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 “哈哈、哈哈哈!”我突然笑出声来。 ——一具老爹的尸体。
第5章 第五只希耶娜 我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我甚至没有哭。目光望向窗外,听着自己可怜的弟弟、嗓音干涩、尽力冷静地述说整件事情的起承转合。 我没有阻止他,直到他说:“那股力量反噬父亲……” 我打断他:“够了,小迪。” 低声喃喃:“够了……” 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我多想象每位光明正义的主角那样:切身理解世间的痛苦,然后用自己的正直、善良、语言、行动去打动别人,让痛苦的孩子重新展露笑颜…… 但我不是。 莱艮芬德家陷入了难以言说的、无言的沉默。 太压抑了。 一只怪物无声无形,挤占着我们莱艮芬德家,它给予我们沉重、沉闷、悲伤……我可以得知它是多么沉默的一只怪物。它实在是太安静了,它也太巨大了。 安静到我们无法哭出声。 巨大到它能成为我们终生无法释怀的阴影。 ——它是死亡。 好人没好报,我早就知道了:怪物只会找上好人,于是它找上了老爹。 我静静地看着两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弟弟。 我扯扯嘴角:“抱歉,我去冷静一下。” “希耶娜?” 我知道他们在叫我,但我无力回应他们。 我径直冲上楼,冲进了黑暗的房间——“哐当。” 门关上了。 …… 我仰躺在床上,瞳孔没有焦距,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我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想……眼前闪过曾经泡过的泡澡池——它是刺客联盟的底牌——拉萨路池。 墨绿的池水诡异而阴暗,在我平静的目光中,它缓缓荡开。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从墨绿色的涟漪中央伸出来,池水的波动越来越大。 “哗啦!” 一位有着海藻般长发、墨绿色瞳孔的少女破水而出,她看向我,眸中残余几丝疯狂——那是拉萨路池的后遗症,极少数人可以逃出复活后的疯狂。 我闭上眼,几秒后再次睁眼:眼前已经没有了曾经的自己,取而代之的是黑暗的室内。 细碎的的声音响在寂静的卧室里,我坐起身,垂头,麻木地抚平被我抓皱的床单。 ……不行的。 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码,何况死而复生向来是撒旦负责的交易,所以……不行。 “老爹。”我咬牙咽下颤音,嚼碎了自己自私的渴望——老爹不会愿意我去违背生死常理,也不会愿意让自己变成这种违背下的得利者 因为,这就是莱艮芬德啊。 我老爹是,我也是。 我不只是希耶娜,我还是个莱艮芬德,是老爹的孩子。 …… “轰——!”火鸟飞舞,带着冰霜。 楼梯被我的弟弟们粉碎,这群年轻气盛的男孩们在雨夜中、在我们家中,出手毫不留情。 一个手持大剑,一个拿着单手剑。 一个是火,一个是冰。 但他们是兄弟。 我盘腿坐在二楼楼梯口,摸着楼梯的断口……指尖碰到了尖利的木刺,鲜血涌出,我微微一顿。 几秒后,我含住了指尖,止住了鲜血,却没止住那一阵阵刺痛。 来自指尖,来自心脏。 我吐出口中的血。 冷漠地朝下望去,一手支着下巴,一手飞出几个黑色的飞镖。 “铛铛铛。”几声脆响,我止住他们的攻击。 “弟弟们啊,”我露出冰冷的笑意,举起受伤的手指,指腹朝向他们,葱白的指尖有一抹红,蜿蜒而下,“姐姐受伤了,身为弟弟的你们还真打得下去啊。” 我的小迪抬头看向我,他的瞳孔一缩。 凯亚小甜心那持剑的手狠狠攥紧了剑柄,指尖发白。 “为什么不说话。”我听见自己理智的声音。 他们不自觉地上前一步,想到希耶娜身边去。 “希耶娜……”他们动用元素力,冲向他们的姐姐。 因为……希耶娜在哭啊。 向来坚强的姐姐、永远不着调的姐姐、得知父亲死讯后仍然理智的姐姐……看着他们,她无知无觉地流下了眼泪。 表情冷淡,泪水自眼角滑下。 她知道自己在哭吗? …… F**k。 我在哭吗? “你们放屁。”我面无表情地抹去眼下某些冰凉的液体,并坚决表示:两个臭弟弟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试图以污蔑姐姐的形式打击姐姐的威严。 呵,这必不可能。 阴谋,是弟弟的阴谋。 身为姐姐的我是不可能上当的哦,嘻嘻。 “好了,小迪,用你那小火星给姐姐点根烟。”银丝烟斗轻轻敲着桌面,我睨一眼自己的一号弟弟。 烟斗是我自己偷偷藏的,没告诉任何人——它本该是属于老爹的生日礼物——身为商人,有时候少不了烟酒。 目光转向从进门开始就不对劲的弟弟二号:“冰系神之眼?” “正好,帮我冰一打酒吧,凯亚小甜心。” 成年了,十八岁。 今天是我的生日,命运赠予我苦痛与眼泪,我便送自己一场醉梦。 这不过分,不是吗? 我还顺口说一句:“安心,我不会过量的。”喝酒抽烟都可以,但不能影响自己的大脑。 但我家两个弟弟明显不这么想。 他们可能以为我会借酒消愁、走上酗酒的道路吧? 所以…… 迪卢克走到楼梯断口处,默不作声地把尖利的木刺掰掉,但他并不回应姐姐——一种无声的拒绝。 凯亚耸耸肩,收起单手剑,同兄长一起清理碎屑,同样默不作声。 我嗤笑一声,一手拿着烟斗,一手扛起一打火水。几个借力跳到一楼,大摇大摆地推开门离开。 “不用跟着我,我比小伙子们冷静多了……以及,小迪,抓住凯亚,不要让他离开莱艮芬德家。” 真是不省心的两个臭弟弟啊。 …… 摘星崖。 晴朗的夜空,璀璨的星河蜿蜒,晚风带来风与酒的气息,交织成属于蒙德的长歌。我安静地聆听风的声音,似乎听见了老爹的呼唤。 我闭了闭眼,摇摇头。 竟然出现幻听了啊。 ……其实我也不冷静,我只是比小迪和凯亚小甜心更加适应死亡——不论是我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伤心吗? 当然,那可是我的父亲。 但如果你问我现在的想法? ——什么都没有。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仰望星空,望向远方,低头轻抚在风中摇曳的塞西莉亚花。 什么都不做,没有大哭,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安静地坐着。指尖缠绕着一缕风,我将它送给塞西莉亚花。 手上的烟斗轻轻磕着草地,却不放进嘴里——谁让我忘记放烟草了呢? 没有烟草,没有火星,我拿什么抽烟。 只能喝酒了呢。 “哐当。”我的大腿固定住火水,伸出手,娴熟地将瓶盖撬飞。 酒香弥漫,我满意地点点头:闻着就很烈。 我一口一口地啜酒,老半天才喝完半瓶。 这和我曾经那豪放的吹瓶姿势严重不符,如果曾经的我知道了,也会过来笑话现在这个喝酒都要当贵族小姐的我的。 我的脸渐渐热起来。 嗯,看来这酒确实很烈。 可能是恍惚了,我又看见了老爹:他维持着他死去的模样,一头红发、身上沾血,焦急地朝我大喊着什么……但我听不到他的声音。 我撑着下巴,懒洋洋地、有些恶劣地朝他笑:“怎么了老爹,你说我喝得少、可以喝更多?”说完,我仰头又喝了一大口。 老爹的幻影眼见着我如此叛逆,不禁露出了无奈的神色,他揉揉我的脑袋,消失了。 我感受到头顶似乎有一阵风吹过。 我:“???” 假的吧?老爹怎么可能真的活了?我可是亲自确定了他的死亡啊。 摇摇头,笑一声自己幻想过度。手掌一动,再次撬飞一个瓶盖。 随手摘一朵塞西莉亚花,放进嘴里咀嚼,清香中带着微涩,我仰头灌下一口火水。酒冲散了口中的花瓣,在舌尖留下奇异的味道。 我漫无目的地晃着酒瓶:啊,味道不错……这种酒可以作为酒庄下一季的特供。 塞西莉亚花配火水,这种组合有点奇怪呢。 我的思绪就像风中的蒲公英,轻飘飘的,不着地。我不再想老爹,因为心会很痛。我很努力地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但是……怎么可能呢? 塞西莉亚花的花瓣沾上晶莹的水珠:不是雨,也不是露珠。 “滴答。”又有水珠落了下来。 灿烂的红色蒙上水雾,泪珠一滴滴落下,落到手背、塞西莉亚花、草地,落到风里。 我茫然地看着手背上的眼泪,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起风了,风带着远方的气息,他拂过塞西莉亚花,站到了少女面前。 …… 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余光瞄到一抹翠绿。 目光微转,因为烈酒,我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但仍能看出那是位少年:耳边挂着两条小辫子的少年,他有一双青色的眼眸。 他朝我笑,语调轻松:“你好,希耶娜小姐。” 我了然。 对这场景,我只能说熟悉:哥谭的酒吧,要么是情报交易中心,要么是一夜·情的绝佳地点。 微醺的男女、昏暗的灯光、一方主动的邀请……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 我撬开最后一瓶火水,轻轻勾唇,翘起食指,摇了摇,漫不经心道:“好了甜心,如果在平时,我不在意和你来一炮——当然,你要确定你是个成年人——但现在不行。” 虽然我也没有真正经历过,但我深知在这种事被拒绝的男孩会很沮丧。 于是我温声安慰:“不用担心甜心,你的魅力是可以去哥谭骗富婆的程度,只是我今天没心情。” 他的笑容僵住了:“啊、啊?”
第6章 第六只希耶娜 面前的少年干笑几声,他眨眨眼:“不,希耶娜小姐,我受人所托,给你带一句话。” 我敲着烟斗,轻巧地将长发撩至耳后,微笑道:“老爹让你带什么话?” “嗯,”少年顿了顿,“你知道?” 夜晚的风清爽,我感受着指尖的风,抬头,红眸望进那双青色的眼睛,唇角一点点上扬,风吹过,栗色的发被它带着拂过下唇。 我朝他笑,笑容灿烂:“风告诉我的。” 我感受到了头顶的风,它吹乱我的头发——不,不是吹乱,是揉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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