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宝鉴却不知这内情,只解释道,“倒不是疗伤,只是镜中适宜鬼物生存与修炼。”否则,这些艳鬼怎肯安生在里头。 那两个鬼差身上的伤,是自个儿调息之后,用鬼气恢复的,不过,也只表相好看些罢了。 这半夜里,也不知被女鬼们吸了多少阴气走,修为倒退了不少。 这且是它再三警告后的结果,否则,照这群不知收敛的艳鬼之贪婪,早将这二鬼吸成干儿了。 当就这情况,胤礽并仍不满,目露杀意,妻子受了不下百次的苦痛折磨,阴气才将散尽,且还不算他未见过的被勾魂夺命时,冻得不能动弹的几次,一个想要他妻子命的鬼,才被紫气灼过一次,耗费几分修为就想抵过? 休想。 他只沉声令风月宝鉴将赵老三放出来,待用紫气煅烧他百次,此仇方算了的。 吴熳听得这话,心中且余的戾气皆散去了,望着男人不觉露出笑靥。 胤礽转头见了,愣怔片刻,按紧了手上的扳指,低声警告她,“不准笑。”不许勾引他,后低头瞧了瞧她的肚子,还有好几月才能出来,可算憋死他老子了。 风月宝鉴可不知这夫妻二人间的官司,只依言将那名赵老三的鬼差放出。 正避在一处山石后的赵老三,只觉眼前一晃,就换了地儿,从花香馥郁的园子挪至一处陌生雅致的书房,随之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紫气灼烧之苦,他受不住哀嚎叫唤,欲逃,却如万钧压身,动弹不得。 只抬眼望向屋内之人,昨日那紫气盈身的男人及……朱生看上的那个绝色女子? 难怪! 赵老三恨得大叫起来,低沉粗哑的声音如兽嗥,难怪他的伤比另一鬼重得多,原是此人为那女子故意报复! 看来,当日李哥说此女有大气运,确是实话,只眼下悔之无益了,赵老三只恨陆判,将此得罪人的苦差派给他,亦恨这对男女,若有本事,只管找罪魁祸首去,折磨他一个小鬼算甚本事! 可惜,他全身上下已无一块好肉,连话都说不了,恨意也道不出了。 就在他绝望以为将魂飞魄散时,身体却忽的回到了园中,灼烧感散去,清凉莹润的气息包裹住他,叫他重获喘息之机,劫后余生的兴奋瞬间将绝望冲散。 赵老三想笑却笑不出,只恍惚瞧见女鬼们疑惑靠近他,围着议论他方才去哪儿了、如今又怎的了。 经方才一难,他只觉这群吸他阴气的女鬼,也慈眉善目起来了。 只赵老三不知,此后,方是他苦难的开始。 每每将身体修复,他便会被召出去,在那曾经想用来杀死余氏的宅子中,被紫气灼烧至即将灰飞烟灭,又被镜子召回。 如此循环不知多少回,赵老三被折磨得不再觉活下来是幸事,几次想自我了断。 可惜,就算胤礽欲叫他死,风月宝鉴也不让。 风月宝鉴只想着,若真叫这鬼差死在镜子里,他日,警幻仙子为与地府周旋,说不得真会将它回炉,遂只能一次次救下赵老三,日日追着男人将这二鬼送往地府。 只男人不为所动,后突有一日,风月宝鉴还未来得及劝,男人便带着它出了门,及至到了一处阴气森森的地方。 风月宝鉴方暗叹道,这男人终于“休息”好了,它可算解脱了! 时十王庙内,又是一副百鬼奔逃的盛景。 只胤礽此次来,迎他的不止崔珏,另外三位判官也在,皆面无好色,目光如电,炯炯盯着他。 当他将二鬼放出时,其中二判,面色愈显狞色,对他不满到了极致。 胤礽一一扫过,嘴角含笑,眸色阴冷,终是见到了那位绿面赤须的陆判,就是不知何时才能私下撞到他手里,好叫他替妻子一报当日之仇。 如今势比人强,他只得暂时按耐了,因略过那发怒的二判,只与崔珏道,“崔府君,这二位妄图往我身上栽因果、叫我负鬼命,我私下惩处一二,不过分吧?” 崔珏不语,眼神望向地上二鬼差,一个被灼烧得焦黑干瘪不成人样,一个面色惨白发青,虚软无力,修为大减,一看就动了大刑。 他只叫来鬼差,将二鬼锁下去待审,又抬手止住二判即将出口的不满与责难。 御下不严,叫下属犯下如此大罪,被人拿把柄,还想鸣不平,也不怕丢脸! 一月余前,余氏自到阎王殿投案,对她在人间所行之事供认不讳,且道出一大案,言有鬼差私下买卖通行文书,且当日地府派出抓捕她的鬼差,便是其中之二,还欲杀她灭口。 地府众鬼震惊,照余氏所言,将卖她文书的鬼差锁来审问,不得结果,而派出去的赵老三等二鬼失去踪迹,地府亦探查不到。 因问余氏,余氏又言不知,且道她逃脱后,如何能回头去寻那二鬼差?只请将她前夫君聂鹏云锁来问话,她说当日托梦时,将来龙去脉尽数告知了聂鹏云,聂鹏云方烧了纸钱给她。 阎王觉可行,余氏与聂鹏云不睦,想二者无串供可能,因拘了聂鹏云生魂来问。 虽聂鹏云语焉不详,一心只想告余氏之罪,但阎王与各判官皆是惯审了人的,哪能看不出此事真假。 换言之,竟真叫小鬼在他们眼皮底下犯下此等大案! 阎王震怒,命从余氏指认的鬼差开始查起,十八层地狱轮番来过,瞧他还敢不敢不说实话。 只没轮过两个地狱,那鬼差便受不住招了,供出几个无关紧要的鬼差鬼役。 复又将那几个抓来受刑,后又攀咬出一些,如此狗咬狗,牵出一连串,竟是鬼吏、鬼差、鬼役皆有,上百小鬼参与,此还不算,各地城隍身边且有盗取印篆的! 地府自此开始盘查、清洗,将所有涉案之鬼撤职,投入饿鬼地狱,永不超生。 如今,只差赵老三这二鬼未归案,地府一直在追查二鬼踪迹,可惜一无所获,这二鬼如消散世间一般。 不想,今日却被人送上门,且又是此人。 崔珏心中对人存了忌惮,但仍压住另二判之怒气与怨气,拱手道谢,“多谢公子助我司擒拿鬼犯。” 见崔珏闭口不谈私刑之事,胤礽亦不得寸进尺,拱手回礼,道,“在下下手重了,府君见谅。” 崔珏又道哪里,他们该罚等等,几厢场面话下来,胤礽方带着风月宝鉴与众鬼告辞。 当跨出十王庙门槛后,他回首,故意挑衅地瞧了那陆判,见陆判气急欲动手却被拦下,他复勾唇嘲笑,更引鬼忿。 转身后,面色恢复如常,心想,千万要找上门来啊! 后才彻底离了十王庙,往家去。 时妻子正在园中走动散步,胤礽驻足瞧了这花映人娇,岁月静好的画面许久,将见过陆判后激忿的心情平复后才敢靠近,又陪她走了几圈。 后回屋去,只见妻子拿了一张拜帖递至他面前,道,“乐昌郡主想上门拜访我。” 胤礽一怔,义忠亲王的女儿?
第一百一十二回 却说今年开年后, 义忠亲王府彻底解禁,当今大肆封赏义忠亲王子嗣,年后更是施恩, 欲为义忠亲王第六女乐昌郡主及第六子卓善辅国公赐婚。 吴熳初收到拜帖时也极意外,盖因她在宫中时, 乐昌郡主年纪尚小,她虽陪明昌郡主与其玩闹过几次, 但交情不深, 且义忠亲王府解禁已将两月,年节尚未有来往意向,何以这时候上门? 她不明所以, 只将拜帖取出来与胤礽瞧, 看他的意思,家中能否与义忠亲王府有牵扯,或男人是否念着上辈子的旧情, 若乐善郡主真有事儿相求, 可要帮上一帮。 再一瞧男人这愣怔模样, 吴熳便有了主意, 转头着白荷书了一封赏花的帖子, 给乐昌郡主回过去。 胤礽这才回神, 放下手中拜帖, 拉着她的手,认真道, “辛苦你了。”他沉湎于过去, 倒累了她。 吴熳只摇了摇头, 她与明昌郡主的情谊是真,哪里见一见故友的妹妹也算得辛苦。 是日, 春意正浓,家中已换毕窗纱、竹帘,各处窗明几净,鲜花锦簇。 吴熳并婆母带着丫鬟婆子们至二门处迎乐昌郡主,只远远瞧见四个婆子抬一顶小软轿低调进门,随行之人亦极少。 婆媳二人虽心中觉有异,面上却不显,及至人下了轿,方不疾不徐迎过去,端庄行礼。 乐昌郡主下轿,见到久违的故人,眼睛一酸,急令身边的奶嬷嬷将二人扶住,道,“乐昌叨扰了,哪里受得贾太太与姐姐的礼儿。” 吴熳遂携婆母顺势起身,她身子着实不便,后便请了人至待客的花厅入坐,又命丫鬟们将早备好的精致茶点献上,方叙起话。 吴熳瞧着仪态得体、从善如流与婆母交际的乐善郡主,有些恍惚,似眨眼间,当年那个娇憨的小郡主就长大了。 原与秦可卿五六分相似的面容,已褪去大半,同样袅娜纤巧的身姿,却更显端庄板正,眼中懵懂尽数散去,满是坚韧。 看来是受过磨难,成长了。 贾林氏与乐昌郡主闲话了会儿,知她是特意来寻儿媳叙旧的,遂也不打扰,借口更衣,便退了出来,将花厅留给二人。 乐昌郡主见人走了,略略松了松挺直的腰背,心中反复思量着方才有无失仪等等。 转眼便瞧见怀孕仍面色红润、貌美如常的故人正看着她,乐昌未语眼先红,暗道这位姐姐如今也算苦尽甘来。 解禁后,她打听过许多旧人的消息,知她因着他们府里,被父母苛待,好容易才嫁得好人家,她原怕带累她,不敢联系,只如今有事欲寻人帮忙,才发现并无合适人选,只得又寻上门来。 此刻,她心中有愧,又思及旧日诸事,憋了两个月不敢流的眼泪,就这般倾泻而出,怎也止不住。 吴熳见人哭得不能自抑,止住上前来劝阻的嬷嬷们,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又打发家中丫鬟婆子们退出去,备了热水与胭脂水粉来。 乐昌郡主直哭了一刻钟,才将将止住,丫鬟嬷嬷适时上前,伺候她梳洗上妆。 待又成了端庄的郡主,才害羞同吴熳道,“让姐姐见笑了。” 吴熳绝口不提眼前,只笑与她叙起幼时那些更“见笑”的事儿,比如乐昌郡主见她们上马课,小小一个人儿闹着也要去,嬷嬷们拦不住,明昌公主见了,一把将她提起放到马背上,不想,竟是个叶公好龙的,被吓得哇哇直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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