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秦国已经在卖货了,天下商人都往秦国而来。但秦国自己的商业之风不浓,本国的大商更多是坐贾,又或是经营与匈奴生意的牛马贩子。 总是不太方便。嬴政就想到了吕不韦,尽管仍然怀有对此人的厌恶,但嬴政不介意废物利用,让他重操旧业把商路建立起来。 轵道亭的学生虽然是花钱上学,但他们交的学费基本上都用在教师的工钱和学室的维持上面了。奖励优秀学生的钱,还是官府出的。 一个轵道亭没什么,一个长安县开始这样做起来了也没什么。但扩大到秦国的各郡县,也不是一笔小钱。 更何况嬴政在为将来做准备。农业税不可能取消的,他在后世也看到了,便是那样的时候,取消农业税也不过是近十几年的事情。 但繁重的徭役可以适当削减。本乡本土的水利与道路,大半还是要当地人自己出工。但官道、宫殿,和其他一些工程,嬴政也考虑花钱雇人来做。 他很谨慎,因为这是后世封建王朝都不曾广泛采用的方法,必然是因为花钱太多了,未必真行得通。但秦亡于六国人心不服,亡于苛政重役,他不试的话,他不放心子孙的能耐。 想来想去,还是要用工业和商业敛财才够用。 吕不韦回府时,带上了一面便携的小镜,以及秦王赐下的几身衣物。 他在车中就忍不住拿小镜照了照自己,仔细端详着已近乎全白的头发,和满面的皱纹。 然而他也看到了镜中重新明亮起来的眼睛。 他毕竟是“奇货可居”的吕不韦,看中一个不得势的王子就敢于策划将之推上秦王之位的巨商,是掌朝政多年的相邦。 初时的颓唐之后,他回想起这两年避世而居却悄悄了解的外界动向,渐渐醒悟了过来。 大王是不想用他,也不打算引他入朝堂了。 但大王让他打通商路,本身却也是朝政的一部分。 大王他,又要变法。 他是没希望了,儿子也许同样受到影响。但是他的孙子,如果他教得好,或许还能在秦灭六国之后,重新找到一条由商至政的通天路! 这镜子,他卖定了。 至于大王赐的衣物,吕不韦回去就换上感受了一下。这时候天气才刚有点凉意,那件定价相当贵的羊绒衫穿上身十分保暖,也不臃肿,应该值这个价。不过人们不曾见过,要让六国贵族追捧,还得找个贵族力推才行。 毛衣不太行,不尴不尬的,贵族不会正眼看它,除非有人能带起这风气。吕不韦觉得拿出秦国不太好卖。 倒是那手套和围巾,燕赵的军中说不定愿意大量购买,那边冬天实在是冷,士兵不能配的话,下层的将领自己恐怕都愿意买了用。毕竟他们大部分都用不起毛皮围脖御寒。手套还不确定,但围巾不会妨碍持戈拉弓,又能保暖,想必会很受欢迎。 他旧日经商有自己的人脉,现在虽然不少都断了,但他的家族还在,只要联系上,想来他们会愿意替秦国办这件事。他自己不方便,就让儿子去吧。 重新找到事业的吕不韦没有照镜子,不然他会发现自己仿佛又年轻了几岁,连皱纹都撑开了不少。 而时间仍在流逝,秦王政十三年,桓齮从上党越太行山进攻赵国的平阳,赵军援军被击败,十万人被俘。 历史在这里又出现了一点偏差,嬴政事先便告知了桓齮,让他留下俘虏,因此这本应被斩杀的十万人作为战俘被送回了秦国。 嬴政并非心慈,他只是现在将人口视为占领世界的资源,这样白死掉十万,他觉得可惜。 养十万人要粮,玉玺的能量自李世民一来一回后耗去了些,又恢复了一些,还够一次来回的。而那次穿越之后,玉玺的空间又变大了。 其实对他们来说,如果是买机器,这空间的大小已经是鸡肋了,因为很多机械设备搬过来也用不了,带上许多也是浪费。 现在变大了,不如用来放粮食。 但他们在后世的钱不够了,之前买的机器设备把流动资金花得差不多,剩下的都得等卖出去才能变现。嬴政也不耐烦再在后世慢慢等了,尽管是一种休息,但他现在不想休息。而且他和刘彻达成了共识,要尽量省着用在后世的时间,等年老将死时再过去享受几十年的时光。今后不是不去,而是尽量少待。 所以他跟刘彻借粮了。 刘彻都被他天才的构想给惊呆了。 “你,秦始皇,跟朕,大汉天子,借粮?!” 嬴政好像在说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寡人安置了这些人,让他们开地耕作,明后年就能还给你。” 对一个大汉来说,十万人的粮不算少,但也确实拿得出来。 而且秦与汉现在的粮食产量都有增加,嬴政主要给他们吃的也是马铃薯,耗不了多少粮。刘彻相信嬴政还得起。 他又不是为这个大惊小怪,他就是……嗨反正就是不能在朋友圈吐槽都会憋得他想拽个人吼一声“秦始皇跟朕借粮”程度的无语感。 他憋着笑:“朕不能借。” 嬴政那边沉默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他会拒绝,正准备提条件。刘彻紧跟着说:“因为‘朕,秦始皇,打钱’。” 嬴政真的生气了! 刘彻哈哈大笑:“借借借,我知道你是真的。” 嬴政的做法好像还提醒李世民了,他忙忙地跟他们讲:“唐初的灾害也很多啊,逼得那个唐太宗都吃蝗虫了。到时候你们借我点粮啊,我带利息还你们。” 对啊带利息,刘彻觉得不为难一下秦始皇对不起他这个大汉皇帝的身份,顿时跟嬴政讨论起了利息问题。李世民听着他们搁那斤斤计较,也有点无语。 至于嘛至于嘛,大家互相串一串啊,大汉遇到灾年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借嘛,这时候卡这么死作啥哟。 总而方之,最后当然也没定下高利贷,只要了个合理的利息,嬴政过来用空间装了粮食回去,等开战后又及时运到前方,保住了这十万人的命。 这些人,伤残的被无情放回了赵国,成为赵国的负担。健康和轻伤无碍的,则打散分配到秦国的各个地区。不是隶臣,但也没有自由。 其中一部分去关中、南郡各处种茶,另外很大一部分,来到了此时仍然荒凉的巴、蜀之地,成为新的“糖民”。 但嬴政很快感受到了历史不容易轻易改变。在出征前,他已经特意召见过桓齮,告诉他不可贪胜,占了平阳和武城之后就可以了。 他根本没指望有点先知之明,就能提醒桓齮战胜李牧。作为史上留名以机动能力和破敌击溃能力见长的李牧,就算他提醒之后桓齮改变战术,嬴政相信李牧也会相应有所变化。与其变着花样的送,不如固守,保住现在的战果,保住秦军士卒的性命。 嬴政觉得自己又保守又稳健,就不相信这样还能输。但他没想到桓齮这个人,贪功心大,也怪自己没有直接下诏,只是提了那样的要求。 总之,桓齮先胜之余,觉得机不可失,大王虽然事先有所提醒,但又不是正式的诏令,如果机会在眼前,不取之岂不是可惜? 于是,秦王政十四年十月(新一年的岁首),赵以李牧为将,复与秦军接战。桓齮自忖能胜而再得数城,于是没有固守,出城与李牧战于肥下,大败而奔还。 秦王暴怒。 史书上有说桓齮不敢归,逃奔燕国的,将他与樊于期当作了一个人;有说他回来被杀的;也有说他回来没有被过于追究的。 嬴政本来偏向于后者,因为他自己知道自己,历史上的战败虽然有罪,但不是杀头的大罪,他不会因一己之怒而杀大将。 但是!不是现在这种情况!他现在真的想杀人! 桓齮伏身于地已经很久了,上面的大王一个字都没说,而他在这秋冬之季汗出如浆,抖衣而颤。 嬴政一怒之下,是真的差点派人让他在路上就自刎了,但他想到了另一件事,生生按住了怒气。对此刘彻的评价是:“桓齮算什么东西,也配有武安君的待遇?” 嬴政都后悔暴怒之下无人可说跟他发泄了几句,这都什么屁话。 现在他不是在朝上见桓齮,而是单独召见。 看桓齮已经快要瘫软在地上了,他才道:“你敢戴罪立功否?” 桓齮仿佛又活过来了,用力叩首:“臣为大王赴汤蹈刃,有死而已!” 嬴政心中还是怒气未消,狠狠一击几案,厉声道:“还敢违令否!” “臣不敢,臣再不敢了!” 嬴政缓下了语气:“朕要你出海去南方,比百越之地更为蛮荒的地方,在那里为朕开疆拓土,你敢么?那里瘴气丛生,蛇虫出没,或许踏足不久,你就要死在那处,而寡人也不会知道。如此,你的家人一切如常,不会受你牵连。” 这话说的,桓齮自忖若是正常情况,他当然不愿意,可现在犯了这样的大罪,他还怎么能不愿意。 死不算什么大事,连累全家跌落才是最可怕的。他死在南方,换得儿子能正常继承他的爵位,在军中立功,这就比什么都强了。 嬴政不是让他去送死的。他要桓齮到交趾去,收服那里的土人,在那里先把橡胶树种起来。而桓齮一个北方人,去那边真的很容易死。嬴政本来没有这个打算,现在也算是一种废物利用了,成不成的,反正只浪费一点种子,不算什么。 他给桓齮拨了两百人,都是因为各种原因犯了死罪的人,年纪在二十到三十之间,身体健壮,家中上有老下有小,诸多牵挂。 赦其死罪,令他们随桓齮往南方建功。去之前,先集中看书看视频,学习在南方生活的必要知识,学习简单的草药知识,以治疗蛇虫叮咬的肿痛,并学会用黄花蒿减轻疟疾的症状。 荒野密林求生的其他内容也加入了学习单,嬴政不知道现在的交趾是什么样,但想来人口不多,那种热带地区应该是不好生存的。这两百零一号人他其实也不看好,只希望能活上几个,收服那里的部落。最次最次,人都死光了,但种子扔在那边自己野生野长扎下了根。 也能给他省点事。 桓·人形种子运输机·齮对此一无所知,经历这样的刻苦学习之后,他的思想已经发生了转变。又学习了很多后世的小玩意之后,他更是觉得自己其实是大王的心腹,才会被派给了这样艰难的任务。 想想吧,去国万里,穿过楚国这样的敌国,还要想办法自己弄船出海,与秦注定多年无法联络。若不是大王深信之,又怎么会交给他这样的任务。 自己转变了思想不算,桓齮给他的手下们也洗脑了。死囚们没这么高的觉悟,但他们也是挑过的,虽然不能透视人心,但嬴政也让人去他们家乡当地打听过为人品性。这些人犯的死罪往往是好勇斗狠杀伤人命,但不是天生杀人狂,也不是打家劫舍的盗匪。在这样的死囚里挑出平日素有孝名的,与家人有深厚感情的,如此一来即使不是良家子,离开秦国后逃往别处生活的可能性也就小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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