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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衡走进茅屋，明兰正围着被子坐着，见他进来，笑着冲他招手。 齐衡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慢慢地走过去。 明兰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随后，端出一碗姜汤给他：“我听石头嫂子说，你换完衣服就被顾二叔叫出去说话了，连姜汤都没喝。你赶紧喝了，别受了凉才好。” “好，听我娘子的。”齐衡接过碗，一口喝了个干净，不想辣得直咳嗽。 明兰拍着齐衡的背，心疼道：“谁跟你抢了，喝这么快，你不辣啊？” 齐衡哑着嗓子笑道：“我忘了姜汤是辣的。” 明兰看着他：“你，不太对劲儿。” 齐衡心虚地道：“没，没有，时候不早了，你睡会儿吧，明早咱们坐船和祖母汇合去。” 明兰没有追问：“那你呢？” 齐衡给明兰盖上被子：“出门在外，该警惕些，我就坐着打个盹吧，有什么事反应也快点。” “元若。” “嗯？” “我喜欢你！”说罢，明兰合上了眼睛，同时握住了齐衡的一只手。 面对明兰猝不及防的表白，齐衡默默地笑了，他用另一只手为明兰理了理鬓角的碎发，轻轻道：“我知道。” …… 清晨，齐衡坐在茅屋外的石头上独自出神。这一夜他几乎没睡，顾廷烨最后那几句话，一直在他脑中徘徊。说起来，如果明兰也重生而来，他没什么信心明兰会为他留下来。要知道，梦里的顾廷烨和明兰后期生活得很幸福。明兰会不会怪他明知她和顾廷烨有那样的结局还布局谋娶她？ 风真冷啊！ 忽然有人给他披了一件衣服，齐衡回头看去。明兰瞪着眼睛看他。 “明，明兰，你醒啦。”明兰生气了，齐衡有点儿慌。 明兰火大得很，双手揪住齐衡的两只耳朵：“为什么一声不响地跑出来？” 齐衡疼得咧着嘴：“我醒了怕吵到你，就出来坐坐。”他抓着明兰的手，哀求道，“明兰？六妹妹？松手吧，耳朵疼。” 明兰见他耳朵都红了，乖乖地松了手，却又顺势捂着他的耳朵揉起来，嗔道：“疼也活该。” 齐衡笑：“你莫不是怕我丢下你？” 明兰低头小声喃喃道：“又不是没有过。” 齐衡没听清，追问道：“你说什么？” 明兰不在乎道：“我怕什么，我不丢下你便不错了，你敢丢下我？” “当然不敢，我余生所愿就是守着你终老。”趁着明兰不注意，齐衡将身上的衣服取下来给她裹上。 “你干什么？剑伤刚好，又在江水里泡了这么久，身体受不了的，你该多穿点。”明兰挣扎着道。 齐衡箍着她，笑道：“也不知是谁昨日从江里上岸，人都晕过去了，还在这里说嘴。” 明兰：“……” …… 顾廷烨在远处将他们看了个满眼，心中颇不是滋味。当初和明兰能变的如此亲密，他花了多少心思，费了多少功夫。而今，齐衡轻易便能得到，终究是敌不过青梅竹马两相情悦。 …… 去江边的路上，几个人都很沉默，出乎顾廷烨的意料，明兰没和他再说什么要他为了蓉姐儿回京的话。 江边上，明兰忽然和齐衡道：“元若，我和二叔有话要说。” 齐衡愣了一下，心里苦涩面上却带着笑：“好，我正好去问问船家什么时候能到。” 明兰看着齐衡落寞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她回过头，对着顾廷烨深施一礼：“多谢二叔，助我夫妻脱困。” 顾廷烨苦笑道：“夫妻……么？” “我还有一个请求，请二叔莫要再和元若说什么我会离开他的话了。” “他告诉你的？” 明兰望向远方，悠悠道：“不，是我自己听到的。二叔，或许曾经有个盛明兰许你为妻，但那个盛明兰不是我，我至始至终都将是齐元若的妻。” “你说什么？”顾廷烨震惊道。 明兰道：“昨晚跳入水中后，我呛了一口水。一些属于盛明兰但不属于我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那是嫁给你的盛明兰的一生。那个盛明兰以为元若负了她，我却相信元若不会负我。她愿嫁你为妻，我却觉得这婚事太过匪夷所思。” 顾廷烨激动道：“可那是真的！” “于我，那只是另一个人的事。二叔，你觉得我们姐妹三人为何一直唤你二叔，而不是和我二哥哥一样，同你平辈相称？” 顾廷烨挑眉不语。 明兰笑道：“四姐姐是为了元若，也是自视甚高怕你看上他。五姐姐是不想被四姐姐比下去。我看上去是随大流，实则即便以为和元若没什么希望，我也不想与他有辈分之差。” “说到底你也是为了元若！”顾廷烨悲痛道。
第二十六章 “我喜欢他，二叔，我屡次拒绝他，骗他，可是我骗不了自己。我，非常喜欢齐元若。但我只是个小小的五品官庶女，我必须把我的喜欢藏起来，不然生了奢望，必会万劫不复，没法子再听我阿娘的话，好好活下去了。”明兰摩挲着怀里的瓷娃娃，缓缓道。 顾廷烨的心越来越凉：“你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我，你喜欢齐衡，你不会离开他，和我在一起！” 岂料，明兰摇头道：“不，我只想告诉你，你的盛明兰不在这里。” 不是的，顾廷烨想，明兰始终有一个，只不过，老天让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倘若齐衡有法子说服他父母，并摆脱邕王府的阻挠，顺利娶到明兰，他没有任何机会得到明兰的爱。 顾廷烨一下子疲惫至极：“你真的过得好吗？平宁郡主有没有难为你？” “如果不好，如果为难，我又怎会出现在这里？”明兰见顾廷烨似乎接受了事实，心头也轻松起来。 “是了，否则，平宁郡主不会让你，更别说齐衡一块去宥阳的。”顾廷烨瞧了一眼一直在和船家说话的齐衡道，“他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局，邕王真的善罢甘休了吗？” 谈到那个局，明兰不自觉地语气变得有一点点骄傲：“是个十分精妙的连环局。为娶我铺平了路，就连婚后的障碍也一并化解。现在我们每日在一起，他温书，我给婆母管家打下手，日子轻松惬意。” 明兰的欢喜是那么明显，顾廷烨酸涩道：“是比嫁给我活得平静多了，至少不用担心被人算计。你，你还没说邕王。”邕王可不会因为齐衡成亲了就放弃，明兰随时会有危险。 明兰去看齐衡，恰巧齐衡偷偷回望，她展颜：“元若，过来，我们要向二叔告辞了。”然后，她对顾廷烨道，“邕王一家被贬为庶人，流放了。” 顾廷烨难以置信：“元若做的？”若是前世那个叱咤官场的齐元若确实能办到，但……不过，很快，他换了个角度也就释然了，元若以前办不到是没见识过权势的厉害，终归做了预知梦，知道了厉害。以元若的聪明，扳倒邕王也不是不可能。 明兰却狡黠笑道：“不，是兖王，邕王的事可和元若没关系。” 顾廷烨：“……” …… 齐衡和明兰面对面坐在船上，明兰抱着瓷娃娃不说话，齐衡瞧着她，总是欲言又止。 “你不问我和二叔说了什么吗？”下了船，只有夫妻两人时，明兰道。 齐衡略有委屈：“能问你就不会支开我了。” 明兰笑盈盈地把瓷娃娃塞到齐衡手上，双手捧着齐衡的脸：“吃醋啦？” “我吃什么醋？”齐衡说完，倏地抬眼，“你怎么这么问？” 明兰便毫无隐瞒地将和顾廷烨的谈话告诉了齐衡。 “你，你知道了也不会离我而去是吗？”齐衡揣着两个胖嘟嘟的瓷娃娃，傻傻问道。 “盛小六当然只会和齐小二在一起，因为，她只喜欢齐小二一个呀。”明兰拿走了男娃娃，笑看着齐衡。 齐衡看看女娃娃，看看明兰，眼中含泪，笑道：“我也只喜欢盛小六一个。” …… 与盛老太太汇合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宥阳，收到了长房一家的盛情接待。 贺家祖孙也在盛家做客，齐衡这也才见了据说盛老太太原来要为明兰议亲的贺弘文。 贺弘文早早知道，明兰已经与齐国公府的小公爷成亲了。他叹自己终究是晚了一步，又见明兰夫妻郎才女貌甚为般配，便也真心祝福他们。 在宥阳期间，明兰和记忆中一样，为长房出主意使得淑兰姐姐脱离孙家的苦海。后来参加了长房大哥哥的喜事和大老太太的丧事。途中遇到流寇，有齐衡在身边，明兰没有乱跑，很快就与盛老太太在一处，平安脱险了。 丧事后，盛老太太决定尽快回京。明兰担心回京路上碰到顾廷烨，被他护送，欠了人情不好还，便以路上不太平为由提议绕道而行。 明兰只把真实原因告诉了齐衡。 “好，我们绕道。不过，事先要做些准备。”齐衡自然会顺着明兰的心思，却担心绕道也不安全。 在盛家长房的帮助下，齐衡找到了当地最好的镖局，雇人保护他们回去。镖头和盛家大老爷是好朋友，又见齐衡下了重金，自然无有不应。 一行人行至正阳县，在一家客栈订好房间准备休息一晚再走。却不想，一位不速之客闯进了齐衡与明兰的客房。
第二十七章 齐衡护在明兰身前，刚要呼救，却发现来人他认识：“连侍卫？” 连侍卫是官家亲信之一，他外出的话，定是为了替官家办事。 连侍卫歉意道：“小公爷，在下冒昧打扰纯属无奈，实在是有天大的事请小公爷务必帮忙，是帮我，更是帮官家，帮我大宋子民！”说罢，他竟跪在齐衡面前。 齐衡忙扶起他，凝眉道：“连侍卫，不必如此多礼。你且说说是何事，能帮，齐衡绝不推辞！” 原来，连侍卫是奉皇命去禹州给皇室宗亲赵宗全传旨的。陛下已看出兖王存了谋逆之心，决定秘密召赵宗全进京护驾。另有过继赵宗全并立为太子的意思。 连侍卫拿出密旨交到齐衡手上：“小公爷，兖王已经知道我要去禹州的事了，正派人追杀我，我恐难逃一死。连某不怕死，只怕无法完成官家交代之事。幸而路遇小公爷，想将密旨托付给您，您放心，我会去引开那帮人，以便小公爷把密旨顺利送到禹州，拜托了！” 连侍卫深施一礼，不待齐衡回答，转身便走，很快就消失了。 夫妻两个面面相觑，半晌，明兰道：“和记忆里不一样啊。” 齐衡道：“大约是我设计扳倒了邕王，官家却不肯提携兖王，兖王眼见入主东宫无望，令将他谋逆的时间要提前了。” 明兰忧心道：“那怎么办？你真要去送密旨？” 齐衡正色道：“莫说为人臣子当忠君爱国，只说因我之故令新帝继位出现了变数，我也该出一份力。别的事可以改变，这事关乎大宋国运，决不能让兖王得逞。”他随即安抚明兰，“你放心，兖王的人不知连侍卫会遇到我，他们不会注意到我的。此地距离禹州不远，快则三日，多则五日，我便能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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