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莺料想前厅会有一番刀光剑影,就更不想过去凑热闹了,只擦了擦汗,对挽星笑道:“我们在这里坐坐,待会儿等着开饭就好。” 格格这安分随时的性子倒也是好的,避免当出头鸟,也省得被人嫉恨,只是许多事并非你想不争就能不争的,等格格诞下子嗣,照样得面临这些。 挽星叹口气,希望自家主子能快点长大,又盼着她能保持这颗赤子之心永远不变,实在是矛盾。 云华轻车熟路寻过来时,云莺正偷偷摸摸跟挽星将吊在井里的一个西瓜捞上来,虽然说是待客的,可她看井底还有许多嘛,先吃一个应该不打紧——反正她也是客人。 眼看着就要到井口了,云莺蓦地被人拍了下肩膀,唬了一跳差点撒手,亏得挽星眼疾手快扑身救住。 她扭头看着云华,埋怨道:“姐姐,你做什么吓我?” 云华笑吟吟的,“看你来做什么?怎么,想是热得狠了?” 那可不,后面又没穿堂风。云莺散了散汗湿的前襟,半带讨好道:“姐姐,我们要切西瓜,你也来分点吧?” 云华掩唇,“你这馋嘴毛病还是没改,可惜我不能陪你了,如今吃不得冷物。” 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显然等着她追问下去。 挽星不由得多看她两眼,这瓜尔佳氏口口声声姐妹情深,回回过来不是挑唆就是炫耀,这回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云莺果然傻乎乎的道:“为什么,你不是最爱吃的吗?” 云华捂着小腹一脸羞涩,“大夫说了,我恐怕有身子,该适当忌口的好。” 果然呢,挽星心如止水,早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 正常流程这时候就该祝贺了,然而云莺只顾发呆,还是挽星轻捅了捅她胳膊肘,她才反应过来,“真有了吗?会不会是大夫诊错了?” 她印象中云华没这么快怀孕——连刘佳氏的孩子都还没生出来呢。 若是乌龙一场,云华就该被笑话了。 挽星:……你俩真是好姐妹吗?看起来一点都不和谐呢。
第33章 意外 云华脸色便不太好看, 这话任谁听着都像在咒人。 可念及小妹性子素来天真烂漫,她也发作不得,唯有强笑道:“没有的事, 五爷为我请的最好的大夫。” 云莺却不懂得见好就收, 反而谆谆劝道:“还是多找几家医馆看看吧,或是请宫中太医过来瞧瞧,更稳妥些。” 她是真心替云华着想,五阿哥多要面子的人呀,还没出生就这样张扬,万一真出了舛错, 五阿哥的脸往哪儿搁?到时恐怕有失宠之忧。 云华铁青着脸,几乎快要坐不住了,亏得前厅来人,请她们过去观看弘盼阿哥抓周。 云华的辞色方才缓和些,“我的事就不劳妹妹你操心了, 倒是妹妹你该抓紧些,如今四福晋李格格相继诞下子嗣, 独你膝下空落落的,我倒替你发愁呢。” 云莺含笑道:“我最烦照顾小孩子,一个人清清静静的正好。” 哼,但愿你真的不酸。云华掩去唇侧一抹讥讽的冷笑,亲亲热热挽起云莺的手向花厅走去。 八仙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物事,一个粉妆玉琢的瓷娃娃正乖乖巧巧坐在那里, 弘盼的五官跟李氏还是挺相似的, 又因为幼齿的缘故显得格外饱满, 更招人怜爱了。 无子的五福晋跟七福晋都忍不住上前抱了抱,虽然知道自己不该跟个侍妾共情, 可谁叫这福气没落到她们身上呢? 福晋神色如常。 倒是李格格酸溜溜地道:“哪有各位姐姐说的那么好,弘盼到底是个庶子,上头还有他大哥在呢。” 没人提嫡庶,你好端端地跳脚作甚? 众人都一脸尴尬,云莺跟云华也懊悔来得不是时候,云华更是愠怒:她今儿犯了天煞星么?怎么人人的话都像冲着她而来? 还是福晋代为缓颊,“快行抓周礼吧,别误了时辰。” 李氏方才回到重点,叫人摇醒铃铛吸引弘盼注意,又将那堆东西中的几样朝前拢了拢——自然也是预先训练过的,这种事心照不宣么。 可弘盼只顾傻傻地盯着母亲发呆,李氏怕他哭闹,适才叫乳母给他喂了过多的奶水,这会子他吃饱了正觉得犯困呢。 过了好一会儿,弘盼才慢吞吞朝糯米糕爬去,李氏不由得情急,三岁看老,她可不想儿子被视为好吃懒做的无用之人,都喂饱了莫非还觉得饿? 遂轻咳了咳,乳母知机,不着痕迹站到桌子另一侧去,又轻轻晃了晃手中铃铛。 好在弘盼这回识趣了,乐呵呵地转了个弯,开始向着目标进发。 印章寓意官运亨通,文具谕示三元及第,都是李氏所期望的好前程,然而不知怎么回事,弘盼偏偏挑中那一堆笔墨纸砚中的算盘。 李氏:! 难道她儿子以后只能当个账房先生不成? 福晋含笑道:“看来弘盼日后要赚大钱,妹妹尽可以享福了。” 李氏呵呵两声,公侯之家谁会缺银子,难道弘盼得去那学下九流的商贾之道? 众人何尝看不出里头言语机锋,但只一味装傻,佯作奉承李氏,实则配合四福晋明褒暗贬,俨然已把弘盼当成弘晖跟班了。 李氏正一肚子没好气,偏弘盼看不懂气氛,见大人们笑语喧天,还当是和乐融融,他便也耍宝似地拾起盘子里那朵粉红色的纸花往头上一戴,无端多了些俏皮之感。 连云莺都掌不住笑意,太可爱了,这小机灵鬼! 李氏恶狠狠地瞪她两眼,云莺方才后知后觉收敛嬉容,摊上这样一位额娘,真不知是福是祸呢。 好在之后便是喜闻乐见的送礼环节,福晋虽然力图俭省,妯娌们却不肯为此失了面子,拿出来的东西太寒酸,别人还当府里揭不开锅呢。 看着匣子里堆积成山的珠宝,李氏心里方才好过些,弘盼的就是她的,她代为收下自然没得说,便是福晋都休想置喙半字。 正在默默估算价值几何,忽见一个婆子慌慌张张跑来,险些冲撞了那群贵妇人。 李氏很不高兴,偏偏东苑的人给她丢脸,“作甚火急火燎的?” 婆子抹了把汗道:“大格格被猛犬给咬了,这会子正哭闹不止,您快请大夫来看看吧。” 李氏一听可了不得,她虽疼大格格不比疼弘盼多些,可毕竟是她生下的第一个孩儿,便是四爷也因念旧之故常来探视,她自然不肯放弃这枚筹码的。 福晋也怕大格格患上恐水病,那倒成了她当主母的失职,遂赶紧发下对牌,让赵嬷嬷去叫相熟的郎中过来看诊。 云莺本来没往自个儿身上想,她出来前就叫灵芝把狗狗锁在笼子里了,何况那婆子说的还是“猛犬”,怎么看都跟米粒不沾边。 然而挽星脸色凝重,弄得云莺也有些惴惴,“怎么了?” 挽星摇头,不想让瓜尔佳主子担心,可她直觉这件事难以独善其身——偏偏在主子领回两只爱宠之后出了这档子事,当真有如此巧合么? 妯娌们这会子已在陆续告退,到底只是伤了个庶女,还得吆五喝六嘘寒问暖不成,再者人太多也不方便,只嘴上安慰两句就够了。 云华瞅见小妹脸上异状,倒是很想看看好戏,无奈五福晋已然在催促了,她也不敢仗着身孕恃宠生娇——刘佳氏想找死那是她的事,她可还要名声呢。 福晋叫人送走宾客,之后便直奔李氏的东小苑,云莺本想先回去瞧瞧,架不住福晋盛情,只得一并前去。说不得福晋也怕惹嫌疑,非拉她做见证呢。 四阿哥回来时,大格格刚服了药躺下,只是神智仍有些不清不楚,众人也不好盘问。 那大夫道:“伤处不深,只浅浅几个牙印,亦未划破皮肉,料想不打紧,只是仍需静养几日以看究竟。” 这个云莺倒是知道,所谓十日观察法,看染没染上狂犬病——到底只是估测,重点得看那肇事的动物如何。 四阿哥脸上衔着怒容,“那只畜生呢?” 云莺心底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传话的婆子说是猛犬,可看牙印及伤口,分明轻微得很,到底是夸大了吧?难不成…… 等苏培盛叫人抬着个麻袋上来,把扎紧的袋口放开,里头嘤嘤呖呖的果然是那只黄犬。 云莺诧道:“米粒?” 福晋愣了愣,“你原来认得?” 当然,本就是她养的宠物。云莺也顾不得许多了,赶紧上前把米粒抱起,在怀中轻轻顺毛,又对苏培盛等人怒目而视,怎么能用麻袋套它?太不用心了。 苏培盛无言以对,他奉命去抓捕真凶,还得轻言细语不成?不过瓜尔佳主子的狗咬了大格格,这事恐怕麻烦了。 李氏满面冷意,原来是她!就知道此女不安分,趁着弘盼抓周,就想来对付宁楚克,她根本是要把自己逼死! 当下扑通跪倒在地,朝着四爷大放悲声,“贝勒爷您要为妾身做主呀,宁楚克是妾的心头肉,如今被人蓄意谋害,您让妾如何能安心?” 云莺也有点心虚,不管什么缘故,米粒吓着大格格是事实,但她可以保证,大格格绝对不会染上恐水病——虽说这个时代没疫苗,她好歹是按科学的方法来喂养米粒的,每月还都会带去看兽医,要发作早就发作了。 于是真诚地对李氏陈述了一番,并表示米粒性情温顺,不会无缘无故咬人,除非有人非要去逗弄它,它才会威吓几下。 这话听在李氏耳里就有点甩锅的意思了,倍添不悦,其实她也知道宁楚克带点淘气,又因为年只三岁,对事物都分外好奇,倘说一时手痒也很正常,但这种时候有理才能声高,她当然不肯认输,于是愈发嚎啕痛哭,仿佛小格格命在旦夕、即刻就要去了一般。 云莺看着都替她囧,干打雷不下雨的,好歹挤两滴眼泪呀!她哭起来都比李氏真诚呢。 眼看殿里闹成一团,四阿哥目光沉沉,“行了,你们先出去。” 李氏一怔,什么意思,叫谁出去? 四阿哥不着痕迹坐到床畔,轻抚着女儿光润额头,“等宁楚克醒来,我有些话单独问问她。” 李氏很不甘心,四阿哥的意思摆明了不肯偏袒任何一边,可她才是苦主呀,凭什么跟罪犯同样待遇? 但她熟知四阿哥性情,决定了的事轻易不会更改,只得扶着膝盖悻悻然起身,咬着下唇到殿外等候。 云莺反而镇定下来,看来四阿哥是很明理的,那她只要静待结果便好——本来她也没觉得理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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