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的是,孩子家中空无一人,孩子的狐仙母亲不愿现身见人。 丫鬟高兴了,吴熳却失望,她有事而来,奈何主家不愿相见,也无他法,只想着回去问问王官儿,看他有何说法。 孩子也极失望,不解母亲为何不见香香的婶婶。 他复有礼送吴熳至门口,吴熳只叫他关好门,招招手便走了。 只吴熳不知,她走后,孩子又开了门,站在门口远远望着她的背影,瞧了许久。 直至一老态龙钟的老妪拄着根竹杖过来,笑得满脸褶子,给他递了块儿饴糖。 孩子不接,眼睛甚至不看糖,只直勾勾盯着老婆子手上竹杖,好臭!就是荒宅里那个大坏人! 孩子眼睛闪了闪,没想到大坏人躲到这里了,只是,他要怎样做,才能将他悄悄送到婶婶认识的那个道人手中? 正思考着,就见老妪将糖往他面前又送了送,慈爱道,“娃娃,给你糖吃。” 孩子这才看向她手里的糖,远远的,就能闻见一股子奇怪的味道,像极了父亲生病时,娘熬的药。 但他不常生病,不用吃药的,遂只仰脸望着老妪,黑溜溜的眼睛透着期待,与她商量道,“婆婆,我不吃糖,用糖换你的拐杖行不行?” 老妪一时哽住,她的糖换她的竹杖,便是空手套白狼也没这般套的!但也只得憋着气道,“不行哟,老婆子没了这竹杖,走不了路的。” 谁知,这孩子指了指他家院里的柴堆道,“婆婆,我家有好多,跟你换好不好?” 老妪低头仔细瞧了瞧手里的竹杖,就是路边随意砍下的竹竿子,有何特别,这孩子看上什么了? 可不管看上什么,她都不能在此耽搁了,只与孩子商量道,“你把糖吃了,婆婆就给你怎样?” 孩子嗅了嗅糖上的药味,不浓,应是不苦,能吃下的,遂拿起放入口中后,朝老妪伸手,要竹杖。 老妪惊了,这糖上的迷药可是沾唇就能起效,何以这娃儿将整块含进嘴里,眼神还能如此清明! 可时间容不得她惊疑,老妪只当药效慢,哄他道,“跟婆婆到那边去,再给你好不好?” 孩子只觉这个老婆婆奇怪极了,不过也可以,便回头朝家里告了一声,“娘,我出去玩会儿。” 他自想着拿了拐杖,还要送去给那位道人,定是要花些时间的。 老妪被他吓了一跳,低沉着嘶哑的声音忙问,“你家中有人?”不对!她方踩过点儿,这家没人的。 果见孩子摇了头,“没有啊。”爹爹还没回来,家中只有娘,娘又不是人。 老妪闻言,轻轻舒了口气,将孩子领到指定的地方,见四处无人,立即直起腰,抄起孩子便跑。 孩子未喊未叫,她只当迷药起效用了,根本没注意到,身后一直有一缕白气飘飘荡荡跟着她,不时与孩子嬉戏,后又附到孩子的衣物上。 话分两头,林雅茹见弟媳平安回来,又听丫鬟说那鬼也不在荒宅中了,心终于安定下来,嗔怪着弟媳不许再行这等让人揪心之事,否则,她就要写信告诉姑母了。 吴熳听得她这小。学生告状的语气,只笑不语,以后再遇这等事儿,也不会再叫她知晓了。 临近薄暮,吃席的最后一批人终于走了,残席自有冯信安排之人收拾,主子等便先行回城。 路上,胤礽吃了酒,便将马让给了王官儿,自个儿坐在车辕上与他闲话,又问起那厉鬼之事。 只听王官儿不可置信道,“……那厉鬼本被我重伤,可今儿一见,也不知得了甚奇遇,元气完全恢复不说,还变强了不少,青天白日里就敢往阳光下跑,唬了我一大跳!” 说着,王官儿心有余悸摸摸他的宝贝人皮伞。 今儿厉鬼突然遁至阳光下,他愣了一息,便被厉鬼抓住空档,冲脸来了一击浓郁鬼气,若是没有人皮伞抵挡,他不傻也醒不过来了。 眼下,王官儿不仅自己纳罕,还与胤礽抱怨,“也不知是何机遇,竟能叫鬼在如此时间内变强……”后又叹起人的气运问题。 他沉浸在思绪中,未注意到胤礽垂了眸,脸色晦涩不明,右手食指按紧了拇指上的扳指。 胤礽想到了他在祖茔山上拈的那柱香,那是上供给林家长辈的,厉鬼林潦与他的母亲同辈,勉强算得上林家长辈之列,那香是否叫他享了去? 如此,他非出手不可了。 却说林朝之回到家中,妻儿皆不见,以为两人又藏了起来与他顽闹了,便喊了两声,叫他们别顽了,可仍不见声响。 林朝之边笑,边坐下倒茶解酒,方见桌上有妻子留的字条,说她有事儿带儿子外出一趟,很快便归。 林朝之因常见妻子采药,或带孩子去山林里玩耍不归的情况,倒也不担心,只笑笑,将爱妻的字条认真叠好,放入匣中,便胡乱洗漱后躺下,摸着妻子的枕头,略感寂寞。 次日晌午,妻儿还不见归,林朝之有些着急,瞬即又想妻儿皆有法力护身,定不会出意外的。 但心中烦躁慌乱不已,只到庄中走走散心,可见庄中人形色匆忙,林朝之忙上前询问,方知昨日庄子上竟走失了两个孩子。 林朝之又听人说两个孩子均是五六岁,模样长得极好,一时慌了神,他的儿子也是这般,昨日也不见了! 他这才慌忙往老族长家赶去,想请族人帮忙寻一寻。 不想,老族长家挤满了人,隔着院子都能听见好几个妇人的哭喊声。 男人这头,有人在指责昨日那场祭祖太张扬,才叫拍花子的混了进来,就该叫那家人赔! 林朝之听得生气,正想近前怒斥,便听老族长拍了桌,怒喝道,“我看你是昨儿酒多了,今儿还没醒,说的甚胡话!” 训毕,又叫来林晋之,叫他进城一趟,请那两家人来相助。 毕竟昨日做席面的、端茶倒水、传菜的大家都见了,密密麻麻多少人,将那些人请来,寻起来也快些。 林晋之忙去了,林朝之才上前与老族长耳语道,他的妻儿似也不见了。
第七十九回 且说林晋之命家人套了马车, 迅速入姑苏城,寻堂姐表兄相助。 先至表兄宅邸,却闻贾家留守护院言说两位主子都外出了, 一时寻不见,但可请姑奶奶做主。 林晋之遂又到堂姐府上, 将事儿与堂姐一请,堂姐当即应下, 不仅调动随行家下, 又请来表兄贾家的大管事冯信,点数并雇佣,迅速聚起百余人, 从姑苏城至林家庄沿途搜寻生人及孩子, 可使林家人腾出人手找寻其他方向。 又说胤礽吴熳从林家庄回来,夫妻二人话了一番那厉鬼,便梳洗歇下。 时吴熳方星眼微朦, 忽闻院门响动, 一时惊醒, 便听守门婆子来报, 王先生敲门, 似有急事。 吴熳忙起身, 眼神骤然清明, 能叫王官儿如此不管不顾,大半夜来扰人, 定是寻到日间逃走那厉鬼踪迹了, 她迅速落腿下床, 趿鞋穿衣。 动作间,胤礽也被吵醒, 蹙眉捏额角,亦欲起身,却被吴熳按住,“我去吧。” 男人今日交际应酬吃了许多酒,精神疲惫,应多歇息才是,如今她的异能大涨,已不需他护持了,可独自行动的。 谁知男人不同意,沉了声道,“大奶奶又不爱惜自己了。” 吴熳一时愣住,男人已起身披衣穿鞋。 待夫妻二人收拾停妥,带上各自的青铜剑出来,王官儿与护院已万事俱备,心腹近前禀告,城中夜巡的的护卫及城门守卫皆已打点好,随时可出发。 胤礽颔首,一行人于幕色下行进,速度却快不起来,因着王官儿只知厉鬼在东北方向,拿不准具体位置,只得走一段占卜一次。 也因他们对姑苏地形不熟,便不知其正在朝着姑苏城外东北方的废弃关帝庙行进。 而此时的光帝庙中,灯火通明,一厉鬼大开大合坐在一破旧桌椅前,用手指扒拉着桌上稀落的金银铜子,满眼挑剔。 后抬起惨白如蜡的脸,阴森森望向垂首躬身缩颈在下方的人贩子们,问道“就这些?” 言毕,他抬眸扫过破庙中的女人孩子、驴子羊羔,一票便有如此多的“货”,观其颜色,定是价钱极高,粗略算算也有万把两银子,且这起子人贩手法熟练,早不知干过多少趟,怎敢拿这三瓜两枣糊弄于他? 林潦恼怒,庙中一时阴风四起,女人孩子们吓得瑟缩呜咽,人贩子们亦是两股战战。 人贩头子老妪眼见厉鬼脸色越来越黑,阴风越来越冷,他们许或小命不保,忙强忍恐惧,陪笑道,“大爷容禀,外出‘采货’,哪能将全部身家带在身上,那还不够山匪抢的,您说是与不是……” “那在哪儿?”林潦拍桌,眼中却得意,这起子老江湖,不吓吓,嘴里没一句实话。 “扬州,在扬州!”老妪快答道。 说完,悄悄瞧了瞧这不知从何处惹来的贪财鬼,满眼怨怼,一肚子苦水。 后又听厉鬼问他们有多少家财,这买卖如何做,一票能赚多少银子等等,老妪不敢不答,但也不愿将实情道出,只模糊谎报。 可如此,也叫厉鬼连连点头,状似满意。 其实不止厉鬼满意,便是角落里被绑得最结实的两个“女人”,也听得瞠目,人贩子竟如此挣钱,两人对视一眼,复一齐望向那些缩在一处的女子,眼睛放光,这笔买卖他们亦做得。 林潦又何尝不知这无本买卖能做,且还不用他亲自做,黑压压的眼神一一扫过不敢与他对视的人贩子们,有了这群白工,金银财宝且不滚滚来? 兼有女人孩子,子嗣后代亦不成问题。 虽都言鬼无血肉,不能与人生子,但总有偶然与奇迹不是,有了这桩生意,他就相当于有了数不清的姬妾,说不得哪一天,就有怀上的! 就是怀不上也无碍,还有如此多的孩子,挑上几个好的,过继到他名下,来日亦可开枝散叶,光耀门楣。 这般想着,林潦贪婪的目光掠过那些孩子,不期与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对上,上佳心绪霎时而止。 他只暗自咬牙,换上慈爱的笑容,冲着孩子招手并唤道,“容哥儿来。” 一时间,关帝庙中所有人皆愣住,没想到厉鬼竟与那奇怪的孩子相识。 其中,老妪面色最为怪异,叫她看来,这个孩真真奇怪至极。 她先以为药起了效,因而抱起他跑时,才不吵不闹,不想,他竟一直清醒着,透亮滴溜的眼睛就那么好奇望着她,任她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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