们嘴臭的功力一样高,骨瘦如柴的哥哥尤为突出。短短数年,同体行动的兄妹两人就摆脱了新生鬼的名头,势不可挡地开始挑战下弦鬼月。 作为两人的推荐者,童磨只是短暂地新鲜了一下,把兄妹俩扔给鸣花就再没过问;击败上弦二的猗窝座后,童磨更是再也没想起自己捡到的两个小可怜。 “……童磨大人太过分了!”谢花梅抱怨,“竟然恬不知耻地笑着问‘你们是谁’?” “不要用‘恬不知耻’形容前辈——别动,”鸣花揪着小姑娘的头发,轻轻拉她,“快好了。最近流行这种编发吗?” 姿容娇艳的少女捧着镜子左看右看,美滋滋:“是啊!昨天我吃的女孩子就是这种发型——鸣花虽然是老古董,手艺倒不错~” 羽二重鸣花:“……你可以夸我心灵手巧。” “不能娇惯比鸡仔还弱的鸣花,”谢花梅理直气壮,“哥哥你说是吧!” 在旁边磨刀的女支夫太郎:“啊。” “一开始就挑战下弦三,会不会太着急了?”鸣花试探性地询问,“那位大人已经维持了数十年现在的位置,你们贸然挑战……” “干嘛说别人的好话!”谢花梅不悦,“那种躲避高等级剑士的家伙——我轻轻松松能打败一堆!” 女支夫太郎浑不在意地继续磨刀:“啊。” 这不是根本没考虑战术吗。鸣花觉得这样不行:“我去拜托黑死牟大人指导你们?” 稳坐上弦之一数百年的黑死牟,姑且算十二鬼月中的战术流派。 “用不着。”女支夫太郎眯眼打量刀刃,“做好迎接我们来无限城开会的准备。” ——严格来说,普通等级的鬼不能随意进出无限城;只有高等级的十二鬼月以及棘手的新生鬼,才有自由出入无限城的资格。 谢花兄妹结束短暂新生期后,鸣花看童磨实在靠不住,特意跑去拜托黑死牟带兄妹俩一段时间;收了这份人情的黑死牟大概误会了什么,时不时就把谢花兄妹往无限城里送。 饶是两人独立行动后,这种暗搓搓的串门习俗也延续了下来。 ……有自信是很好啦。本想再劝两句,可想到这俩早不是当年脏兮兮的小鬼——鸣花又觉得,自己唠唠叨叨是不是太多事了。 “别担心。”谢花梅粗暴地搓她脸颊,笑容傲慢而狂肆,“只要我们兄妹两人在一起,就是最强的!” ——事实证明,小梅没有信口开河。 飞速晋升的共生兄妹引起了鬼舞辻无惨的注意,他们获得了更多的血液和更强的力量,也更加忙碌;性格阴郁、天赋却更为出众的女支夫太郎再也没出现在鸣花面前。 “哥哥不知道跟着无惨大人去哪了。”体态趋于成熟的少女对着镜子勾描花纹,“去玩感觉很无聊,虽然鸣花也很无聊,但终归少无聊那么一点点。” “要不要吃蒸蛋?”鸣花已经习惯了小梅傲慢欠揍的说话方式,并学会了无视。 “这是小孩子才会吃的东西!”谢花梅大呼小叫,“你不会把胡萝卜切成了花朵形状吧?” “不好意思,”鸣花麻木,“正是如此。” “哇,鸣花是无趣的家庭妇女。”样貌愈发美丽的少女嘲笑,“简直像七老八十的老婆婆!” 算了算了。现在她一个能锤我十个。鸣花疲惫:这就是‘能揍孩子时,不抓紧机会’的后果。 “生气啦?生气啦?”谢花梅咬着勺子,笑容恶劣,“鸣花是老婆婆~鸣花~老婆婆——痛!” ……但是,该揍还是得揍。鸣花冷酷无情地放下凶器·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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