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点点头:“会的。” “老师我好像又些明白了。”扶苏抬起头,清澈的眼中满是认真和感激。 “苏儿,你还太小,是生于温室的花朵,很多事情你没有亲历过便不能体会其中感受。”怀瑾抚摸着他的肩,和颜悦色道:“或许有一天当你见过人生百态之后,便能懂得你父王了,不过……我并不希望你有那一天。” 扶苏不解:“为什么?” 怀瑾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有吃尽苦头才能理解生而为人的心酸,这个孩子,怀瑾并不希望他将来过得很苦。 说的有些饿了,正要让扶苏去吃东西,殿外忽的一群人急匆匆赶来,站在前面的正是五公主的母亲,兰夫人。 看她气冲冲的模样,怀瑾顿时觉得头疼,不等她开口,兰夫人就道:“我要你把那个女人挪出六英宫。” 说完这句看到旁边的扶苏,又端庄的点点头:“大公子也在啊。” 扶苏不自在的双手抓在一起,半低着头。 怀瑾知道她说的是谁,但仍装作不懂:“兰夫人的意思是……” 兰夫人娇气的哼了一声,横着她:“六英宫突然多了那么多士兵,把五公主都吓着了,那女人被看住了,那就让她挪远一点,我才不要和她住一个宫里!” 虽都住在六英宫,但燕宁和兰夫人的殿室至少隔了有一百米,不知是哪里碍了这位姑奶奶了? 怀瑾客客气气的回道:“宁夫人虽被看管起来,但她仍是陛下的夫人,陛下也并未下迁宫的指令,这不是赵姮份内的事情,恐怕做不了主。” 兰夫人捏着鼻子一声冷笑:“这么点小事还要我亲自去求见陛下吗?也好,那我就自己去跟陛下说。” 她气势汹汹的来,兴高采烈的走,想必是又有理由去求见嬴政了,怀瑾知道她心里的打算,一时苦笑不得。 “走吧,公子,今天去你宫里蹭饭。”怀瑾对扶苏眨了眨眼。 扶苏忘了刚刚的烦恼,仰起脸对她一笑,两个人又说又笑的往承明殿去了。 下班时,她又被赵高请到了章台宫,嬴政今日穿着一身戎装,头发高高的用一只金冠束着,只是他并非征战沙场的将军,即使穿着这身铠甲流露的仍然是君王霸气。 他正由着老猎去除他身上的盔甲,怀瑾就站在一旁,一副老老实实听吩咐的样子。 嬴政看了她一会儿,找着话跟她说:“下午去了军营,马上要打仗了。” 怀瑾揖手笑道:“秦国将士勇猛无双,定是凯旋而归。” 卡了一下,嬴政不知道接什么,又道:“刚刚兰夫人来找我,说要把宁夫人挪走,这种小事你怎么不直接办了,倒听了她半个时辰的唠叨。” “若是挪秦国的宁夫人,自然好办,若是要挪燕国的公主,这就不在我管的范围内了。”怀瑾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嬴政脸上看不出喜怒,老猎和宫女已将他身上的厚甲卸掉,他活动了一下肩骨,道:“两军交战,寡人不会拿一个女子怎么样,她既然嫁到了秦国,此生都只会是秦国的宁夫人,后宫女子皆从凤印调遣,没有什么你不能办的。” “那陛下的意思是?” 嬴政啧了一声:“兰夫人坚决如此,就挪吧,挪到……离宫去。” 说着埋怨的小声道:“寡人哪有时间应付这些女人们!” 怀瑾自动忽略掉后面那句,道:“知道了。” 老猎等人渐渐退出去,怀瑾看着嬴政:“陛下还有何吩咐?” 他只穿着一层单衣,看上去精神抖擞心情甚好,听到怀瑾问他调笑道:“没有事就不能找你吗?” 怀瑾无奈的摊手:“陛下,我还赶着回家吃饭呢。” 嬴政瞪了她一眼:“宫里的饭菜这么不入你眼?今日陪寡人吃饭!” 想起家里张良和夏福都在等着,她陪笑道:“昨日猎的几只兔子,今日出门前就吩咐炖了,家里人都等着我呢。” 嬴政逼近她,挑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寡人还比不上几只兔子?” 怀瑾退了两步,露出不悦的神情:“陛下此举不妥,我已是人妇,陛下不宜与我如此亲近。” “阿姮!”嬴政走到面前,扶着她的双肩,笑着说:“你不要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我知道你心中也是有我的。” “陛下此话从何说起?”怀瑾错愕,她哪里心中有他了? “昨日,你救了我两次!”嬴政想起最后她那样坚定的挡在自己身前,不自觉笑开了,就像当年在猎场上,他几乎没有思考也是这么救下了她。 他飞扬的笑道:“若你心中没有我,为何不顾性命挡在我面前?” 陛下,我虽然救了你,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怀瑾大囧,连忙又退了两步,严肃得不能再严肃的说:“我救陛下,只是为了回报陛下当年对我的救命之恩,并无他意。” “我不信!”嬴政固执的说。 作者有话要说: 王道霸道出自《孟子》,可怜的政哥,又要心碎了。
第210章 蒙恬大婚 怀瑾板着脸,生硬道:“上次我就告诉了陛下我的心意。” 她看着嬴政的笑容一点一滴的淡下去,狠心道:“我心悦一人,死不能忘。” 令人窒息的沉默,嬴政看着她漠然的面孔,生出了难言的痛楚,是他自找的,一次又一次的被拒绝,他仍然还是自找没趣。 良久,他哦了一声:“昨日救驾的人,寡人已经全部赏赐过了,你想要寡人赏赐你什么?” 怀瑾仿佛谈生意一样,说:“臣暂时还没有想好,若陛下允许,可以让臣一直保留着这个赏赐吗?” 嬴政连连点头,面无表情:“好,都依你,等你有了什么想要的东西,寡人再赏赐给你。” 怀瑾心头涌上狂喜,如此,等她要离开的时候,便能用这个恩情换回她的自由了。 心中虽喜,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 嬴政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她却不太在意,见到嬴政太多次坏脸色了,她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么一想,不由有些汗颜。 等了一会儿,嬴政还没说话,怀瑾就主动说:“若陛下无事,我就先着手去准备宁夫人挪宫的事情了。” 嬴政无力的挥挥手,怀瑾如释重负的快速退了出去。刚一出殿门,里面传来稀里哗啦一阵乱响。 老猎和赵高都守在门口,听到这个声音,老猎看了她一眼匆匆进殿了,她没看错的话老猎刚刚是给她翻了一个白眼。 怀瑾无所谓的耸耸肩,赵高看着她就没辙的笑了一声,问她:“姑娘还好吗?” 怀瑾心情大好,笑道:“非常好。” 赵高抹了一把汗,和她道了别,然后也小心翼翼的进殿去伺候了。 她径直去了蒙毅那里,谢天谢地,蒙毅还没走,她简单和蒙毅说了一声宁夫人挪到离宫去的事,蒙毅便焦头烂额的吩咐人去办了。 怀瑾看到他眼睛下面两坨青色,玩笑道:“蒙毅大人不容易啊,都快成陀螺了。” 蒙毅停下手中的笔,疲惫道:“昨日变故,要处理的事太多,让你见笑了。还有,昨日多亏了你那一箭,改日蒙毅再登门致谢。” “蒙毅大人客气了。”怀瑾摆摆手,又絮叨了几句,便准备回家了。 正是黄昏时,院子的门大开着,一股肉香飘出,她还没走近就闻到了。 到了院门口,她看到廊下思之和夏福正在摆碗筷,戴着面具的张良正在洗一篮桃子,尉缭坐在树下闲适的喝着茶。 他们一看到她,便让她赶紧进来,说是等她许久了。 院子里那棵一到冬天就光秃秃的树此时又长出茂密的叶子,黄昏的余光带着梦幻的颜色洒落在院子里,美得一副宁静的画卷。 吃饭间,尉缭说起她央求的事情,说是没有办法做到了。 荆轲的尸骨被抛在乱葬岗,她只能让尉缭想办法看能不能收敛,但想必嬴政的盛怒,哪怕是尸骨也要派人守着,直到血肉皆化去成为白骨才肯罢休。 尉缭劝解了她一长段话,怀瑾才稍微释然,将这件事暂且放下了。 更吸引人目光的,是嬴政对燕国的出兵,王翦率三十万大军攻燕,燕国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不出一月就攻占了燕国的都城蓟城,燕王喜和太子丹退守到了辽东郡。 嬴政又派出了李信追击,燕国几乎被覆灭,此时燕王遣人送来一封信和太子燕丹的人头,嬴政便立即让王翦和李信退了兵。 只有少数几人知道,那封信是嬴政当年亲写的五年休战书,他再恼恨,也不得不捏着鼻子不情愿的先放了燕国一条生路。 怀瑾拒绝听任何政事,这些都是尉缭到家里来喝酒时,三言两语透出来的,她也只当听个新闻罢了。 春天出了一档子刺杀事件之后,咸阳宫安静了许多:详见后宫妃嫔的杂事少了许多。 怀瑾每日悠闲的处理着有限的活计,连下班都比以前早了。 而嬴政…… 自上次狠心拒绝之后,怀瑾一个月几乎才见到他一次,还是偶尔在扶苏殿里时碰巧他也来了,而他一来,怀瑾就恪守着规矩告退了,嬴政也不挽留。 夏福也重回雍城上班去了,家中又只剩下她和张良,还有隐形人思之。 大约是日日与张良相对,她几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直到某日穿上单衣,才惊觉夏天已经来了。 仲夏日,蒙恬大婚。 怀瑾吃完午饭,打开柜子,想着今天穿什么衣服。 心爱的人在身边,她就有了打扮的心思。家里用不完的黄金,她让思之左一匹布右一件裙子的往家里买,不知不觉已经积了三个箱子的衣服了。 “穿这件吧。”张良给她拿出一套青绿色的曲裾广袖襄白边的绣兰花长裙。 反倒是他自己对服饰没有讲究,干干净净就行,平日按着韩念的喜好,大多数时间是两件淡紫色的长衫换来换去——他扮演起旁人,真是一点细节都不落下, 怀瑾懒得再挑了,颔首:“听你的。” 她把衣服换上,张良替她梳头,执笔捧书的修长手指灵活的穿过她的发丝,挽出一个小巧的发髻。 发髻后面簪了三朵鲜艳的兰花,前面卡着一片银饰,张良送的兰花玉簪别在发间,看着清新脱俗。 铜镜里瞧得不甚清楚,但她知道肯定是好看的,因为张良的眼睛已经挪不开了。 “今日的新娘子见了你,肯定也会自惭形秽。”张良用柳枝描着她的眉,专注的说。 她忍不住弯了弯唇,欣喜:“胡说八道。” 张良浅浅笑道:“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鬓发如云,不屑髢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扬且之皙夜。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她故作不悦的挑眉,佯怒:“这可是讽刺宣姜夫人的诗,子房你却拿来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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