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难得见她这模样,黛玉因打趣起她,正说得高兴呢,便闻婆子来报,胤礽的几位友人家前后脚都派了人来,说要见吴熳。 吴熳只疑惑,胤礽不在家,她不便出门,这几家亦是知晓情况的,遂也不下帖子了,只常送些新奇或解暑之物来。 这回,似与前几次不同。 遂将几人请到花厅中,各自问好后,方知几家来意都相同,各家奶奶、太太都叮嘱她:近日万万不要出门。 吴熳见人人模样急切,心道定是出事了,因问,“是何缘故?” 几个婆子面面相觑,片刻后,方期期艾艾道,“扬州城进了五通神。” 经人解释一通,吴熳方知这“五通神”,说是神,其实是五个不知真身为何、但“法力通天”的淫。贼,常年在江浙一带作恶,如今,扬州城内已有人受害。 胤礽的友人们恐她受害,因遣人来告诫一番。 不想,她不出门,那东西却找上门了。
第一百三十三回 却说吴熳命管家媳妇好生管待几个婆子, 又打发送走后,方让兆利遣人上街去打听究竟是怎一回事。 不想,一个机灵的小厮出门后来回, 遭难的竟是“熟人”。 “……都说是胭脂铺的掌柜娘子这二年在外接待女客,貌美之名被传扬出去, 方招了那五通,又听说已遭祸害了半月有余, 若不是掌柜娘子多次寻死不成, 露了风声,此事且传不出来呢!” 吴熳听着这话别扭,为何“传不出来”? 细问之下, 方知江南常有五通神作害, 因其法力高深,无人能驱,被淫占女子的父母兄弟多不敢妄动, 只听凭任之, 又兼忧心女子与自家名声, 多不敢与外人道, 因而, 江南五通作乱多年, 人尽皆知, 却一直寻不到踪迹,亦未被彻底驱除。 又听小厮吞吞吐吐道, “那胭脂铺掌柜家亦是如此, 且听说那五通神来时, 掌柜还给准备酒菜,让家人都避出去……”任妻子被五通神糟蹋, 唯恐被报复。 吴熳听了直蹙眉,如此,不是恶性循环,更叫那五个东西为所欲为? 兆利见大奶奶一直不说话,只打手势叫那小厮出去,许久才道,“大奶奶,咱们现下怎办?” 大爷的几位朋友家都遣了人来,许是大奶奶之名已传了出去,亦或担心大奶奶外出时遇上那些淫贼,恰巧现下大爷又不在家,可怎生是好! 吴熳只冷了眼,因道,“既如此,就紧闭府门,除去每日采买,家中的丫鬟媳妇们也别到处走动了,又叫护院们巡逻时警醒些,过两日再瞧。” 不想,等不得两日,那淫东西就上门了。 时正值薄暮,余晖映得池水通红。 吴熳同婆母、黛玉,带了慕哥儿、小幺,与一众丫鬟婆子们在园中水榭上纳凉说笑,忽就见一二十许的白衣男人从天而降,按剑立在曲廊尽头,盈盈一笑,远眺水榭中,信步走近,唬了众人一跳。 愣怔过后,众人方恍惚想到:寻常人如何能从天而降,此必是五通之一! 榭中丫鬟婆子们亦闻了五通之事,又有主家严令不许出门,虽内心惶惶,也只想是别人家的事儿,她们处在这深宅大院中不出去,定是不妨事的。 不承望,这东西就这般大摇大摆进了家中,遂一时慌乱,脸嫩的媳妇子、丫鬟们忙遮了脸,往婆子身后躲去,婆子们也都吓得瑟瑟发抖,不断后退。 贾林氏见状,亦是惊骇。 她只以为众人口中的“五通神”,不过是采花贼借着“神”的名义胡作非为,不想,竟真是有些“神通”的,心中亦是慌乱,忙叫人抱了慕哥儿,又一手搂住黛玉,一手拉了儿媳,准备从水榭后面的曲廊撤出去。 只拉住儿媳的手却被按住,且闻儿媳肃然道,“母亲,您带了黛玉、慕哥儿及丫鬟婆子们先走,避到我和大爷的院子里去,千万记着,别处都不可,一定得是我们的院子!” 如此没头没尾的一句,叫贾林氏不解,却听出儿媳要独自留下,忙紧紧拉住她的手,不行! 却见儿媳已略过她,将小幺唤至身前,嘱咐道,“你跑得快,帮我速去院中递个话,叫兆利立时送了我的剑来。” 话音落下,贾林氏就见小幺已跑出榭去。 回首又瞧那东西越走越近,她心下着急,叫丫鬟婆子们带了黛玉和慕哥儿先走,自己则拉住欲往外去的儿媳,“护院们已经进园子了,你跟我一块儿走,出去避避!” 若是儿媳有个三长两短,她如何跟在外的儿子交代,儿媳妇是万万不能去犯险的! 吴熳见众人已簇着黛玉和慕哥儿往岸上快步而去,只回握住婆母,劝道,“娘,我须得留在这儿,否则,他们对付不了的,您快跟了她们去,免我顾盼之忧!” 话毕,便起身令曹嬷嬷与锦绣强行“扶”了婆母离开,方掀开那隔蚊虫的薄纱帐走了出去,那东西亦止了向前步伐。 只瞧那东西看清了她的面容,且有几分俊秀的面容露出惊喜之色,随即朗声大笑,又摇头摆脑赞叹道,“果是倾城美人!” 吴熳闻此调戏之言,眸色越发冷,轻轻动了动手指,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毕露,冷声问道,“阁下何人,擅闯我家宅邸,意欲何为?” 又见那东西向她笑答道,“吾乃五通神大郎也,闻得娘子美名,特来一会,哪知今日有幸,竟能得见三位美人!” 说着,淫。邪的目光从她脸上流连过后,竟看向后头曲廊上的婆母与黛玉,吴熳眼中戾气霎时弥漫,异能升腾而起,池面上立时显现一堵横贯火墙,挡住那东西的视线。 那东西见状,面露异色,回首四顾后,似未发现可疑之人,又稀奇看向她。 吴熳可没闲功夫给他解释,面一沉,手一挥,无数火箭朝他袭去,火墙也不断蔓延,逐渐形成一封顶半圆,将那东西罩在其中。 五通大郎实没想到,如此美人,竟是一修道之人! 昨夜,四郎邀他与三郎至他新得的美人家中作客,离去时,他偶闻那美人家下悄声议论,“扬州城中新来的贾姓富户家中少夫人才是美若天仙,称其倾城倾国之姿也不为过,五通神怎不去找他家,偏来祸祸自家”等语,他便生了好奇,今日特来瞧上一瞧,其名符实否。 不想,此女之绝艳姿容乃他生平仅见不说,还有意外之喜。 这火焰中所蕴功德之力如此纯粹,美人的修为定低不了,若能与她双修,于他大有裨益! 此行算是来对了,大郎遂喜! 只美人脾气似有些暴躁,他未及开口,便出了手,攻势又迅猛,他只得化作黑气,一壁躲闪,一壁打量,越瞧越是满意,因道,“娘子勿恼,吾乃真心倾慕娘子,但求娘子垂怜,我们好好坐下,秉烛对饮可好?” 如此良辰美景,用来比斗,可是浪费? 可惜,吴熳置若罔闻,只集中精神控制异能。 围近的护院们却气愤不已,哪容得主家奶奶被人如此调戏,这要叫大爷回来知道了,可不揭了他们的皮! 但又不知那东西在作甚,只在空中闪来闪去,叫人看不清身形,亦够不着对付! 看了片刻后,杨子立即吩咐一半人去换了弓箭来,后箭矢便铺天盖地朝那黑气射去。 大郎要躲异美人的火箭,又被凡箭不停骚扰,不胜其烦,索性俯冲而下,先解决了那些凡人护卫。 但他不曾察觉,自个儿已被一步步从曲廊逼回朗阔的岸上,虽掀翻了不少护卫,却已有人持刀悄然至了他身后,刀刀凌厉冲他的要害而来。 大郎悚然,慌忙反身应对,定睛一瞧,竟是那美人,而其力道、速度竟不输于他! 他心下惊异,不觉生疑:此女……真是人族女子吗? 而吴熳则面色沉静,一壁观察,脑子一壁飞速运转思考着,这东西力气大、反应快,普通刀箭亦可伤他,只她的异能攻击,收效甚微! 她笃定此是非人之物,且忌惮她的异能,否则,也不会百般闪躲了,只是为何烧不了他?是其法力高深、如胡四娘般可以抵挡,还是有东西护身? 吴熳这般猜测着,出手动作益发快了,又平地聚起一大团火焰,就引着那东西在火焰中打斗。 她倒要看看这东西能坚持多久! 不想,这东西马上就察觉了她的意图,欲遁出去。 吴熳岂容他轻易离开,趁他分心,迅速手起刀落,砍下他半条手臂,又使异能灼烧,那手臂遂落地后没多久,便化灰了。 余光扫过,她漆黑的眸子中闪过精光。 大郎没想到一转眼功夫就被断臂、毁臂,哀嗥一声,面色狰狞,再无花前月下之心,一剑狠刺进女子肩膀,只女子抬腿一扫,踢中他颈间,那力道简直要将他的颈椎骨踢断,他头晕目眩,向右踉跄歪去,剑亦抽离了女子身体。 吴熳顺势后退,将空间让给众护院。 大郎站立不稳,眼且花,又见烦人的“苍蝇”们一涌而来,一个不察,竟叫这些凡人伤了好几处,霎时怒不可遏,凶相毕露,修行近百年,他从未有过如此狼狈之时! 正欲发狠杀了这些凡夫俗子,又闻那女子出声喝退了人,丝毫不顾那肩窝处不断往外洇血的伤口,换了把青铜断剑,便迎上来。 他亦瞧了瞧自己臂上鲜血淋漓的断口,狞笑道,“娘子如此烈性,可不招人喜欢!且我念着娘子身娇体弱,不曾动杀心,娘子却不领情,那我也不好再怜香惜玉了,只将娘子断手断脚的带回去,一劲儿吸干了才好!” 吴熳眼眸全黑,森然望着这大言不惭的东西,头一回在此战中开了口,“除去我夫君,我不需任何人喜欢,更不用叫一头猪喜欢!且怜香惜玉?凭你这身手,实配不上说这话!” 她砍下这东西手臂的一瞬可看清了,那就是个猪肘子。 也就是说,眼前这东西是只猪妖。 只没想到,她叫破这猪妖原形,竟叫他恼羞成怒,下手愈加狠厉。 吴熳亦不甘示弱,肩上的伤口疼痛流血,不断激起她心底的暴虐煞气,强烈杀意驱使着她更加暴力。 这下子,彻底没了护院们插手的机会,众人只瞧着一青一白两道残影来回变换位置。 而池子另一边,因担心而未离去的贾林氏、林黛玉等人,只惊呆了:儿媳妇/嫂子竟有如此身手,能对付一个称“神”的东西? 贾林氏恍惚记起儿媳方才的话儿:没有她,护院们对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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