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月心下一紧,拉住四爷的衣袖就要求情,“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她一时上头,可没想因为这个把人害死啊。打几十棍又送回宫里,这焉能有命在。 “奴才有罪!多谢侧福晋饶恕,奴才往后再不敢了!” 苏培盛听了四爷的瘫在地上,本以为死到临头了,见侧福晋心软,犹如看到了一丝生机。 他立刻打蛇随棍上地跪下磕头,声声扎实,几下头就青了,流出汨汨地鲜血,宝月反倒他被吓得往后一退。 她不敢再看,回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四爷,显然是要息事宁人的意思。 “下去,若我知道你再犯,直接在外头打死不必回我。”四爷瞧她一眼,闭眼靠着椅背,神色平静,毫无波澜。 苏培盛这才长舒一口气,晃着脑袋连滚带爬地退下了。 宝月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被他握在手心的指头也不由蜷缩两下。他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居高临下的主子,陌生的让她害怕。 原先那么多次,四爷都教不会她小心些说话,如今她却一下就明白了。 她的话已经能够如此轻易地决定一些人的生死了。 四爷奇怪的看她一眼,揉揉她的手心,“好啦,这下他再不敢小看你了,虽说换一个也行。可他日日在我身边,知道不少秘辛,若要保证他闭嘴......” 宝月去捂四爷的嘴,一边摇头,生怕他说出什么让她更难接受的未竟之语。她可没想苏培盛死,若是出了事她岂不要内疚一辈子。 “够了够了,到底是爷的下人,小惩大诫便足矣,我不过是一时气愤,并没有别的意思。” 四爷见她神色紧绷,知道她一下子被吓着了,不由在心里笑她冲到书房里朝他发脾气的时候胆大包天,却原来是个纸老虎。 他搂着她的腰,摸了摸她的脑袋,“像苏培盛这样的,无非是心渐渐大了,往后叫张起麟来这儿一块当值便是。” “若我不开口,你真要把他打死么。”宝月扎进他怀里闷闷道,四爷方才那一下,实在有些吓人。可她环顾四周,却只能从他身上汲取到一丝温暖。
第26章 “我知道你心善,”四爷轻轻摇头,神色分明还很温柔,却又像冷月一样无情,“我这次还不打算杀他,这就够了。” “可我......” “玉娘,”他微微皱眉打断她的话,眼中有一丝脆弱的疲惫,“我今日去见娘娘了,所以才生气。” 他埋首在她的颈窝,声音沉沉地。宝月瞬间一肚子的话都咽了回去,此刻的四爷就像一只淋了大雨,耷拉着耳朵呼噜呼噜叫唤的可怜小狗。 她心大,尤其遇到会令她心绪不佳的事只会忘的更快。 她叹了一口气,摸着他光溜的脑袋,还有点扎手,“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四爷若实在伤心,就把我当做娘娘吧。” 听了这话,四爷脸上的沉郁之色都褪去了。一时神色莫名,宝月这话说的好像他跟个还在吃奶喊娘的娃娃似的。 宝月自觉说的极好,自己也算的上是朵解语花了。可却迟迟不觉怀里的四爷有什么动静,正疑惑间,一低头瞧去就把他这副神色撞了个正着。 看他脸上的悲伤跟退潮一样的飞快散去,宝月还能有什么不明白。 好么,平日在外头演,在康熙那演,看来是演上瘾了,现在都演到自己这里来了。 见宝月神色难看,放在他脑袋上的手也拿来了,四爷便心道不妙。可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见宝月冒着火腾地站起来,一把将他推开就往外头去。 他连忙一个箭步冲过去拉住她,“别生气别生气,我真去见娘娘了!” 他握住她的肩膀,紧紧将她箍在怀里。要一撒手,只怕今晚还不知道能不能进她的门,那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宝月愤愤挣扎几下也没挣开他,她就不该来,让他一个人生闷气气死算了。 他哄了宝月好一会儿,又许了许多好处给她,才见她终于消气了。 他揽着宝月坐回去,将下巴搭在她的颈侧,就像在外劳碌一天,终于回来抱住猫猫猛吸一口回血的主人,和宝月挨挨蹭蹭好久心情才渐渐好起来一些。 想到白天的事,他沉沉叹了一口气。自温宪那事后,他竟真以为娘娘待他和十四一般无二,不过是性子内敛,说不出口罢了。 “娘娘想让十四去争那个位置,难怪上次跟我说什么棠棣呢,”他想起十四那个怜悯的眼神,眼中闪过一丝恼羞,冷笑一声,“原来是要我做枝,他做叶!” “十四冲动急躁,能堪什么大用!”他一想到居然还想帮十四攒些功绩,就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被戏弄的傻子。“天上的北斗星摘不摘得下来,凭的是各自的本事,可不是张会说好听话的嘴。” 宝月跟他真正亲近起来后,才觉得他这个人,待人好的时候是千好万好也不为过,一旦觉得别人辜负他了,那真的哪哪都是错。 只是德妃到底是他额娘,心里有怨他也只会一股脑的怪到十四头上,尤其他平日里看这个额娘自小娇惯的弟弟本就不顺眼。 十四爱武,他尚文,加之差着岁数,十四爷十几岁了还在调皮捣蛋,四爷才几岁被迫就早早成熟起来了,这两人的性子简直天差地别。 要他对这个偏偏命好,一出生就养在额娘膝下的弟弟产生什么兄弟友爱之情简直天方夜谭。 “父母亲缘,强求不得,何况四爷若不怨万岁心爱太子,又何必苛责娘娘偏心十四爷呢?”宝月自有一套她的道理,劝他放宽心些,“万岁尚且如此,娘娘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若以此自苦,只怕要成了他的魔障,何况四爷铮铮傲骨,德妃也不遑多让。一旦有什么误会,他们两人又都耻于开口,若不管他们,只怕能别扭一辈子。 倒不如先放放,等四爷回头冷静了,再与他分说明白。 他神色微黯,心中苦涩不已,“的确如此,我又好到哪里去呢?” 人各有偏爱,他自己也不是多么公正无私的人。 他虽不愿承认,但其实从小他就很羡慕十四,只要十四在身边,娘娘整个人都会松快下来。 不像他去请安,反倒只会让娘娘不自在,他有些愧疚,可也很委屈,这不是他的错啊。 宝月亲亲他的额头,“那四爷就努力做一个公正的阿玛,对每个孩子都一样的爱,绝不偏私。” “那玉娘会做一个公允的额娘吗?”四爷眼神一亮,饱含期盼地注视着她。 他想到将来宝月还会为自己孕育孩子,他们会永远在自己身边,永远相亲相爱,会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人。 “只要四爷一直对我好,我会的。”她狡黠一笑,加上了一个只有她能判断的主观限定词。 在他看来这就是答应了,他们当然会一直很好。 这下四爷才终于被宝月哄好了,两人缠缠绵绵地踏月回了小院歇息。 四爷没告诉宝月,回头还是私下里吩咐人打了苏培盛二十个板子。平日里苏培盛那些贪财欺下的小毛病,他都可以容下。 毕竟太监已经没了终生的指望,若无小求,必有大谋,这样的人在他身边才是可怕。 可一个奴才却绝不能拿宝月做筏子。他心爱宝月,绝不容许有人欺负她,更遑论这人还是仗着他的势。 若不警告一番,这与自己欺负宝月有什么两样。 这下子苏培盛再到小院里来,也不等着珍珠客客气气请他去隔间喝茶了,反倒还要笑眯眯地问两位姑娘好,他从前在宫里也不是没弯过更低的腰,倒也没什么折不下的。 玛瑙珍珠两个只知道宝月去告状了,后来的事自然无法从铁桶一样的前院里打听出来,倒是好一阵稀奇。 四爷到底更心疼她们侧福晋,看苏培盛往后还敢不敢狗眼看人低。 府里又宁静起来,朝堂上却叫四爷查账查的风波乍起。 以如今官场上的风气,谁敢说自己一清二白呢。可他们到底是奴才,自然不敢去顶皇阿哥,这些官员们老奸巨猾,稍一思量便齐齐推出一个人来。 “四哥,四哥!”这日四爷才下值,外头已是一片漆黑了,他正想着府里的宝月不知睡下没有,就听到后头传来一道急促的叫喊。 回头一看,是个几乎要融进夜色的黑胖子墩墩地跑来,正是当今九阿哥,胤禟。 他停在四爷面前,半天喘不上一口气来,跑这一段快把他命都跑没了,“可累死我了,四哥走那么快做什么,是忙着回去抱哪位美人呢!” 四爷面色一沉,心中厌恶他轻佻的语气,但他也不想和他多作纠缠,玉娘还在等他呢,他平静开口,话中夹带一丝讽刺,“有什么事要九弟锦衣夜行,不大大方方递帖子到府上来,倒在这里堵我。” “唉!真叫四哥说中了!可不正是锦衣夜行么!”只要能达到目的,胤禟才不管什么面子,面子值几个钱啊。 他先还笑眯眯地,很快又变脸似的哭丧着脸道,“四哥,弟弟我实在是苦啊!” 四爷若信他才有鬼,这个老九素来奸猾,有什么大事会不去找他素来亲厚的老八,反倒来找自己? 想必就是和户部的事有关了,四爷又想到他平日就爱敛不义之财,多半是受了什么贿赂来替那些他门下的贪官求情。 想到这儿四爷是更倒胃口,眼看着这人是要长篇大论地和自己吐苦水,他连忙奋力把被胤禟紧紧挽住的胳膊抽出来。 “哥哥我还不曾吃过饭,现下天色也晚了,有什么事九弟还是明日再说吧。” 他抬腿欲走,胤禟却用一种不符合他身材的灵活立刻跟上,他伸手将四爷拖住,一下差点没把他拽个仰倒。 “别啊四哥,弟弟也饿了,四哥赏个薄面,和弟弟去吃个便饭吧!” 四爷现下更是笃定,老九这儿绝不是什么好事在等着自己。若不是另有所图,胤禟什么时候对他这么亲热过,就是他给老八花的钱,那也没有一分是白花的。 “不了,天色晚了,去酒楼只怕九弟妹要担心了。”四爷烦得要死,只想赶紧走人。 “四哥,三番五次地推可就没意思了,我家福晋可不会担心,怕是四哥怕家里的侧福晋担心吧。” 胤禟嘿嘿一笑,他和四爷八爷的府邸在一条街上,去八爷家里跟去自己院子里似的,他八嫂还跟他提过四哥家里那位瓜尔佳氏呢。 四爷断忍不得胤禟用这样下流的神情猜测他的私事,他眉头一跳,额上露出几条青筋,“我府上的侧福晋是汗阿玛赐下的。” “四哥担心什么呢,弟弟我又不会和汗阿玛告状,谁府上没几个可心的美人呢。”他笑嘻嘻的,还以为四爷是怕担上迷恋女色的名头。 要他说,迷恋女色才好呢,若像东宫那个……呵,他想起八哥在内务府打听到的事,不怀好意地勾唇一笑,只怕四哥还不知道这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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