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可没耐心陪一群草包浪费时间,将几人那狗屁不通的诗文驳斥一通,羞得几人面色紫胀,甩袖离席而去。 几人尽去,席间相处安逸不少。 胤礽这才笑赞林朝之豁达,林朝之只道是上天垂幸,让他得了人间至宝,叫人羡慕嫉妒几句也无妨。 人间至宝? 胤礽嘴角带笑,垂眸饮酒,到底是宝是祸,端看林朝之日后看重什么了。 微末相识,共挽鹿车,自然琴瑟和鸣。 可林朝之能为得好名次蹉跎三年光阴,可见其对为官之看重,待来日金榜题名,这狐狸必将成为他加官进爵的阻碍,到那时,便看他如何取舍了。 胤礽正想着,眼见孩子起身,与林朝之低声请道,他要如厕,见林朝之点头,孩子便自去了。 只离开那方向,可不是如厕的地方。 小孩儿确实不是去如厕,一路迈着小短腿,速度却比成人快得多,恍惚如飘然一般,不一会子,就缀到了被胤礽羞走的那几个书生身后。 时几人且不服气,口中尽是贬低嘲讽胤礽、林朝之的话语。 小孩儿听得不高兴,眼神漆黑透亮,小手举起拍了拍,便见几人似醉酒一般,东倒西歪朝村道两旁的水田中栽去,口中不停惊呼咒骂,慌忙想往路上爬。 可手上跟抹了油似的,扶哪儿都打滑,借不上力,如活鱼一般,在泥水中扑腾打滚,好不狼狈。 须臾,泥水遍布全身,面目也瞧不清了,完全成了泥人。 直至路过的农人见了,笑到腹痛,又实在心疼庄稼,才将几人拖了上来,且没轻易放过他们,揪着几人到农户家,赔了庄稼钱才让走的。 小孩这才笑了,满意地拍拍手,转身回席上去。 心里默默计算着,这些都是大人,对于小小的他来说,都不是弱者,且他们又多次侮。辱父亲,就算动了手,母亲应不会责怪于他的! 只路过宴女客的族人家门前时,小孩顿住脚,略思考了会儿子,还是往里头去了。 时门口接待的几人,是冯信从姑苏城内派来的伙计,不识得林家族人,见他年纪小,觉得入女眷席也无碍,便任他进去了。 而吴熳与林雅茹用过饭后,送几位离席的老人出门,回席时,寻了个角落坐下,也算忙里偷闲,闲话上两句。 便见那孩子朝她们走来,唤道,“姑母、婶婶。” 林雅茹见了他,极高兴,将人拉到身边,仔细瞧了瞧头上的伤处,见没留印子,舒了口气,因逗他道,“今儿知道是婶婶,不是‘姨姨’了?” 孩子点了点头,认真解释道,“晋之叔叔说那日见到的叔叔是表叔,婶婶是表叔的夫人。” 这一连串的“叔叔”,可把林雅茹逗笑了,合着是这么知道的。 后又见这孩子眼睛黑溜溜望着弟媳,小鼻子小心翼翼吸了吸,不敢大动作,似是怕失礼一般,林雅茹好笑又纳闷,弟媳身上香味极淡,靠得不近,几乎闻不见,怎就如此招这孩子喜欢? 吴熳亦不清楚,不过,若他喜欢这香,家中有不少,且季季会添新的,赠他一些也无妨,便招手唤来丫鬟,着她去马车上取些来。 谁知,孩子一听,便作揖拒了。 他喜欢的不是熏香,且这香极易叫他想到那位表叔,威严肃重,与他过年时进祠堂的感觉很相似,木檀香扑面,漆黑沉重,他不想要。 见他又不要香,姑嫂二人更加迷惑,吴熳遂问他,“我身上的香味儿是什么样的?” 说起这个,孩子喜得眼睛都放彩,“太阳的味道,香香的、暖暖的!” 吴熳与林雅茹哑然,面面相觑,这可与吴熳身上的清雅木香大相径庭。 吴熳漆黑的眼瞳里,映着孩子见到她极欢喜、极想靠近她的模样,不由与如州贺家的三哥儿重合,那孩子也是这般,她本不是招孩子喜欢的人,难道是这不知名的香气所致? 吴熳眸光闪了闪,身上有未知又无察觉不到的东西,叫她心生警惕。 她听得林雅茹逗他道,“婶婶是太阳的味道,那姑母是什么味道的?” 只见孩子摇头,坚定道,“姑母身上没味道。” 此话一出,林雅茹又是一愣,她的衣物穿戴前都会熏香的,且因着今日到山上祭祖,还特意佩了驱虫蚁的香包,怎说她身上没味道? 吴熳见状,细想了想,与林雅茹道,“想是他闻见的气味,与我们不同吧。” 林雅茹这才回神,是了,这孩子跟普通孩子不一样,她忘了,不过,也因此心生好奇,又问孩子,“除了婶婶,你还闻得见谁身上有味道?” 只见孩子掰了手指,认真数道,“娘亲也香香的,表叔是怪怪的香,好多住在水下的叔叔臭臭的……” 林雅茹一听“住在水下的叔叔”,一时寒毛竖立,这些不会是水鬼吧? 又闻孩子惊喜数道,“啊!还有一个住在那边荒宅里的大坏人,他最臭了,像阴沟里的淤泥和树林里烂掉的小兔子混在一起的味道。” 那边比水鬼还臭的能是什么,也是鬼?林雅茹不由攥住了弟媳的手腕。 吴熳一听,也是这般猜测,心想着,要不要出手解决掉,不过,这里…… “你与你母亲说过此事没有?”吴熳问道,那狐仙是个什么态度。 只见孩子点头回道,“说过了,但娘说,那人与我们没有因果,不能擅动,否则,天雷劈下时会很重很重。” 吴熳了然,天道规则限制,既如此,她走一趟便是,遂问他,“那荒宅在哪里,与我说说。” 且她也想去探探这奇怪的味道到底是什么,或者……直接去问那位狐仙会不会更快些?吴熳低头望着小孩。 林雅茹一听弟媳打听那鬼所在,又有意去,不由紧了紧手,将她手腕攥得更紧。 她从不知清冷的弟媳有如此重的好奇心! 吴熳笑笑,拍拍她的手,安抚道,“表姐多虑了,我送这孩子回家,就远远瞧上一眼,且带着丫鬟护院,不怕的。”她的异能也确实不需要近距离施放。 但林雅茹还是不放人,神色严肃道,“那我也去,”又同孩子说,“姑母也送你家去可好?” 孩子刚想点头,吴熳便瞧见离席出来的老族长家女眷,忙推林雅茹去相送,又反复保证她真是送了孩子家去就回来,绝不去危险之地。 林雅茹进退两难,只将身边大丫鬟给弟媳,叮嘱大丫鬟一定把人拦住了,这才瞪了吴熳一眼,急急去了。 吴熳笑笑,领着孩子,带了大丫鬟和一护院,便出了门。 小孩见吴熳真送他家去,开心极了,走路都蹦蹦跳跳的。 只才走出去一段,便见前方围了一圈人,听吵嚷声,似在说抓小偷之类的。 吴熳又听孩子喊她“婶婶”,垂下眼,便见孩子不管吵闹的人群,指了指那些人身后的废宅道,“就是这里!” 说着,便独自往前跑去,速度极快,吴熳一时不察,就叫他跑了出去,忙快步跟上。 只孩子没跑几步,便沮丧回头,满脸歉意与吴熳道,“婶婶,臭味不见了,那个大坏人不在了。”
第七十八回 且说孩子跑出去, 又沮丧回头,与吴熳道那鬼不见了。 吴熳只轻轻抚了抚他的发顶,安慰道, “无碍。”她已知道了。 盖因被人群围住推搡的,可不就是王官儿。 吴熳回首, 示意护院上前解围。 人群中有林氏族人,认得吴熳身上的素服及帷帽, 也认得他们带来的这些身材高大的护卫, 听得双方相识,便静下了来,耐心等人解释。 只听那人苦闷道, “此宅中真藏有一厉鬼, 我追了好几日,方寻见他踪迹,这正与他激烈斗法, 追了出来, 便被各位挡住去路, 如今又叫那鬼跑了, 唉!” 庄上之人闻言, 半信半疑。 信了的, 畏惧瞧瞧那荒宅, 一壁吞口水,一壁后退, 林潦死相恁惨, 怨气化厉鬼是极有可能的, 且林潦被鬼附身惩罚时,那模样何等渗人, 若被他盯上,也用这手段伤人怎办?于是,这些人慌忙掩面走了。 而不信的,倒不是不信林潦能成害人的厉鬼,只王官儿打扮实在太磕碜了些,没半分高人模样,他说的话能信? 林潦这宅子,自他与他儿子死去后,就连他妻子都不敢住,带着嫁妆回娘家去了,如今,也没人进去过。 里面是个什么情景,还真没人说得上来,许有金银财宝呢? 毕竟林潦贪了两位长辈的家财,他自家的也不少,虽大头被族中收了,供祭祀及家学之用,万一有遗漏的,他们怎知道此人是不是编了个捉鬼的名头,来捡漏的! 王官儿无奈,只望着厉鬼逃蹿的方向不住叹气。 后将褡裢中所有东西取出,在众人眼前一一展示,几个黑不溜秋的小罐子、一捆黄色的小旗、符箓、朱砂、罗盘、猪脬、吃了两口的白馒头及手上的人皮伞。 如此,何来金银财物? 质疑之人一时讪讪,哽着脖子叫嚷了两句,“早将东西拿出来,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就匆匆走了。 其他人见状,也不好久留,倒是林氏几个族人认真与王官儿致了歉。 王官儿也不是在意他人所想之人,边叹息边挥手,叫人快去吧。 几人也讷讷,朝吴熳拱了拱手,转身走了,只走时,都远远避着那荒宅。 见人都散完了,王官儿才上前与吴熳见礼,急急道,“此次,恐真需大奶奶相助了!” 吴熳点头应下,方才,她也听了个大概,想是王官儿几日前追的那个厉鬼有些棘手,她助上一助也无妨,只眼下谈此事,时间、地点均不合适,她只道,“不知先生可用过饭?” 王官儿挫败摇头,他寻了一日才找到此鬼,只草草吃过两口馒头垫肚子。 大奶奶这一提,他才觉饿得烧心,忽的又听腹中轰鸣作响,只得尴尬抱住肚子笑笑。 吴熳知他是忙的,倒没笑话,只叫护院引他至族长家吃席,先用饭,晚间再相商如何行动。 王官儿点头就去了。 只临走前,仔细瞧了瞧吴熳身边的孩子,掐指算了算,满脸困惑。 吴熳遂带着林雅茹的大丫鬟,跟在孩子身后往他家去。 大丫鬟听闻鬼跑了,琛大奶奶也不往那荒宅去了,着实松了口气。 只一想到正往一狐仙家中去,她又觉得后背毛毛的,五月暑中,也将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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