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说,你瞧不起刘师兄,那你又有什么地方是让我们瞧得起的?”我顿了一下,怕说完他会打我,连忙站在了项伯身边,清了清嗓子,我说:“你一口一个贵公子,我问你,你可有功勋?可有爵位?可有封地?你除了一个头衔,还有什么呢?” 这次轮到田升脸涨的通红,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仗着项伯在身边,我继续道:“学术面前人不分贵贱,真正无知之人,乃是不学无术还要嘲讽人家满腹经纶。” 田升怒道:“你骂谁呢?” 我故作惊讶:“我又没骂你,你干嘛这么激动非要对号入座?” 申培说:“况且君子以德行受人尊重,不论出身贵贱,就凭今日你的所作所为,在我眼里,你也没有半点比得上刘师兄。” 我听完马上鼓掌。 田升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朝我这边走过来,似乎要打我一顿出气,刚举起手,就被项伯一把推倒了,田升哇的一下哭出来,看了一眼我们,确定没有谁会帮着他了,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我要回去告诉我母亲和我父王!” 他抹完眼泪往外冲,差点撞倒门口的浮先生,幸而张良拉住了,不然浮先生的屁股可就要受罪了。 浮先生和张良似乎是听完全程,一副了然的模样,刘交眼泪似乎都快掉下来,看着我和项伯:“他是王子,会不会齐王……” “子房,你进一趟宫,把今天的事告诉齐王。”我们听见浮先生这样说。 我可怜的子房师兄,都还没坐下,又被差遣出去了。 浮先生打开前面桌上的茶叶,闻了一下,满脸温和的看着刘交:“茶叶很香,子游有心了。” 刘交这才放下心,他站起来给大家行了个礼:“都是我不好,一大早闹得大家都不开心。” 穆生安慰道:“你送茶叶给我们,是好心,闹成这样不能怪你。” 申培点头:“都是田升那小子不识好歹,从未见过如此蛮横无理之人,还王族呢!” 浮先生有意无意的咳嗽一声,申培没再继续下去了,我估计他再继续说下去得问候田升他祖宗了。此时只听白生温和的说道:“除了小八,就七师弟最小了,八九岁的孩子都顽劣。不过嘛,咱们七师弟比普通顽劣还要更顽劣,得好好管教才是。还有,六师弟,你刚刚动手可不是君子所为哦。” 项伯撇撇嘴,收起在我面前的无赖嘴脸,一副乖乖的样子:“二师兄教训的是。” 白生笑着摇摇头:“非也非也,不是教训,只是作为师兄的忠告。” 浮先生用板子敲敲桌子,大家安静,我以为他要对今早的事发表一下感言,谁知他说:“今天默写《论语》第二篇,开始吧。” 我们俱愣了一下,然后开始磨墨,奋笔疾书。 快到午饭时间时,张良和田升回来了,田升是被绑着由两个士兵抬进来的。这可怜的娃,一脸通红,骂人都骂不出来了。 张良走到浮先生面前,道:“大王说,请先生随便打,别打死就行。” 田升哭唧唧:“父王你好狠的心啊——” 浮先生给了一个眼神,张良马上点头,吩咐那两人将田升解开。田升重获自由之后也不敢动,眼睛通红看着浮先生,仿佛要杀人一样。 那两个士兵退出去后,浮先生终于开口:“大王还说了什么?” 张良不疾不徐的回答:“大王还说,待会会派人将七师弟的行李全送过来,除了休沐,其余时间不许踏出学宫一步,否则就把他的腿打断。” 我们使劲低着头,又纷纷忍不住偷瞄田升,连最正经的穆生都忍不住在偷看。田升听到这句话打了个冷颤,不过这娃识时务是一把好手,立马清醒过来:“老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浮先生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似是怜悯又像是讨厌,他说:“进来坐下吧。” 田升气焰顿时消失无踪影,整个人都丧了,他进来坐下把头埋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我坐在后面,看见有眼泪滴到地上,突然对这个小孩也没有很讨厌了。 收走作业,又到了吃中饭的时候,今天没有人给田升送饭过来,倒是夏福拎着好大两个食盒给我送过来。 我和项伯看着桌上九道菜,目瞪口呆,我问夏福:“怎么这么多菜?” 夏福说:“公子吩咐的是两个人的量,汤厨子就按着两个人的分例做的。” 这九道菜得把我和项伯的桌子拼到一起才能放满,这也太夸张了。想了想觉得大家一起吃比较好,正要招呼,这时田升很自觉的将自己的蒲团拿过来,很自来熟的叫夏福帮他盛了碗饭。 项伯瞪着眼睛:“你怎么这么无礼,我们都没邀请你!” 田升鼻音很重,他说:“你们昨天吃了我的菜,我今天就得吃你们的。你这厨子哪里找的?比王宫里的厨子还会做菜,以后能不能天吃?” 我无视了他,对几位师兄邀请:“几位师兄要不要一起吃?” 白生眼睛发亮,他还把穆生拉了过来,嘴里说:“就等你这句话了。” 申培和刘交也端着饭过来了,我看了一眼讲台边上坐着的张良,他也正看着我。我挑挑眉,他做出一个却之不恭的表情,走到桌边坐下。 两张桌子拼起来刚好能坐下八个人。 夏福变魔术一样拿出一坛酒,我惊了:“我没吩咐带酒。” “我吩咐的。”项伯把酒拿过来,拔开塞子闻了一下:“这可是我从楚国带来的黄酒,最后一坛了。” 白生哈哈大笑:“饭菜可口,美酒醉人,今日午饭都成了一个小宴会了。” 穆生和申培冲我点头:“多谢八师弟了。” “客气客气。”我说。 田升在闷头吃饭,刘交瞄了他一眼,又冲我感激的笑了一下,拘谨的动起筷子。 “酒给我喝一口。”申培很是眼馋项伯手中那坛酒。项伯递过去,他也不嫌弃对着坛子直接喝了一口,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好酒!” 大家纷纷表示感兴趣,也没有多的杯子,大家就着这坛酒一人分了一口,连田升啧啧称赞,趁着项伯不注意又多喝了一口,惹得项伯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田升抱着头,看他那样似乎又想骂人了,不过可能上午的教训太严重,他委委屈屈的说:“不就一口酒,我给你钱还不行吗?” 项伯说:“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终于酒坛子分到了我手里,我刚闻到酒味,这味道有白酒的辛辣又有糯米酒的香甜,我正想品尝,一只手将酒坛子拿了过去,同时耳朵也被人揪了。 揪耳朵的是项伯,抢酒的是张良。 两人十分有默契的同时开口:“小孩子不许喝酒!” 众人哈哈大笑,我捂了捂火辣辣的耳朵,给了项伯一拳:“把你这老爱动手的毛病改了。” “上次去你府上吃的那顿,你穆三师兄还老念叨呢,这厨子手艺当真不错。”白生说,穆生听完咳嗽了一声:“就念了一回。” 我忍着笑:“我天天让府上来送饭,以后可以天天吃了。” 田升眼睛发亮:“真的?” 穆生摇摇头:“不可,这样我们岂不是天天占你便宜了?” 田升唯恐吃不到,连忙说:“大家都是同门,要互帮互助的。” 我戏谑道:“是吗?你今天早上还不是这么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章 赌博 田升看了眼刘交,涨红脸不说话。刘交放下碗筷,看过来认真的说:“七师弟,对不住,都是我那包茶叶的不是,害你受过。” 明明是田升自己脾气惹的祸,刘交却态度诚恳的认错,我对他的好感度再次蹭蹭往上涨,再看到众人也是十分赞同的模样,我戳了戳田升:“大家都是同门,要互帮互助的。” 田升依然是别扭着不说话,一下子就冷场,大家都埋头吃饭,一时间寂寂无声。 过了会儿,田升吐出几个字:“算了,我不跟你们计较。” 还是白生率先干笑了两声:“孩子脾气。” 田升闷头吃鸡腿:“我不是小孩子。” 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给了台阶还不下,田升这傻小子。过了一会儿,张良放下筷子:“我饱了。” 他一直都没说话,我正猜测他怎么了,他突然摸了摸我脑袋:“食不言,寝不语。” 白生、穆生、申培和刘交,这几个三好学生都涨红了脸,只有我和项伯及田升神态自若。我想了想,大概我们三个脸皮厚。 吃完饭,夏福把饭菜碗筷都收好带走,张良带着我们去午睡。临走时,我听见学宫里来收拾的人还嘀咕今天的饭菜为何都没有动过。 今天中午怎么都睡不着,我敲了敲墙,那边也没睡,敲了三下回应我。 大家应该都睡着了吧,想着,我蹑手蹑脚的出门,轻轻敲了一下张良的房间。 门被拉开,张良带着淡淡微笑看着我,我吐了吐舌头:“睡不着。” 张良轻笑:“进来吧。” 他的房间是最里面的,不过除了对着门的那面墙有窗,他的床边也有窗。此刻窗户打开,外面的风吹进来格外凉爽。 我踢掉鞋子爬上床在窗边趴着,我们这个院子地势很高,从窗户望下去,下面是很大一片农田延伸出很远,有三三两两的农人在地里干活。 “你倒是挺自在的。”张良也脱了鞋子陪我一起在窗边趴着,我透过屏风看见靠我房间的那面墙有一张桌子,桌上有很多册书,刚刚张良是坐在那里看书吧。 我又继续看着下面的农田:“他们中午也不歇息。” “农忙时候,哪有功夫歇。”外面的风带动张良的头发,发丝拂过我的脸,痒痒的。 我问:“后面怎么会有这么大一块田呢?” “学宫建在山坡上,这下面的地也是学宫的,本来买了想用来挖个池塘养鱼,后来不知道怎么没有建成,反而把地租给附近的农户了。”张良说:“中午不睡觉,下午精神会不好的。” “我睡不着。” “一起看书吗?”张良拿了两册书过来,我接过一本,翻看了几行,忍不住念出声:“奥若稽古,圣人之在天地间也,为众生之先……《鬼谷子》?” 张良讶异:“你从何处知道这本书?” 当然是在赵国藏室里看的!这个年代书籍是个金贵物,不是谁家都能有那么丰富的藏书的!我得意的笑了一下,故作高深的避开他的问题,而后问道:“老师教儒道,你为何看《鬼谷子》,这是纵横之术。” 张良摇摇头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出神。 看他不准备回答我这个问题了,我撇撇嘴,《鬼谷子》读起来十分拗口,我读着读着眼皮越来越沉,竟然就这么睡过去。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把我抱起放好,我更加惬意,仿佛回到了现代,一转身就能抱到我柔软席梦思上的玩具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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