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回神,“让五格小心些,别露出行迹叫人发觉。” 苏媪含笑,“您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小舅爷定会办得妥妥当当的。” 乌拉那拉家的人都很清楚,四爷只要有这一门子姻亲就够了,否则那日怎能恰到好处将瓜尔佳氏几个浑小子灌醉,又引得他们与佟府冲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叹福晋到今日才明白这个道理。她若早点想通,那狐媚子早就成砧板上的肉了。 好在也还不晚。
第77章 求人 挽星看云莺愁眉苦脸的模样, 便知自家主子碰上麻烦了。主子这么个乐天安命的脾气,若非十万火急,什么事能难得倒她? 轻轻倒了盏败火的菊花茶来, “可是夫人给您气受了?” 相处快两年, 云莺早已将其视为心腹,有什么事也不瞒着——何况她的确需要旁人给她出出主意。 挽星听罢咋舌,这官场上的事可大可小,稍有不慎抄家灭族的都有,岂是妇道人家可置喙的? 云莺无奈道:“那我也不能当个甩手掌柜吧?” 到底乃瓜尔佳氏一族堂亲,唇亡齿寒, 真个让大伯一家被人告倒了,她日子也不好过。女人嘛,不管嫁得多高,娘家都是块后盾,叫她全然六亲不认, 说出去人还怨她狠心。 挽星跟着叹气,这话也是, 若瓜尔佳败落了,侧福晋往后在府里还如何抬得起头?能帮一把是一把,好过冷眼旁观,最后落得个孤立无援。 挽星凝神道:“这事儿到底有多严重?” 若真是违误朝纲,怕是贝勒爷也不便从中说项。 云莺忙道:“也没这般厉害,无非些小打小闹。” 远亲里头有个屡试不第的秀才, 曾经借她大伯的路子捐了个官, 却因身上余钱无多, 用的地契抵押,谁知那几十亩田地却是侵占同村一个寡妇的家产, 两人原本柔情蜜意,后来不知怎的闹崩了,这事儿差点闹得沸沸扬扬,亏得祜满出面给按住了,又给了那寡妇一大笔银子安度余生,勉强得以平息,可到底留了个案底在那儿。 祜满每每埋怨大哥不该如此糊涂,那寡妇听说还是立了贞节牌坊的,设若起了拙志,再闹出个逼死烈女的丑闻,瓜尔佳一族真该去撞墙了。 挽星见多大风大浪,沉吟道:“这事儿原也不难,设法堵住王寡妇的嘴,再找人在佟大人那边疏通疏通也就是了。” 没了苦主便立不起案,只要佟家肯高抬贵手,自然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云莺叹道:“就怕人家咽不下这口气。” 她两位堂兄都去佟府门前负荆请罪了,奈何闭门不见又能如何? 所以觉禅氏也只能来求她,四爷的面子隆科多总不能不给。 但也正因这点麻烦,一想到自己要在四爷面前帮娘家遮丑,云莺喉咙里就跟塞着火炭似的,烫得厉害,这样丢人! 何况四爷帮她又如何,往后多半不会再信任她了,她比谁都清楚历史上雍正的个性,怡亲王能跟他一辈子兄友弟恭,不就靠谨小慎微四个字么? 云莺还没自负到去跟怡亲王相比,她到底只是个后宅里的小女人。 挽星亦替她难过,碰到这样不争气的亲戚,还不能干脆断交,是个人都觉得窝火。 当务之急还是得尽快按下去。 “不如去求求顾嬷嬷?”挽星想到老人家原是四阿哥的乳母,哺育之恩总是能说上话的。 云莺拨浪鼓般摇头,四阿哥让顾嬷嬷照顾她是帮她分忧的,不是来收拾烂摊子的,她可不想被人看轻!再说这跟捅到四爷处有何分别? 那就只能厚着脸皮求四爷了,赌赌四爷对她的情分吧。 云莺吩咐挽星让厨房去烧一大锅热水,痛痛快快洗个澡松缓一下神经,再描绘个精致无暇的妆容,好让四爷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对她怜香惜玉——说实话,让云莺这只小白兔扮演狐狸精,也实在是太为难她了! 四阿哥是夜过来,就见西苑一派整齐肃穆,云莺更是正襟危坐,腰背挺的直直的,不像是见情郎,倒像三司会审。 四阿哥早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业已决定这事不能不管,然而还是想看看云莺打算怎么说服他,亦或是“睡服”? 可惜等到两人上榻共寝,四爷也没等来云莺向他开口,莫非这姑娘紧张之余把措辞都给忘了? 扭头一瞧,云莺小鼻子一皱一皱,睡得正香呢。 难为她还睡得着。 四爷给她掖了掖被,端详着云莺匀净睡颜,缓缓抱住。 次日一早,云莺下了决定,让挽星开库房取几匹簇新绸缎,并一匣子德妃去年赏她的红宝石头面,她要出门见客。 挽星诧道:“姑娘要去见谁?” 云莺想了一夜,总算让她挑出个自以为合适的人选,“李四儿。” 李四儿乃隆科多宠妾,在府里如呼风唤雨般的存在,若有她吹吹枕边风,此事不就迎刃而解了?仗着对历史上李四儿其人的了解,云莺自认还是能摸透此女脾气的,便不成也没什么,至少不会得罪。 挽星大惊,那李四儿可非善茬,瞧瞧她干的事!桩桩件件哪一样是好相与的?且她出身卑微,素来最厌恶高门贵女,怕是侧福晋反而要受她的闲气。 云莺主意已定,“我有求于人,便受点委屈也不算什么,好过让四爷夹在其中难做。” 挽星无法了,又不好差人回去报信,谁叫侧福晋只带了她一个,若她也离开,那李四儿更不知会如何傲慢呢,瞧瞧她对那拉侧福晋干的什么事! 到时候冷不丁掏出条毒蛇来,没准都是有可能的。 挽星如坐针毡,待要继续劝说,云莺却赶紧搬开她的头,又迅速将轿帘撤下来,匆匆一瞥,挽星已然窥见四阿哥身影,早知道该大声呼叫了。 云莺捂着胸口犹自庆幸,还好没被逮住,若四阿哥知道她私自会见李四儿,不知会酿出何等风波。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马车到底还是被扣下了,原是四阿哥瞧见那车壁上的徽记有异,原以为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盗用府里车马,故而折返,然而掀开一瞧,却是云莺委委屈屈面容。 他愣神,“怎么是你?” 云莺努力赔着笑脸,“您好哇!” * 待讲明始末,四阿哥都快被气笑了,这人竟背着他去找李四儿,还自以为聪明得不得了!那李四儿的狠毒难道没将她吓着? 云莺小心翼翼道:“我又没得罪她……想来她不敢胡作非为。” 不是四阿哥说李四儿对她感同身受么?想必也会同情她现在的遭遇,再说云莺也没打算叫人白干活,她还给李四儿送礼呢。 四阿哥真想撬开她那颗榆木脑袋,“知道与虎谋皮四个字怎么写?李四儿或许现在不敢拿你怎样,可握着这个把柄,往后就能对你呼来喝去了,你是生怕不被作践?” 云莺低着头,委屈得要掉下金豆子,“我也没别的好办法嘛!” 比起被四爷取笑,她还宁愿被李四儿取笑。少女的自尊心就是这样奇妙,正因四爷是她枕边人,才不愿叫他看到自己难堪落魄的一面,这种心情,他堂堂王孙公子岂能体会? 四阿哥到底被她哭得心软了,抬手拭去她颊边泪痕,轻叹道:“既然不愿求我,怎么不去找五妹?” 五公主总比李四儿好相与多了,她又是刚嫁人,这等面子佟家不能不给。 云莺:……对呀,她怎么没想到? 难道她真是府里的智商盆地? 看她懊恼不已碎碎念叨的模样,四爷终忍不住笑出声来。 太招人爱了。
第78章 对比 有四爷伸手, 这事得以圆满干净地解决,瓜尔佳阖府上下也都松了口气。 硕色携二子亲自来四爷府上拜访,感激涕零溢于言表, 并提出想见见侄女儿, 显然知晓若非云莺从中说项,四爷没这么轻易答应。 云莺以幼儿事忙为由谢绝了,她可不耐烦去见大伯父一家,究竟硕色当权的时候她也没落着什么好处,如今惹出麻烦,倒得她帮忙收拾烂摊子, 她欠人家的不成? 硕色无法,叫人将珍珠、虎皮、鹿茸、人参等物从角门送进来,以前是没把她放眼里,如今既知道这位姑奶奶的能量,自然得加以笼络, 万万不能得罪。 东西云莺自然是照收的,她虽然没出多少力, 可也着实担惊受怕了几天,当然得叫那边出点血,这口气才能平衡。 挽星笑着清点完礼单,指挥小丫头们抬进库房,又对云莺道:“大老爷出手当真阔绰,可见还是有亲戚的好。” 换做一穷二白的, 饶是惹出乱子让你擦屁股, 连个子儿都未必能答谢呢。 云莺哼声道:“我还羡慕你呢, 孤家寡人落得清静。” 言毕才觉得这话有些失礼,怕挽星吃味, 忙找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侧福晋就是这点好,心思敏感,总能照顾旁人情绪,挽星含笑,“奴婢明白。” 她并不为身世自伤,挽星看得出来,瓜尔佳主子是个有大造化的,跟着她不会吃亏。日后机缘凑巧,没准还能熬成苏麻喇姑那般人物呢,为了这个,她也愿意侧福晋好好活着,宫中日子长久,谁怕谁啊。 硕色回去后意不自安,想着或许自个儿是外男侄女儿才要避嫌,遂又将云华召来,令她务必亲去贝勒府致谢。 云华只觉满嘴苦涩,她两月前刚生了个儿子,宜妃不闻不问不说,连她婉转向五爷提出晋位侧福晋,也被五爷轻飘飘挡了回来——同样是妾室,同样生了庶子,那刘佳氏过得多么风光! 相形之下,她却抬不起头,如今阿玛还要她这做姐姐的去给妹妹赔罪,真当她脸皮是纸糊的,可以任意扔在地上叫人践踏? 云华不免带了点忿忿,“您不是已经去过了么?作甚还要我多跑一趟。” 硕色皱眉,“此事本就是你两个哥哥不对在先,人家帮了忙,叫你去慰问慰问能怎的?” 云华撇撇嘴,“她不过怕自个儿受牵连罢了,一笔写不出两个瓜尔佳字,您当她多好心呢。” 话音未落,脸上便着了重重一巴掌。 云华难以置信望向对面,硕色厉声道:“你怎能如此不分轻重?” 受了人家的恩不知感激也就罢了,背地还这样诋毁,传出去他硕色岂非成了忘恩负义之人?往后再遇上这种事,还指望祜满一家能伸出援手么?不割席断义都算不错了! 云华不懂阿玛为何要做小伏低,论辈分,她们一家居长,是不必对叔父毕恭毕敬的,论官阶,叔父早就赋闲在家,也是阿玛更高,哪怕论起子侄们的前程,她也看不出叔父一家有什么强过自己的地方。何况以前叔父欠了外债,阿玛也没少帮他周转,大不了两清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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