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答得滴水不漏:“去伦敦?巫师也需要钱,而且我是格林德沃的旧部,又曾经背叛他来到英国,没人会待见我这份履历。” “可现在这种时刻,不和他在同一战线上反而是好事。如果你真有能力,且愿意为对抗巫粹党出一份力,邓布利多是不会说什么的。”他看上去很需要一个懂医疗的人帮他照顾这个被称为汤姆·里德尔的男人,“何不跟我一起回去?我可以帮你介绍个工作,我想圣芒戈现在很缺人手。” “阁下说话能如此有分量?那我倒是恭敬不如从命了。”她顺水推舟地说,“希望当魔法部来盘问我时,阁下也有办法帮我‘介绍’一下。” “你又没犯事,他们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事情并不像你想得那么严重。” “你的意思是,我能一直留在伦敦?”她用一种不敢置信的语气问他。 “这我不好说。”他很狡猾,从不肯将话说满,“不过等里德尔身体恢复以后,你可以和他聊聊,或许能有更合适的去处——毕竟,别忘了,魔法部现在需要的是‘有能力的人’。” “这位先生是魔法部的人么?” “这个,等他醒来自有说法。” 纵然不用马尔福细说,更用不着里德尔介绍自己,她也已对这两个人的信息了如指掌。 盖勒特要她博取里德尔的信任,离他安排这一切已过去好几年,她也有许多年没有见过他了,这会使她的经历看上去更加可信。对外,她一直称是盖勒特杀死了她的父母,这似乎也不能完全算错。在这份经历中,她带着秘密前来英国,伺机向这个曾“杀害”她父母的仇人发起一场报复。 蕾奥拉始终都是忠于盖勒特的,这毋庸置疑。他要她完成的任务,她从来没有半个“不”字,且总是尽己所能地完成得漂亮。 她唯一不能理解的,是他在布置这项任务时为何显得像在安排后事,甚至他在将那枚王后棋子交给她时,明白地交代这是她应该在某个时机将它带给某个女孩的“遗产”。 那是一个同样姓氏为格林德沃的女孩。听上去她和里德尔关系匪浅,而她想必还被里德尔的计划蒙在鼓里。直至他想让她知道真相之前,她都得一直被欺骗,被玩弄,充当一个他的附庸——令她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一段不怎么愉快的过往。 不过既然是盖勒特交给她的任务,蕾奥拉还是愿意潜下心去完成,好给它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蕾奥拉第二次见到那个女孩,是在伦敦最大也最权威的魔法医院圣芒戈里。 早在1942年的夏天,蕾奥拉就听说过这位小姐的大名——她当时凭着一腔孤勇单枪匹马地闯入盖勒特的住宅内,成功引起了他的警惕。那之后,盖勒特便着手安排了这一切。 阿芙拉·弗雷德丽卡·格林德沃。她在心里再一次重复这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名字,但表面上仍要装作从未深入了解过她,从而借机与她在医院里攀谈起来。 当蕾奥拉提起里德尔的名字时,她注意到阿芙拉的眼神变得锐利了不少,她说不准那种敌意来源于何处,或许是因为她的出现。她很漂亮,有足够的吸引力,而且这么多年来在盖勒特的训练下也拥有足够娴熟的社交技巧,蕾奥拉对此很有自知之明。而在不久后的舞会上,里德尔刚选定她做他的舞伴——纵然那是事出有因。 她得承认,里德尔也是个社交好手。在晚宴过程中,他没有因她身带任务就疏忽她的感受,而是如同寻常的绅士对待自己的舞伴那样,在应该顾及到的细节上全部都柔和、体贴、无微不至。 这是一张假面,他却能将它维持得这样好——如果不是蕾奥拉见过他面对那个女孩时是什么态度,她多半会这样评价。 有时候蕾奥拉会想,若她只是个寻常女孩,多会为了他伪装出来的完美面具而甘愿沉沦,即便她知道那都是假的。可她并不是。 或许有人替她表现出了这一切——盖勒特那位年轻有为的外甥女,在看到这一切后不可避免地置着气,似乎在埋怨马尔福没有早将实情告诉她。她的确很优秀,这蕾奥拉得承认,可她终究是太年轻了,对于感情经历得又太少。或许盖勒特也会有看错人的时候。 也或许她应该在必要的时机拉她一把,也算是个小小的教学——纵然这是盖勒特不曾布置过的任务。相反,在他的计划中,他乐于促成这对年轻人之间的关系,但计划总有结束的一天。 “这宴会上有位小姐似乎不高兴了。”蕾奥拉刚和里德尔应酬过一阵,挽着他的手臂说道。 “那么她应该先看出来这宴会上还有比她更不高兴的人。我实在没时间依着她那难以屈服的脾性。” 一提起和她有关的事,里德尔那张完美面具便不可避免地裂开缝隙,从而暴露出他令人退避三舍的坏脾气——虽然倒说不清他们哪个比哪个脾气更坏。 在一场由麻瓜挑起的乌龙过后,里德尔终于忍不住穿过大堂走向阳台,阿芙拉不久后也跟了上去。 里德尔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这是否也是一场必要的表演呢?如果是,显然他是个极佳的表演者——蕾奥拉当时是这么想的。 他是个极度危险的人。比起她那和禽兽没有什么两样且又无能的养父,里德尔不仅有着难以探明的阴暗面,而且更有野心,有手段,他是能够将全部所想都迅速变现的布局者。这意味着阿芙拉不应该这么勇敢,甚至可以说是不假思量地一脚踏进他编织的陷阱中。 这种人最过剩的是野心和与之随行的掌控欲,没有人能在他们面前维护自己的秘密、尊严,甚至生命。换句话说,这种人根本不会爱人。 “需要帮忙吗?”在里德尔离开前,她特意问道,但他抬抬手便将她的意图隔离开来。 好吧,至少她可以先盯着点,确保这女孩基本的生命安全——但愿里德尔不会在这种场合闹到那份上。在这以前,她得以保全盖勒特的计划为先。 可出乎意料的是,当里德尔从阳台上回来时,向她交代的却是另一件事:“假如格林德沃今夜确然入了局,还麻烦你——蕾奥拉,务必优先确保阿芙拉的安全。” 他的心情甚至也比之前好多了,并在蕾奥拉暗示的目光中抬手在唇边蹭了一下,将那里颇为显眼的红色唇印抹去。 她则微讶地续上刚才的的话题:“阿芙拉也要去?” “我不想将她牵扯进来,但谁也不能预料她到底会怎么掺和。何况,没人能摸得透盖勒特的打算。” 事实证明,他说的是对的。不过在一切还没有发生时,蕾奥拉依旧对他这个决定感到好奇:“如果我要去保护阿芙拉,那你呢?” “我会顾好自己,而你只要顾好她就行了。”他对待自己是一如既往地胸有成竹,唯独惧怕变数落在她身上。 “恕我直言,如果存在这样的变数,何不直接将她留在更安全的地方?”她委婉地建议道,“这对她来说也是好事。” “关不住。”里德尔挑挑眉回看她,说完就离开她身边去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他的语气再平常不过,甚至连一丝考虑也无,就像他已坦然接受了这个变数的存在,并宁可花费额外的时间、精力和人手在应对变数上。 “关不住?”马尔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一面目送里德尔的背影一面解决手里尚未见底的苹果盘,“确实关不住,也确实没想关。不矛盾,不是吗?” 而她更加不解。 他演得这样逼真,到底是想从阿芙拉身上谋求什么呢?只是因为她姓格林德沃吗?他是否想通过她从盖勒特那里取得什么?蕾奥拉属实感到费解。不过这样刚好,就不必显得她的行动和他的命令相悖了。 或许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放养的目标”更有趣吧,她想着——不然,难道真指望他去真心尊重其他的个体? 不过有意思的是,越到后来,她却越发现阿芙拉和她预想中的不一样,而是更加往盖勒特口中的模样靠近。 1945年的最后一天是个夜雪厚重的日子,她在圣芒戈值夜班,遇到避人耳目匆匆赶来的伊诺克·托马斯。他不乏惊惶地对她说,阿芙拉中了恶咒,而她的魔杖被放在白桦林的边缘。 蕾奥拉一头雾水地赶到公寓中,看着这个刚刚为朋友挡下恶咒的女孩虚弱无比却临危不乱地收拾着行李,准备有条不紊地踏上下一个目的地,顿时明白盖勒特为什么愿意将希望倾注在她身上。 ——说起来,她和盖勒特到底谁是布局者呢?他们一个起了头,一个给了回应,或许里头的因果早就厘不清了。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格林德沃阴谋,她恶趣味地在脑内调侃着。 只是她更弄不懂里德尔了。 他钳制她,隐瞒她,对她做出种种要求,到头来却又全盘放弃——他因她的叛离之心而怒不可竭,将她的魔杖夺走却又把它放在白桦林边缘,然后借托马斯之口让蕾奥拉来将它带给阿芙拉。那是他抹不去的面子,也是他费了大功夫布置但又撤回去的陷阱。 不借此彻底将她留住吗? 不趁机让她和自由永远擦肩吗? ——蕾奥拉确信他是那样想过的,否则他一开始不会夺走她的魔杖。 可他最后的抉择却与此相反。他在放她走。 而她居然就真的在他眼皮底下完好地离开了。 蕾奥拉知道她下一站的目的地,也知道她不得不再设法回到里德尔身边,那是可能做到的吗?因为这样看来,被玩弄着的人仿佛是里德尔,而他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离开圣芒戈后,蕾奥拉知道那个从奥地利去而复返的姑娘一定陷入了巨大的迷茫。于是她找了个借口,正好趁琳达·安德森预备实施计划那晚前往霍格沃茨,以期在安德森有碍于计划的时候帮个小忙——实际上她是准备想办法推阿芙拉一把的。 再一次出乎意料,阿芙拉从那以后并没有一蹶不振,相反,她似乎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好,而马尔福的助力也算是恰到好处。这家伙一向无利不起早,很难相信不是阿芙拉和他达成了什么协议,真怀疑他这辈子到底有没有交过真心的朋友。 阿芙拉的行动堪称一个“险”字,蕾奥拉不得不替她提着一口气。她到底哪来的自信和资本呢? 然而,蕾奥拉不敢相信她蓄势待发的魔杖居然没派上用场,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就要不惜暴露自己从而把阿芙拉救下来了,可里德尔在最后关头把她带回了庄园,然后她就一直留在那里。 她竟然成功了。 直到这时,蕾奥拉才渐渐看出点端倪——她从前也不是看不出来,只是过于不敢相信。 里德尔确实一直都在利用她,他始终在向她索取——如果他从她身上谋得的爱算是种索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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