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明目张胆的忽视实在气人。要不是炭治郎忽然出声,她绝对会把手中的橘子皮盖到善逸脑袋上去的! “绀音小姐,你的年龄要从锻造成刀的那天开始算起吗?” 她愚笨地眨眨眼,感觉思维好像卡住了,坦白道:“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唔——”炭治郎暗自琢磨了一会儿,这才接着说,“我是想说,如果您在成为刀之前、还是原石的时候就存在意识的话,说不定可以从那时开始计算年龄。” “……有道理哦!” 绀音恍然大悟,猛拍了一记大腿。 自己还是块石头的时候,貌似是留有一点感知的。她记得午后的阳光最为暖和,也记得下雨天水滴砸在坚硬表面上发出的啪嗒啪嗒声响。还有那一年的最终试炼落幕后,年少的小剑士们围成一圈,或好奇或认真地挑选着的神情。 她也是在那天才第一次见到了富冈义勇。 要是这么算的话…… 绀音猛得站起,如此突兀的动作害得摆在膝头的宽三郎轱辘轱辘滚到了地上。 老爷爷的美梦就此惊醒,它气恼地扑棱着翅膀,倏地飞到绀音的脑袋上,气呼呼地啄了啄她的头发,但受害者日轮刀小姐却浑然不觉。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大发现之中。 “炭治郎,我好像有一百多岁!”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可绀音已经乐得不行了,忍不住原地蹦跶了好几下,长发快要甩到天上去了。 “也就是说,我是货真价实的成年人没错啦!” 这股过分的兴奋劲成功传递给了炭治郎,他也替绀音高兴起来了。 “太好了!得快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宇髓先生才行。”他笑着说。 “这不是说明你是个一百岁的怪物嘛。”根本看不出表情的伊之助肯定不是笑着说出这话的。 绀音冷静的抬起手掌,一记手刀落在猪耳朵上。 “我才不是怪物嘞,小猪!”她气呼呼地说,“我现在就要去为我的成年人身份正名!” 丢下这句话,绀音匆匆跑走了,直朝着缘廊的方向而去,没有意识到宽三郎还在她的脑袋上戳来戳去,似乎也不知道自己的脑袋已然被尖尖的鸟喙啄成了近乎鸟窝的杂乱模样。 在离开了整整一分钟之后,她灰溜溜地踱回来了。 “哎——看他们好像聊得很开心的样子,我肯定插不上话,所以就先回来了。” 她用手梳理着头顶乱糟糟的发丝,叽咕着说出的话语倒像在为了自己的一时怯懦而做出的借口而已。 “再说了,要是和他们讲了我的真实年龄,保不齐会被他们拉去一起喝酒呢。比起那种臭味熏天的东西,我还是更想吃橘子嘛!” 说着,绀音伸手探向竹篮里的最后一只橘子。与此同时,伊之助也伸出了手。 如果这是一部爱情话本,那么他们的指尖大概会在半空之中触碰,该有的不该有的感情都会在这个瞬间一起炸开。 但考虑到这是发生在蝶屋的现实,他们只同时摸到了竹篮里的橘子而已,指尖死死压在皱巴巴的皮上,谁都不想轻易松手。 一旦松开,橘子也就要落到对方手中了。这是绝对不行的! 绀音佝偻着手指,努力把橘子拖到自己这边。伊之助也在悄悄使劲,他的指节都用力到微微泛白了。而在这两股巨大力量的拉扯之下,橘子纹丝不动,只有头顶绿色的枝叶正在微微颤动着,看来它也受不了这场无声的争斗了。 这番难分上下的无声较量持续了好一会儿,久到缘廊那边的笑声都响到足以能够传到这儿了,橘子的归属依旧没个定数。 实不相瞒,绀音已经感觉不到她的手指了。可她不想轻易松手——这显得她很弱似的,多丢人呀! 莫名寂静到近乎诡异的气氛总算是引起了炭治郎的注意。只瞄了一眼,他就知道这两人到底在干什么了。 “要不就一人一半吧?”他提议道,玩笑似的说,“所以,别再折磨这颗橘子啦。” 他说得不无道理。伊之助默默收回了手,绀音犹豫了好一会儿,只好也把手缩回了袖子里,接过炭治郎掰开的半颗橘子,磨磨蹭蹭吃了起来。 下午刚从小葵那儿拿来这篮橘子的时候,总觉得多得像是一座橘黄色的小山,怎么转眼之间就吃空了? 绀音很纳闷,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才是移平了这座橘子小山的始作俑者。吃完了这最后仅剩的半颗橘子,她又开始馋起来了。 “啊——想要更多的橘子!”她发出任性的感叹。 “听说,如果吃了太多的橘子。”炭治郎忽然说,“整个人都会变成橘黄色的。” 她一脸不解:“为什么?” “好像是因为橘子里的颜色渗进血管里了?” “……这样吗?” 血管变成橘色会是什么诡异样子,绀音实在想象不出来——说来丢人,她连血管是个什么玩意儿都还没有彻底搞清楚呢。 她慌忙举起手掌,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除了指尖沾着一点橘子皮天然的颜色之外,无论是她的手心还是手背,都是一如既往的浅淡颜色,泛着一点点苍白般的淡蓝感,倒是看不出任何橘子的踪影。 说不定自己的身体里并不存在血管?毕竟她也算不上是真正的人类嘛。 绀音这么想着,收回了双手,仰面倒在长椅上,以一种相当别扭且不舒服的姿势躺着,半个后背和脑袋都腾空在空气中,但她似乎不觉得有什么难受的。宽三郎又回到了她的膝头,用翅膀盖着脑袋,自顾自地睡着了,直到傍晚时分都没有醒来。 临近黄昏,风不由得冷了起来。这时候的日光可就没办法再让人觉得温暖了。 绀音依旧是双手捧着鎹鸦,慢吞吞走向缘廊。宇髓天元已经告辞了,只剩下空空的酒壶摆在原地,义勇坐在那里,夕阳把他的脸颊照得很红,连耳廓也染上了绯色。她加快脚步,走到他的身边。 “快回去啦。”她轻轻推着义勇的后背,“该吃晚饭了哟!” 她早就偷看过这个月的菜谱了,今晚会是她心心念念的鸡腿肉汤咖喱! 不知道义勇有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他仍是呆呆地坐在那里,垂低的眼眸盯着地面,好像这块贫瘠的泥地当真有这么好看似的。 等了好一会儿,依旧是寂静无声。绀音犹豫着是不是要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正准备出声,总算看到他点了点头,摇晃着身子站起。 “走吧。” 酒喝多了之后,会陷入名为“醉酒”的状态。这个知识,绀音是知道的——她以前还是刀的时候,和义勇见到过不少醉汉。 不过,在今天之前,她还没见过醉醺醺的义勇。 他明显是喝醉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看不见的足迹分外杂乱,像是正沿着一条歪歪扭扭的曲线向前。脑袋也始终耷拉着,伴随着他的每一步左摇右晃,幅度时而小得看不清,时而又像是在做着摇头的动作,实在是怪异。走着走着,他的身子总会向右侧倾斜,总像是快要倒地似的,明明应当他的左侧身子更重一点才对。 要是走在他的身边,保不齐会被他的突然摔跤压倒在地。绀音小心翼翼地走在后头,看着他的身子一点一点往□□去,只好加快脚步,紧挨在他的身边,硬是把歪斜的身子扶正了。 恰在这时,她听到了他的叹气声。 “干嘛?”她耷拉着脸,“我都来当你的拐杖了,你还不乐意吗?” “不是。谢谢你。” 义勇好像突然长了条大舌头,说起话来含含糊糊的,她差点没听清。 “我只是在……想,刚才宇髓和我说的话。” “哦。” “他说我现在的发型比以前还要更土气,一点也不华丽。” “啊哈哈——” 绀音没心没肺地笑出声来,偷瞄了瞄散落在肩头的他的长发。 她不知道“华丽”究竟要怎么定义才好,也不清楚“不华丽”是什么样的。在她看来,最近整天散着头发的义勇,看起来确实不如以前束发的时候精神。 许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也有可能只是恰好响到了一处去,他咕哝着说:“只有一只手了,头发也没办法……唉,果然还是剪了吧。” “剪什么?” “剪头发。” “你想剪短头发呀?” “嗯。” 绀音忽然来了劲,把拐杖的职责尽数抛到了脑后,猛得往前快跑几步,这才转过身来,抬手指了指自己。 “让我来给你剪头发,好不好!”
第7章 咔嚓咔嚓 说绀音是自信心爆炸也好,或是称之为玩心大发也无妨,总之替义勇剪头发这件事,她觉得自己义不容辞。这个重要的任务,无论如何都该由身为日轮刀的自己完成不可。 如果被铁之森五郎知道自己辛辛苦苦锻造的日轮刀变成了剃头师傅,说不定他会恼怒到立刻从刀匠村冲到蝶屋来找义勇兴师问罪吧——结合刀匠们普遍的精神状态,这个可能性实现的概率相当之高。 所以眼下的好消息是,铁之森五郎尚且不知道日轮刀变成了人(应当感谢主公大人帮忙堵住了多嘴乌鸦们的舌头),也不知道这个傍晚发生在蝶屋的一切。 更好的消息是,对于绀音这不可思议的请求,义勇居然同意了。 也不知道他是真心答应的,还是纯粹只是因为酒劲让他稳不住脑袋,晃来晃去的小动作被误解成了点头。总之在绀音看来,这绝对就是赞成的表现没错了! 隔天的上午,趁着阳光正好,她问蝶屋的妹妹们要来了不用的旧围裙和最大的一把剪刀,赶紧搬了把椅子摆在屋外,推着懵懵懂懂的义勇坐了上去,嘴角扬起的得意弧度,怎么看都透着难以掩饰的自信感。耳边的剪刀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光滑声响,听得义勇后脖颈发凉。 刀刃的摩擦声越来越近,近到仿佛快要将他的耳朵剪掉,他这才迟疑着开口,问绀音想干什么。 “给你剪头发呀!”她说。 她的表情看起来和义勇一样纳闷。 绀音纳闷的是,昨天根本没怎么多考虑就直爽地答应她的义勇好像消失无踪了。 而义勇所疑惑的,当然是绀音怎么会知道自己动过剪短头发的心思。 实不相瞒,上一个傍晚发生的事情,他已经不记得多少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嘀咕了许多关于头发的事情,更忘了他还稀里胡涂地答应了绀音的请求。 他只当是自己的刀终于觉醒了心灵感应这种了不得的技能呢。 “哎,我都和你说了,我才不会这种奇奇怪怪的本事!”她替自己辩解着,“我只是一把日轮刀而已——现在变成了人。就只是这样而已,没什么其他特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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