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王老让他不可下地的话原话告诉了孔明,孔明摇摇头,说:“我也动不了。”他半身依在榻上,精神还不是很好。 我坐在孔明身边,乖巧的把头放在他的手里,心里想,晚上做点什么来吃呢?不行让鲍三娘用素香油把鱼肉略炸上一炸吧,也是人间美味,再剁点虾肉,放点胡丝,清淡又好吃,先生应该吃的下去的。 我想的起劲,孔明问我:“在想什么?” 我就答道:“在想晚上做什么给你吃,我好像难得有时间做东西给你吃,你也难得有时间吃我做的东西。” “你做的?” 我不好意思笑了笑,说:“我口述,鲍三娘动手。” 他哑然失笑,然后问:“行刺案定了没有?” “啊?”我抬头看他,“你精神还没好,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等你好些再说吧。” “不是乱七八糟的事,也不是朝廷大事,只不过,他们要刺杀的是你,你是我的夫人,我过问一下是应该的。” 最近,我也确实没问这个事,不过看轻王上次的态度嘛,这事还放着呢,便和孔明说:“应该是还没办吧,毕竟江夫人要保,三司摸不清你的心思,不敢乱动也是正常的。” “她这次没追到你这来要见我?” “本来是要见的。”我心有戚戚然的说,“她说我挟持了丞相,意图不轨。我能怎么对你不轨啊,我是没搞明白!” 他是丞相,我是军候,干掉了他,我就是百官之首……我脑子抽了才会想去干掉他! 孔明微微冷笑,问:“她说你挟持了我?” “那可不!那天晚上多少人看见了的,我把你扶上马之后,拉着你的马就跑回了我侯府,然后你就再也没在人前露过面,还有人说我可能已经把你给杀掉了……”我忍不住骂了一声,“你就是天天跟这群蠢货在一起共事的?我都快被气死了!” 他笑了一笑,抚着我的脸,问:“谁帮你的?” 不愧是孔明,我现在还好端端的坐在这里跟他说话,这么宁静惬意,他养伤能养的这么舒适,那肯定是事已经平了的,我便对他说:“是轻王,轻王出马,一个顶俩!” 那时孔明高烧刚刚下去,江夫人便把我侯府堵了,说我对孔明不利,要揽权专政,也不知道她是受了谁的撺掇,是不是生孩子的时候把脑袋一起弄坏了,后来据轻王猜测,以她对孔明的了解,她觉得孔明可能是凶多吉少,所以才敢抢先对我发难,要把我置于死地。 只是她却忘了我上一品军侯可不是假的,我是可以调动整个三军的,三军将士也皆为我死战的。再说吧,我又没谋反,我是所有人里最怕孔明出点什么事的那个,所以轻王一接了消息,抢在她下轿之前就把她堵住了,对她说的几句话大概意思是,丞相无大碍,你要是不怕他秋后算帐,便照死作吧。 那轻王的话还是有一定份量的啊,江一心便也将信将疑了。轻王又跟她说,江一兰行刺凤侯,丞相未必会迁怒在你身上,但是如果你今天真下了轿,把凤侯府给围了,你看他日后怎么发落你吧。 孔明一向绝情她不是不知道,江一心就迟疑了。 轻王吓跑了江一心后进来跟我表功劳,我本来不想让他进来的,可是我大门还没修好,他进来的顺畅无比。那时我守了孔明一夜,正是困的半死不活,虚弱无比的时候,看着比床榻上的孔明还像在经历生死一线呢,就没怎么细听他说,还怪他多事,对他说:“你就是放江一心进来又如何?我怕她?” 我现在这个蜡烛不想亮点时候,一直都不亮的很彻底,轻王不想费劲吧啦的点我,说了一句:“好心当作驴肝肺。”然后就走了。 孔明对我说:“你是应该好好谢谢轻王。” “为什么啊?”我到现在还没点亮。 孔明现在精神也好了一些,他这个人闲不下来,索性就依在床榻上,细细的跟我说:“江一心如果真说你谋害了我,你要怎么办?且不说我那时昏沉根本没办法帮你,你若要澄清自身,就只能把我情况暴露给所有人知道,那你这么费心的封锁消息还有何用?” “当时吧,我封锁消息的时候,也没想这么多,就想着,这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司马懿和孙权的探子,把你受伤的消息传出去总是不好的,我怕他们搞点什么事出来,到时候我必须要外出迎敌,就不能在你身边陪伴照顾你了。” 他摸了摸我的头,他一向知道我的心意,说:“按照你的性子,你大多也不会把我抬出来,给所有人澄清你并没有谋害我,那你对着江一心就说不清楚了,逼急了你,你只会调卫队来,把侯府团团护住,与她形成僵持之势。” 我细想了想,还真是这样,孔明了解我比我自己还了解我自己。 “你无王令,又无敌情,调兵入城,这是大罪,与谋反无异。别说你是为了我,你若真如此做了,不用别人参你,我醒了后第一个就会处置你。” 我后怕的摸摸鼻子,说:“那江一心为什么退回去了?这么好的机会能致我于死地,她怎么又不动手了?” “她应该当时并没有想的这么深远,她不知道我的近况,不知道我究竟是醒着还是昏迷着,再加上被轻王吓了一吓,也就回去了,她不是不想对你下手的。” 孔明说起事情来,还是这么的清楚明了。 我问:“那她会不会回去后想明白了又来一次?” 孔明笑着说:“应该是不会来了,你这么大阵仗的给我抓鱼,若我还在生死一线,或者昏迷着,你也不会这么费劲的给我折腾吃的,所以她必然知道我已经醒了。既然我已经醒了,你觉得她再诬陷你谋害我还有用吗?” 对啊,实在不行,把孔明放在椅子上推出去就是了,我和孔明文武一心,他们能起什么波澜来?还不是不知道孔明近况,以为他真有什么不测,才敢试探性的动一下的。 果然是几日不眠变笨了。 我继续问他:“先生,如果……真按照你说的,我和江一心僵持着,我调卫队来护卫侯府的话……” “那时你不反都已经反了,我活着不会容你,我死了……如果我死了,他们更会说是你杀了我,你洗都洗不干净。” 这个王老拿着药推门进来了,我看到王老,情急之下连忙说:“王老能给我作证啊!我的确是没有杀你的!” 王老不知道前因,给我比了个莫名其妙。 孔明看了一眼王老,续道:“你们合谋杀我。” 王老将双手一举,说:“你别胡说!我可没有害你!我要是想害你,你坟头草都三尺高了!虽然,我也好不到哪去……” 我嗤之以鼻:“王老您一把的年纪,有点出息……” “谋反大罪!不敢出息!”王老重重的放下药,说,“你们先说着这杀不杀的,说完老夫再进来!瘆人的慌!” 说完还啪的就关上了门。 我惊呆了。 孔明低低的笑了起来,抚着我的脸,说:“也不算大事,如果你当真这么做了,我醒了后要处置你的话,也不是不能破局的。” “如何破?先生教我!”我很感兴趣,想知道怎么从他手底下活命。 “杀了我就可以了。”孔明笑着说,“我不可以徇私庇护你,但是你可以直接杀了我,然后以武将之首的身份,肃清乱党之后,继续护卫整个天下。” “先生请认罚!”我将脸一板,很不开心。 这句话多少是有点开玩笑的意思,但我就是不爱听这样的玩笑!我如何会杀他?我看他的命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孔明低低一笑,说:“罚不动了,先欠着吧。” 我后知后觉才明白了过来,脸瞬间就从上红到下,恼怒的说:“谁说这个了!” 他张开双手把我揽在怀中,温语细声:“唯有月儿,深得我心。”
第153章 第 153 章 又过了几日,他勉强能在书桌前坐上两个时辰了,便看看马谡他们整理上来的案牍。他那腿还不能下地,我将我那红木的大椅子上装了四个轮子,每日将他抱到椅子上,然后推到书桌边,他每日精力还时有不济,有时只看一会便会头晕目眩,拿手掐着眉心强行提神。 我见不得他这样辛苦,就劝了劝:“先生,你悠着点,你就算一个月不处理事情,大汉的天也塌不下来,还有我呢,我会为你征战沙场的!” 他对我微微摇头。 王老借口要照料孔明的身子赖在我这不肯走,实际上是爱上了我每日让鲍三娘整治的饭菜,我也就由他了,多个大夫随叫随到的没什么不好,何况还是王老这样的国手。王老让每日拿了人参给孔明沏茶,我问王老:“他这么年轻便用人参补着,老了如何是好?” 王老冷笑:“你觉得他还年轻?不好意思,我觉得他活不到我这个岁数!” 我急了。 王老又说:“不是我咒他啊,你看看啊,这已经是病了后事情少了许多了,还是这样的忙,他从来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如此煎熬自己。参茶还是沏给他喝吧,也不知道他还能喝几年!” 我听了心里很难受,想去给他把案卷文书都丢了,然后自己掂量一下,觉得自己也没这个胆子,很发愁。 这日上午,黄德入府来拜见孔明,说:“丞相,皇思夫人的遗骨今日运回成都了。” 我愣了愣,然后醒悟,皇思夫人,就是先帝的甘夫人,刘禅生母。 孔明很是感伤,说:“请德公转告陛下,臣请陛下将皇思夫人追封皇后,与昭烈皇帝合葬皇陵吧。”又说,“磨墨。” 屋内侍奉的莲子便很自然的走了过去,孔明却将砚台一掩,对我说:“你来。” 好吧,我来就我来,又不是没给他磨过墨。 我便上前给他研墨,见他提笔,在绢纸上书:“……今皇思夫人宜有尊号,以慰寒泉之思,辄与恭等案溢法,宜曰昭烈皇后。诗曰:‘谷则异室,死则同穴。’礼云:上古无合葬,中古后因时方有。故昭烈皇后宜与大行皇帝合葬,臣请太尉告宗庙,布露天下。” 他写便就交给黄德,黄德不敢多做耽搁耽误孔明修养,急急告辞的走了。 而我,还震惊在他的手书中,回不过神来。 一开始看他写这些,还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为什么不要莲子磨墨非要我来,而当他写到“死则同穴”的时候,因他提笔写字,袖子挽了些许,露出右腕上我和他结发的同心发带,我一下就被震撼到了,也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死则同穴。 我扑上去抱住他的腰身,久久不愿放开。 他也回抱着我,许久,说:“惟愿百年之后,能与你同穴,我就再无所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午黄德来说了甘夫人和先帝的事情,从黄德走了后,孔明的神情就有些郁郁,一直到午后都是如此。今日的天也不好,阴沉沉的,还飘着小雨,这样的天气特别容易让人感怀,要是平日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孔明身体不好,不能伤感,不利于他的修养。我想了想,偷偷的把长音叫了过来,问他:“小曲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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