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妹子不过十四岁,那人也等得?”甄栩难以理解。 “可不是嘛,我都不晓得那老头子怎么想的,儿子都快和翠丫头差不多大了。”封慧就差登门去骂了。 甄栩就要去找外公说理,封慧拉住他:“没用的,已经订下了,翠儿及笄之后便要嫁过去。” 恰在这时,谷芽过来禀报:“栩哥儿,周家公子来了。” 甄栩一拍脑袋,居然把周恒给忘了,他们家离开金陵也就这两三天的事情了。 才刚走到前院,就见周恒气势汹汹地走过来:“甄霁明,你去扬州几天,就把我抛在脑后了?若是我今个儿不来,临行之前怕是也见不到你了?好你个没心没肺的,枉你师兄疼你这么几年!” 甄栩听他说话语带哀怨,到后面越来越离谱,马上赔罪道:“师兄,好师兄,别说了。是我的不是,我今日也才刚到家。” “不若到我书房去,张妈听说我回来,预备了许多果子糕点,正好给师兄赔罪了。” 周恒哼了一声,走在前面,方向正是甄栩的书房。 甄栩嘴角微微翘起,就知道有了吃的,师兄就会好说话许多。 “你和老师在扬州办的事情如何了?”周恒左右手各有一个糕点。 甄栩忍住笑意,正色道:“其实我并不甚清楚,老师每日早出晚归,但事情进展并未告知于我。” 周恒想了想:“也对,这事情终究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知周大人可定了下任履职之所?”甄栩似乎尚未听他提起。 “现在朝中正吵着盐政之事,我父亲还得回京述职后,再做下一步打算。”周恒说起这个,倒有了几分同知公子的品格。 两人正闲聊着,有人敲门进来,甄栩一听这敲门声就知是晴雯,却瞥到周恒突然放下手中糕点,正襟危坐。 “周哥哥也在,我来的可是不巧了,你们两个想是正在谈正事吧。”晴雯看了眼周恒,抿嘴一笑。 周恒忙道:“怎么会呢,许久不见晴雯妹子一面,妹子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说完只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脸涨得通红。 甄栩看出来周恒的心思,原还想打趣两句,又想到今日之后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替他解围道:“妹妹也来尝尝点心,我俩不过说些闲话。” 谁知坐了片刻,周恒又只顾着吃东西,竟说不出一句话了。 甄栩也不知道这两人有何故事,只好缓和气氛道:“说起来,老师为我推荐了梁溪的江东书院,听说那里的教授学问极好,只是离家须得一日路程,我还未想好是否要去。” 晴雯听了,面露不舍:“哥哥才回来没些日子,就又要求学去了,应天府学不好么?” 甄栩摇摇头:“不是不好,只是先生说府学对我并无太大作用。” “江东书院能人辈出,如今朝中次辅大人和吏部尚书均出自江东书院,师弟不妨去看一看,待个两三年再考举人,也来得及!”提到前途之事,周恒又认真起来。
第20章 书院 这边周思业父子准备回京,等候新的调令,那边甄家却在准备一件婚事。 前些日子,娇杏定下了与青梅竹马的婚事。娇杏的夫婿姓曾,比娇杏还小两岁,是个有些手艺的木匠。曾小郎家在姑苏乡下,小时候就住娇杏隔壁。 那年江南大旱,娇杏家中揭不开锅,陆续卖掉了家中几个女孩子。娇杏因被卖得近些回来探望,却发现父母已经带着弟弟往南逃难去了。娇杏便把好不容易省下来的一点粮食给了曾小郎。 靠着这半斤粮食,曾小郎一家勉强活了下来。 过了几年,曾小郎学了木匠手艺。他虽然只读了一点书,但头脑灵活,又有审美品位,老木匠说他生来就是吃这碗饭的。 到了十五六岁,曾小郎攒了些钱,想到自己一直记挂着的娇杏姐,便去姑苏探望。 可到了姑苏时,才发现甄家那条街哪还有房子在。打听了许久才知道甄家搬去了金陵,他又要做完手上活计,折腾下来,一年前才去金陵寻人。 封慧原本就在操心娇杏的婚事,一日向娇杏说起来,却见她含羞带怯。封慧也是从少女时期过来的,哪有不明白的,“你如实和我说,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娇杏没说话,越发害羞了。 封慧逗她:“看来是没有,那我就把你配给青竹那小子了?我看他对你挺有意思的。” 娇杏忙道:“不行!” 封慧哈哈大笑:“让他请媒人来提亲,我帮你把把关!” 没过两日,曾小郎便带着礼物来提亲。封慧见曾小郎长得周正,对娇杏又好,还有份不错的手艺,当即便同意了。 这一日,封慧带着娇杏出门,想给她陪嫁一点首饰。那几年家中困难,娇杏这几个丫头陪着一起过来的,感情极深。 走在路上,忽听到后方有马车驶过,两人回头一看,急忙避让。 主仆两个挑了几件金银首饰,回到家时已经天黑了。见晴雯和英莲都是忧心忡忡,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晴雯哼了一声,道:“那个新来的知府也不知道是哪根葱,今日才来,就派家仆来咱们家讨小老婆了!” 封慧起初以为讨得是晴雯和英莲,有些生气:“虽他官位高些,可人已四五十岁了,还有正房太太。咱们家虽比不得知府大人,可也不会卖女儿,他未免太不把我们家放在眼里了!” 英莲道:“他来求的倒不是我们两个,是——”她抬头看了看娇杏。 封慧皱了皱眉:“可娇杏已经定下亲了呀。”封慧看向娇杏:“娇杏,这还要看你的意思,虽然我不喜欢别家攀高踩低的,可若是你愿意,我也没有二话。” 娇杏跪下哭道:“还请太太婉拒了吧!我连他见都没见过的。” 甄士隐恰好回来,见这幅情形,问过原由才道:“这位知府大人,就是早年咱们接济过的贾雨村。” 封慧冷笑:“我道是谁,原来是他!平白受了别人恩惠,不打一声招呼就走,原来还看上了家中的丫头!可知不是个正人君子!”遂喊来曾小郎说了此事,让两人尽快成亲,以免生出意外。 甄家送信婉拒,说娇杏当日便被丈夫接走了。贾雨村虽有些不高兴,但知晓甄栩与周薛两家公子都交好,也不敢给甄家小鞋穿,只暗地派人找娇杏。不过此时,娇杏已与曾小郎去扬州过活了。 却说,甄栩与周恒道别后,便与家里说了江东书院之事。梁溪离金陵不过一日路程,封慧与甄士隐还有些舍不得,可又怕误了儿子的前程。 一路骑马到了梁溪。如今已近腊月,江南冬日阴冷。 为着方便,甄栩请晴雯帮自己改制了一件夹棉的皮衣。还在外面罩着一层油绢,做成现代呢子大衣的形状,又用纽扣接了顶同样材质的帽子。 穿着这件外套,一路骑行而来,里面衣物未湿,十分抗冻。张妈也给谷芽做了同样款式,只是没有皮子,多加了棉花和布,也足够保暖。 进城时已经日落,甄栩虽有老师给杨山长的信,却觉得此时上山未免仓促。好在东林书院日渐成规模,附近酒肆客栈不少。 甄栩与谷芽挑了间干净雅致的住下,这客栈里人来人往,不乏来此求学的书生。 等一应菜式上齐,谷芽先尝了一口,急忙喝水。 甄栩看向他:“怎么了,可是被呛住了?” 谷芽表情复杂:“没有没有,这菜回味甚好,只是第一口吃起来也太甜了些!” 甄栩笑了笑,夹起一块子红烧肉:“你呀,还是姑苏人呢,姑苏的口味不也偏甜?”刚放到嘴里,虽有了心理准备,可也未料到是这个甜法。见谷芽看着自己,他硬是调整了有些扭曲的脸部表情,细嚼慢咽地吃了下去,又慢条斯理地喝了杯茶。 “梁溪菜讲究的就是浓油赤酱。你呀要学会欣赏不同地方菜色,别在金陵待久了,便只能受用的下鲜香风味,那人生可就缺少一大乐事了。”甄栩跟谷芽讲起大道理来。 谷芽听了,崇拜地点点头。甄栩十分满意,却听到旁边有人笑出声来。 甄栩循声看去,见是个有些呆的年轻书生,便冲他拱拱手微微一笑。那呆子被人抓包,也不觉得尴尬,连忙回了一礼,又继续笑出声来。 甄栩还没见过这样的书生,有些无语。他坐下来给谷芽夹了些清甜口的菜点,自个儿也避开那有些甜腻的红烧肉,转而品尝起其他菜色来。 奔波一天,主仆二人早已疲乏。饭后甄栩向店小二要了些热水梳洗,两个人早早休息去了。 半夜,甄栩睡得迷惑,突然听到隔壁有些响动,似乎还是从房顶上传下来的。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客栈的房顶是用瓦片搭起来的,莫不是隔壁屋顶塌了?可若是屋顶塌了,这声响未免太细微了些。 难道是?想到一个可能,他起身披上衣服,悄悄走到隔壁房间门外,果然看到屋中没有亮灯。 甄栩敲了敲门:“李兄!李兄你开开门啊!你的药还在我这里,你今日忘了喝了!你不喝药就睡觉会死的!” 房间里的灯仍未亮起,甄栩倒是听到窗户吱吖一声,有人从二楼跳了下去。甄栩暗道不好,贼人不会是狗急跳墙,杀人夺财后跳窗跑路了吧! 想到这里,甄栩用力拍门,把周围人都吵醒了,房中仍然没有动静。旁边几个书生听甄栩说了事情经过,赶紧帮忙把门撞开。 众人点了灯,才发现房顶瓦片早已有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洞,又见通向街道的窗户开着,连忙去看床上的人。 床榻周围并无血迹,床上的书生被晃了好几下,才醒了过来。甄栩一看,这人不就是晚上吃饭时,见过的那个书呆子吗? “兄台,你可还好?刚刚有个贼人在你房间,你可受伤了?”这好半天没醒,甄栩想,难不成真有迷雾,吸入一点便会昏死过去? 那书呆子还没回答,旁边一个书生先开了口:“兄台,你不知道,他这人就是睡觉死沉,我们几个在兖州遇上,每次早起吃饭都叫不醒他。” 甄栩听了不由一笑,晃了晃这书呆子:“兄台,打扰你休息,刚才我听到贼人响动,你还是仔细检查一下你的钱袋吧。”也不知道这人家里怎么放心他一个人出来的。 那书生听到“钱袋”两个字,这才不迷糊了,把房间找了个遍,果然无论金银还是衣服包裹统统不见踪影,一时欲哭无泪:“连我爹爹给山长的书信都没了,我这可怎么进书院读书啊!” 甄栩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安慰他道:“我明日也要进江东书院拜见山长,不如一道前去?若是山长认得你,或可收留一二,若不认得,你再托人从京中给你捎来信件。” 书呆子这会儿倒不呆了,抓住甄栩的袖子不放:“多谢兄台!敝姓梅,兄台叫我来景就好。不知兄台贵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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