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望这满堂宾客,他不能说后悔自己的决定。 可是午夜梦回间,父亲的话语成为绞着他无法在罪恶泥沼里前行的枷锁,法律道德成为了悬于头顶的一把利剑,他迷茫踯躅,惶然四望,不知该身归何处。 进入政坛则是一个新起点,他要么在一条艰苦的道路上踽踽独行,要么夤缘攀附,获得更多的权势。 那道蓝紫星河格外美丽,牢牢吸引人的视线。伏屋拓也抬头,却看到一颗星星,离星群极远,散发着渺茫微弱的光,孤独地高悬于天空。 那颗星星离那条光带,到底有多远? 他若有所思,垂下眼睛,慢慢松开了自己紧攥的手指。 放松下来后,他低低叹息一声,试图让胸腔的郁结逸散。 “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宫纪杯里的白葡萄酒已经在她一点一点的浅啜中消失了,她盯着那个杯子看,想要找到一个话题。 伏屋拓也便回望过去,看着面前这位蹈赴火海、身藏险刃的年轻警察——她荣耀等身,前途光明,所以引得那么多家族像看值得投资的项目那样看待她。而结束了舞会,她便不堪忍受地把蕾丝手套褪下来,伏屋拓也终于看到了她手指间的累累伤疤。 钢铁浇筑她的脊骨,花苞盘发间的发簪也闪着冷硬寒光。 “确实有烦心的事。” 伏屋拓也好像是放下了大少爷的包袱,转身仰靠于栏柱。他隔着起伏的窗帘,在绰约光影中看堂内盛景。 那颗孤独的星星垂悬于他的肩膀之上。 他说:“土门康辉先生富士原奏先生都邀请我参加政治晚会,这两场聚会我只能相取其一。好在,我总算作出了选择。” 这两个人的形象在宫纪心里转了半圈。 土门康辉,对暴力犯罪持激进态度的议员,曾在上届首相选举中因故退选。 “因故”,在一些隐秘数据记载——土门康辉曾受到组织的刺杀。 富士原奏曾是上上届首相的秘书官,以喜欢援助青年政治家闻名。得益于此,他虽半退政坛,却门生遍地,时常在议会会期前举办政治宴会,在现今的政治界拥有极大的影响力。 宫纪看过他的影像数据——这位老人百岁高龄,留着一把打理齐整的山羊胡。 伏屋拓也突然垂首,一双眼睛定定看着宫纪,“富士原奏与我祖母交恶,我不能受他荫庇。” 宫纪站直了身体,与他对上目光。 非常感谢大家的评论和营养液 ! 继续碎碎念: 睡在我对床的舍友是妈妈型人格,她是个南方人,骨架小到不可思议,手腕只有我一半粗。 她的人生目标非常清晰——找一份铁饭碗工作,嫁一个有钱人(她本身是有钱人,她家里希望门当户对),拥有两个或者以上的孩子,成为一个好妈妈。 我曾经开玩笑说,希望将来能住进她家的别墅,给她带孩子。她说小孩会叫我“xx(我小名)阿姨”。 她努力且认真,待人真诚,老师们下发的每一个任务都早早完成,是那种乖巧的好学生。 我和她的性格、人生选择等各方面都有着严重的分歧,我是一个边界感比较强的人,而她格外需要走进别人心里,最好第二天就能和女伴同床睡觉。 开学后的一段磨合期,我暂时接受不了她的贴贴和及时响应,她因我的慢热而难过。总之就是磨合得不太顺利,大家都在因为友情而悲伤。 但是谁能拒绝总是会第一个站出来陪你的妈妈呢?! 以前,我觉得女性即使进入婚姻也应该保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更极端的,为了自我的健全发展可以完全摒弃婚姻。人活着第一是为了自己,孩子伴侣如果拖累了自己的情绪和身体那不如不要。 (爱情是人生的重要命题,但是爱情也应该给自己正向回馈) 我舍友的生存状态让我知道,我或许陷入了一种自以为是的偏见。 我第一次问她:“毕业之后要去做什么?” 她说:“出国留学,当然最重要的是谈婚论嫁。” 我用一种委婉的说辞表述了以下意思——“最终目标是嫁人的话,为什么还要如此努力地拿这个学历呢?”(我的偏见体现得很明显了) 她说:“我想成为一个更好的妈妈,更好地经营自己的家庭。” 她确实是一个很有“母性”的人,很喜欢很喜欢小孩子,美少女的壳子下全是妈妈的气质。 和她在一起时,我的生活格外健康,每天能吃到早中晚饭,还能早睡早起,简直是人间奇迹。 有一段时间我可乐上瘾,每天至少要炫一瓶可乐才能活下去。她非常忧虑地找来各种年轻人因为狂喝可乐而英年早病的新闻,劝我节制。 简直就像我妈盯着我喝中药一样,她盯着我少喝可乐。我曾用可乐兑酒骗过她的视线,也曾在她短暂离开的十几分钟内抓紧时间喝完我的半瓶可乐。 她一离开,我又进入了早晚要把我整猝死的作息。 她处在一个大家族里,二十岁出头家里人就开始招呼她准备相亲,她妈妈开始为她挑选门当户对的男生。(这个年纪就叫男生吧) “相亲”这个名声放在二十一世纪的大学校园里不太好听,虽然她很想和那个正确的人谈恋爱结婚,但也无可避免地陷入一种被看轻的苦恼里。 类似于“这个年纪你家居然要求你去相亲啊,你在哪个年代?”之类的话。 女性应该拥有自由追求自己人生的环境。就在遇到她不久,很突然地,我意识到女权主义在某种程度上居然对她造成了一种束缚——想成为全职太太和妈妈的人受到了偏见。 遇见她之后,我不再以“独立”这条规束去凝视那些具有“母性”的人。撇开网络环境,我觉得“圣母”是溢美之词。 她努力而认真地走在一条平稳的人生轨道上,选择了自己的人生,已经很好了。
第94章 小像 去色,高反差保留,调整像素,迭加图层。 图片慢慢清晰,屏幕上拓着一位年轻女性的脸。 黑色浓密的鬈发披散于肩,眉毛像把弯刀,一双眼睛微微上挑,菱形的嘴唇涂得艳红,整张面庞都洋溢着野蛮的生命力。 她还露着一个温婉的笑,不过发笑时那双眼睛下沉,一点下眼白托在黑色瞳孔之上,野心在这双眼睛里显露无疑。 波本坐在隔间里,仔细端详着这张脸。 看起来二十出头,一张面容——非要找什么形容的话:像是今枝和绘椿夫人的混合体。 他合上计算机,若有所思。 伏屋拓也的祖母是那个年代有名的女性企业家,一生有无数辉煌成就。她七十多岁时仍旧精力充沛,坚持工作。在伏屋财阀的产业动荡期,她第一时间伸出援手,在所有人的不看好中给予女婿资金支持。 在她突发脑梗塞去世后,风雨飘摇的伏屋财阀失去了最后一根支柱,进入了漫长的沉寂期。 一位有为的企业家,在被人夸赞老当益壮的时期突发神经系统疾病——查阅过那位传奇女性的死亡原因后,宫纪决定简单调查伏屋拓也口中的政客“富士原奏”。 此时她正在档案室的最里边。宫纪搬来一张椅子,踩在上面去够书柜最上边的档案袋。 书柜缝隙里满是细小灰尘,她一抽动暗黄的档案袋,一大蓬灰尘便兜头盖脸地罩了下来。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一下。宫纪将档案袋抱在怀里,拿出手机,看到降谷零发送过来的命令。 [派人去调查绘椿夫人在京都的经历和活动轨迹,蜷川龙华15—16岁的全部活动,以及蜷川氏上任家主的死因。] [第一条,重点调查绘椿夫人是否有亲生子女。] 在东京定点爆破案和兼行真一案过后,警方与组织的战争在全国范围内的毒|品市场里悄无声息地打响,在一片仓促和忙碌中,宫纪按绩考核被升为警视。她拥有了更多职权和特权,同时承担了更多的责任与任务。 按照降谷零的要求安排任务、分配警力之后,宫纪站在光尘逸散的高处好一会儿,思索着其中缘由。 ——降谷零一定是从蜷川康介怀表里那副小像上提取到了新的信息,小像里的那个人或许是绘椿夫人的子女。 ——蜷川龙华十五岁之前被养在庄园里,鲜少有人得见。 ——今枝削过骨,受过西式教育,在十六岁时入住花见小路。 宫纪的思绪很快转了一圈。她从脚凳上下来,靠在书柜上削开档案袋的封口。 里边是富士原奏的资料。 富士原奏现如今已至104岁高龄,家庭中四代同堂,政坛上享有极高声望。据说他虽至高龄,却仍旧身体健康精神矍铄,卸任上上届首相特别助理后便开始修身养性,深居简出,平时行事十分低调。 只有在每次的议会会期之前,富士原奏会大张旗鼓地举办政治宴会。他邀请党内精英和雄心壮志的年轻人,为他们牵线搭桥,拓展人脉。 他也乐于教导资助那些他认为有潜力的议员候选人们,让他们的仕途更加通畅。十几年过去,他门生遍地,在青年政治家群体里呼声极高,却依旧维持着廉洁的名声。 宫纪翻开第一页资料。 出乎意料的,富士原奏青年时期的政治道路极为坎坷。在门阀制度严苛的日本,他出身一般,多次落选议员,直到三十多岁,他才初登政坛,磕磕绊绊地走了十五年。 四十五岁,他被提携为首相的特别助理;五十岁,他被任命为财务大臣。走上自己的政坛正轨时,他已年过半百。在大部分人精力衰退的年纪,他的权力之路才刚刚开始。 宫纪拿起手机,给矢川明发消息。 为了在通话便捷的时候兼顾保密性和安全性,零组公安能够在警察系统的通信终端上建立密话。 [刑事部宫纪:你了解富士原奏吗?] [警备企划课矢川明:富士原奏?那个年龄够当我爷爷的政客吗?] 宫纪犹豫了一会儿,打下了一行字:[13个警视监当中,有和富士原奏格外交好的人吗?] 她看到矢川明那边的“正在输入”反复出现又消失,幻视到了手机另一头的零组公安犹疑的样子。 [警备企划课矢川明:我对他的交际圈了解不深。有点难查,我努力打探消息。] 看来这件事短时间内恐怕得不到什么结果。宫纪想了想,再度给对面发去一条消息:[你们零组,能调动特别搜查本部的资料吗?] [警备企划课矢川明:可以的!] 宫纪低头看着那行消息,和那个十分欢脱的感叹号。 ……零组,真的好猖狂。 特别搜查部隶属于检察厅,是专门负责政治家犯罪的特殊部门。日本的行政与司法分离,警察厅与特别搜查部更是“从不同树根上长出的两颗树”[1]。若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行动,公安零组根本不可能调到特别搜查部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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