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他发出一声含糊的笑音,颀长的手指按在了她的右眼眼尾上,“237根睫毛。” 他的指尖仿佛燃着一簇火,她的眼尾急速升温。 数出结果之后,五条悟仍然没有动,反而凑得更近,光辉熠熠的六眼锁定了她的左眼睫毛。 在这样下去她的心脏就要完蛋了。冬月暄连指尖都是酥麻的,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抬手去推他的胸口,想要拉开一点点距离。 可是也许是因为醉了酒,他的性格仿佛牵回了少年时代,更加没边界感,只固执地要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还会因为她的推动而不怎么开心。 冬月暄无奈地收回了手,默默地忍受着越来越急速的心跳,任由他动作。 左眼眼尾也被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恍若点燃了一簇簇暗火,烫得她发抖。 “欸——”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样,连续地点着她的眼尾,而她也确实本能地战栗着,有些不知道怎样招架他的动作,只能强迫自己承受着。 “够了,”冬月暄的睫毛被轻轻地拨动着,“老师别玩了。” “啊……sensei?”他重复了一遍这几个音节,似乎在品味其中的含义,手上倒是没有停下拨动睫毛的动作。 ……算了,不要跟醉鬼计较。 她又往旁边侧了侧身,见对方没有什么动作,终于松了口气,勉强挣开了这染上浅淡酒精气味的雪后青空的味道,趁着他发呆的功夫,小心翼翼地把门拉开一条缝—— 确实没什么动作。 冬月暄简直在用人生最快的速度去拿昨天刚放好的解酒茶包,连包装都没来得及拆,干脆整盒带到这边来拆。 好在她出门的这一分钟内,五条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支着腿坐在他的巴塞罗那椅上,注视着窗外的月亮,面上没什么表情。 那种抓不住的感觉又一次袭上心来。 冬月暄垂下眼,仔细地寻找着房间内热水壶的位置。 ……结果当然是没有。 他总是喝瓶装的水或者饮料,完全没有时间来烧上一壶水,泡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他没有时间。 冬月暄好不容易捣鼓好解酒茶,递过去的时候,五条悟嗅到了味道,略有点嫌弃地别过脑袋。 这个时候他身上强烈的距离感和隔阂感消弭了不少,她好笑地又把茶杯递过去一点:“我加了足量的方糖,只是闻起来有点清苦,老师会喜欢喝的。” 猫猫有点不情不愿地凑过来,不怎么乐意伸手,就算醉了,瞅着这是自己的杯子,还是就着杯沿抿了一口。再怎么不乐意,他的动作还是矜贵非常,足以看出刻在骨子里的教养。 “果然骨子里还是深闺六眼啊……”她小声地嘀咕一句。 猫猫歪头。 冬月暄被这一下可爱到了,抬手挥了挥:“老师醒酒了吗?” “明明不怎么甜嘛,”五条悟答非所问,咕咕哝哝的,却还是就着她又凑近了一寸的杯子喝了几口,“冬月总是这样呐,总是——这样。” “总是怎么样?”冬月暄听到自己的名字了,忍不住问。 “总是超——擅长哄人,但是自己都没意识到,总能让人做本来不愿意干的事情嘛。”他似乎是在抱怨,“明明那个什么九条也才见过你一次吧,第二次约得就顺理成章诶。” 冬月暄心跳漏了一拍,睁大了眼睛:“什么?” 他是在……在意她吗? 五条猫猫瞥了她一眼,没有重复第二遍,兀自把茶杯接过来捧着慢慢喝,不怎么满意的样子。 冬月暄深呼吸一口气。 她现在确定了,他确实酒没醒。 那么,有一个蛰伏在心底很久的问题,或许、或许可以借着这次机会,直接问出口。 “——老师是怎么看待我的呢?”她看见他抬头,于是又重复一遍,“五条悟是怎么看待冬月暄的呢?” 从来没蒙上过酒意的六眼在这一刻仍然是如海天般湛蓝、广袤、渺远、清明的,以至于让她产生了一种,被看透的错觉。 似乎也没有非常久,她看见五条悟松松懒懒地倚在椅背上,散漫地道:“一看就知道是小慎的妈妈哦,一看就长得非常像嘛。” 冬月暄怔住了。 ……难道是,他看到小慎的第一眼,就觉得小慎和自己长得很像吗? 可是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人看出来她们相似的地方。 他唇角上牵了一下,笑弧很短暂,短到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长得都很像娃娃嘛,我可是费了超——大的力气,才没有碰你的脸欸。” / “九条先生?”冬月暄抬起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九条泽哉这才回神,抿了一口咖啡:“啊,抱歉。只是这件事对我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这几天都有点走神。” 冬月暄露出一个理解的笑容:“很正常的,普通人第一次见到诅咒,总是会觉得世界观受到挑战的。总之,可以详细和我讲讲吗?” 这本来应该是辅助监督的工作,但是电话里,九条泽哉仅仅对她表示出信任,对别人要插手表现出强烈的不安,她干脆亲自来一趟。 “是这样的,”九条泽哉深呼吸一口气,手指摩挲着杯沿,很明显能让人感觉出来他在焦虑,“我家的院子里有一口井。” 冬月暄把嘴角的笑容弧度放得更柔和些,以减轻他的焦灼感:“嗯,您继续说,我在听着。” “您知道的……因为我工作的特殊性质,经常得半夜回家。”他的神情仿佛跌入了某种梦境,有些恍惚和呆滞,“然后,最近几天,我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动静,虽然时隐时现。” 冬月暄察觉到他在发抖。 九条泽哉咽了口唾沫:“我发现动静是井里的。但是,我有时候能看到,有时候看不到,最近看到的时间越来越长了,都是在晚上。” 他话讲得云里雾里、颠三倒四,冬月暄耐心地引导他讲出重要信息:“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他的声音放得很轻,轻到像是随时都要飘走,“蝴蝶,很多很多的……蝴蝶……我家的井里,好像有另一个世界……我听到男人和女人的说话声,又一次还看到了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 是某种类似于幻觉的咒灵?冬月暄猜测着,已经准备好前往他家的庭院中看看了。 然而,就在这时,她听见他溺在梦中一般的絮语:“那个女人的头发很长,很长,很多蝴蝶……然后她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或许不是在看我,是在透过我看什么东西……她的眼睛是紫色的。” 冬月暄的心口猛地一跳,倏然之间感觉到肩膀和右足泛开阴冷之感,左肩也开始隐隐变得森冷。 “她长着跟你一样的眼睛,冬月小姐。”他梦呓般,“一样……哀伤的眼睛。”
第15章 爱是诅咒·15 咒术高专内,一年级生们都在跑圈。 今天的体术课,五条悟难得在场,肩膀上还坐着一只人类幼崽,正歪着头揪他的头发。 “大家可真努力啊,”五条悟提起人类幼崽的后衣领,“小慎也不能偷懒哦,快点去跑圈,趁着大家才刚开始跑——” 在原地踉踉跄跄了几下的人类幼崽睁大了眼睛:“我今年三岁。” 谴责意味溢于言表。 五条悟敷衍地点头:“嗯嗯,三岁,所以绕着操场跑十三圈很合理嗯嗯。” 五条慎小朋友不敢置信,正想要把辫子重新绑到前面表示自己黑化,就被再次提着领子往一年级生中间一扔—— 被熊猫好好接住了。 小朋友不情不愿地跟在大部队后面,慢慢吞吞的,很快就掉了队。 乙骨忧太跑着跑着,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看着小朋友在不开心地冒着黑气,有点担忧:“小慎真的能跟着我们跑吗?冬月老师说过她才三岁吧?” 禅院真希瞥了他一眼:“蒙眼笨蛋让她跟着我们跑,就说明不容小觑,说不定跑得会比你还快。” 话是这么说的,但显然后半圈,四个一年级生都在时不时回头看小朋友一眼。 说是跑步,其实更像是蹦跶,还是没什么力气发蔫的那种蹦跶,让人相当担心随时都有可能摔倒。 五条悟在旁边笑眯眯地拢起手,做出喇叭状:“再不好好跑——小慎藏在房间里所有的草莓曲奇都要被我吃掉了哦——” 他的声音顺着风吹到了人类幼崽的耳边,原本耷拉下来的呆毛骤然僵直,幼崽如同终于上了发条的玩偶,猛然间窜起来,“咻”一下迈着小胳膊小腿开始狂跑! 一年级生惊呆了。 人类幼崽超越他们的那一瞬间,禅院真希咬牙:“我就知道蒙眼笨蛋没安好心……” 狗卷棘:“鲑鱼鲑鱼!” 一行人被小小一只带的不得不加快速度冲刺跑,被迫放弃了往日匀速跑的策略。 好在小慎还没有非人到一定地步,跑到第七圈的时候彻底不行了,眼看着就要在原地软成一滩棉花,一下子就被五条悟捞了起来。 “小慎好弱嘛,”五条悟揉揉她的脑袋,“才跑了七圈就不行了诶。” “我才三岁嘛,还是个宝宝啦。”小慎一本正经地严肃面孔,“要求一个宝宝跑七圈的大人很坏哦,我可是已经学会了[苍]的人哦!” “哇呜好棒好棒,”五条悟用棒读的口吻道,“三岁就会苍了嘛。” 他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仿佛看出了什么,小慎心虚地对手指戳戳。 虽然在来到[这里]之前,麻麻每次都会夸她学习东西很快,但其实她运用得还不够纯熟,反倒是[不等价交换]用得比较熟练。所以她每次都会选择用不等价交换来进行战斗,然后摆上稍微熟练一点的无下限[持续时长]作为砝码,以此来强化攻击的威力。 小棉花糖讨好地揪揪五条悟的高专.制服一角:“我会努力学习的……会好好学[赫]和[茈]的……” 话虽这么说出口了,但多难学她其实也知道。 她从小就是被五条家视若珍宝的存在,而五条悟不仅是她的父亲,更是她成为咒术师道路上一座几乎无可逾越的高山,其余所有人都在教导她要“努力超越你父亲”,只有五条悟和冬月暄告诉她,好好享受童年。 小慎在五条悟意味深长的目光中,除了感到强烈的心虚以外,还有浓浓的不服气。 不行,她今天必须要展露一手! 幼崽大大的苍蓝色眼瞳环视了四周一圈,然后转过身来指着远处训练场上的一棵树:“我可以把那棵树轰没哦!” 五条悟慢悠悠地道:“轰没了的话,要……” 他的话音未落,幼崽就用尽全部的咒力,蓝色的光团轰然击飞了远处的整棵树! 跑圈的学生们急刹车,感受着庞大咒力在面前擦过,又被极其精准地控制在了一棵树的范围内。树干摧折,很快就变成了灰黑的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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