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平言辞含糊:“好像当时我们不这么觉得,因为西里斯……呃,我是说,现在想想,你的确是会这样想的女性。” “哦,是因为你们认为我不爱他吗?是的,我不爱他,但和他做了。这不难理解,莱姆森,打个比方,就像牛排向来不需要撒迷迭香,炸鱼向来不需要配薯条——做这事向来不需要爱情……或者说,真正需要的根本不是爱情,只是人们一直误以为需要。现在回想,我很清楚我做了什么,并接受因此可能产生的后果,就足够了。” …… 霍格沃茨里有那么几个地方,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约会场所。当然,宿舍通常也可以,但不同学院之间会更麻烦一些;有求必应屋知道的人本身不多。所以总得来说,大家还是更喜欢扫帚间和空教室。 凯瑟琳去过几个扫帚间,去过一次空教室。她谈恋爱一向开放,只是在做这件事上万分谨慎——谨慎点总没错,分手最不济伤心两天也就好了,但做这事时,就像给小孩子做饭,一次没处理好鱼腥味,可能这个孩子从此就不想吃鱼了。 而这件事发生在她和雷古勒斯之间的前兆,是一个不期的吻,起因又是酒。 那天雷古勒斯回来时,已经是半夜了,他默念着挂坠盒和冠冕,推开卧室门。 卧室里静悄悄的,月光无声流入。他以为她睡了,实际上她正在喝酒——或许是他在晚餐的缺席,或许是这仿若天使灯的月亮,总之那晚,自搬来布莱克家之后,她第一次喝酒喝到这个时间。 “晚上好,布莱克。” 他确信那一刻,她正沉浸在回忆的波光中,以至于将推门而进的他也顺势拉入回忆。 她向他的方向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下。” 雷古勒斯走了过去。在这几秒的路途中,他想到,要和平地拿走酒瓶,再给她准备一杯水,或是什么药——他记得几种有醒酒功能的魔药配方。她喝了多少?从外表看起来,她还是清醒的,右手稳稳得握着酒瓶,在他进门那刻就注意到他的出现。 当他走到她身边时,她又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一点。 他俯身,然后被她一把搂过。她凑上去,野蛮地咬住他的下巴,在那个之前被魔杖刺出的小伤口初。他唇间带着黑魔法与夜晚特有的冷涩,她碰了碰,稀松平常得就像平日里品尝凉透的咖啡。 他见过这件事——发生在她和别的情人之间。因此他对她的主动毫不意外,只是耳边轰轰地响。他拉住她的胳膊,拍了拍她的头发,确定她感受到了,并因此离远了一点。 凯瑟琳眨了眨眼,对他的反应有些意外。 他说话的口气像极了汇报任务:“凯瑟琳,我得确保你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我正确的选择是给你喂一点生死水,而不是放任你继续这么做。” “哦,雷古勒斯,你心里一定不是这么想的!”她笑起来,又吻了吻他,唇齿间依稀有肉桂的味道,“你可不是圣人,你也是个混蛋,不过是个面子上过得去的混蛋罢了。” 一种悲戚之感油然而生。 她是清醒的,对于他的行为作出一针见血的评价,而她又在吻他,吻这张混蛋的脸。 他知道有一条无形的引线,从耳后埋到心脏,被点燃了,刺痛而滚烫得燃烧着,逐渐灼烧到整个皮肤上——这一切的外显就是被黑暗包庇的一点点红晕。 她不知道这是在折磨他。 凯瑟琳想得很简单。她喝着喝着酒,突然想起,自从开始追求西里斯后,她就没真的谈过恋爱了,接踵而来的麻烦让她无暇谈恋爱。然后她想了想,觉得雷古勒斯也不是不行——至少她喜欢布莱克家那张脸。 “别动,”她命令他,有种复仇的快感,“好好站着。” 接吻通常是个双向的过程。但是,在这种双方经验储备悬殊的情况下,完全就变成她主导的一场战役。像猫戏弄老鼠一样,单方面的玩弄而已。等觉得差不多了之后,凯瑟琳松开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雷古勒斯没动。夜风吹过时,他甚至回想起这个吻之前,他心心念念的两样事物——拉文克劳的冠冕和斯莱特林的挂坠盒。他今天刚拿到线索,得立刻动身找到这两个东西,越快越好。可她嘴巴里有肉桂香。 于是他在恍惚中问:“你刚刚吻我时,到底在吻谁?” 她突然觉得他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很有趣。 她选择装作没听到,拉过被子,蒙住头。那一刻,凯瑟琳在西里斯身上迷恋一年之久的两种特质——侵略性和征服欲,出现在她自己身上。 她浑然不觉,可他感受到了,并为此痛苦。 凯瑟琳用沉默回答了那个问题。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意的,可能她的确只是不想回答,并不是默认了某个答案。但雷古勒斯一向是事实派,因此他作出他自认为的合理推断,并且用她的沉默验证了这一推断。 她睡着了。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种包裹着糖衣的倦怠缠住雷古勒斯。月色暗下来,她的呼吸声给这间银绿色的卧室平添一份不真实的温馨,好像贪欲和报复都被这不真实捣得零零碎碎。 …… 凯瑟琳醒来后,还记得这件事。她细细回想了一遍,又判断不出来他的反应是什么意思——但挺无趣的。 她想,如果曾经有机会吻吻西里斯,西里斯只会有两种回应:要么推开她再补上一个恶咒,要么会埋头加深这个吻。就像他那个人一样。若要激起他那个人的感情,不是爱就是恨,二者必居其一。 但好像这么久没见,她也不再想他了——一个追了一年也没有追到的猎物。她有时甚至怀疑自己七年级一直在水中捞月,从没真的看见过西里斯本人的模样……现在看来,这些都是泡影了,她只想谈恋爱。 那天夜晚是开端,雷古勒斯此后在也没在晚餐时露面。凯瑟琳有时知道他在凌晨回来了,有时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回没回来。 她渐渐发现,每次喝完酒后,她关于未来的记忆就会向前或向后推动。 原先在霍格沃茨,未来的记忆总是支离破碎地出现。她真正注意过的只有两条:马尔克斯那本没出版的书中关于玫瑰和香水的点子,以及那个有一条充满阴尸的暗河的岩洞。 自从她恢复饮酒的习惯后,更多记忆涌现出来了。可她现在十八岁,未来几十年的记忆远比她已经历过的人生漫长。因此,绝大部分闪回的画面都是没用的。它们昙花一现时,只是一副没有艺术价值的画而已。 那个吻之后的第三个晚上,她看见雷古勒斯写信时默念了一个词——挂坠盒。那一瞬间,真正有用的记忆出现了。她读不懂口型,却知道他正在找一个挂坠盒。而更巧的是,她知道在那个岩洞里,就在暗河旁,有一个挂坠盒。 雷古勒斯消失的这段时间,凯瑟琳将从前留在家里,后来挪去了古灵阁金库的一箱子爱情小说搬到布莱克家。她提前考察过布莱克家那个大得惊人的书房,把她那写小说藏进去就像把落叶藏进森林那样安全。 她把箱子拖进书房,给每一本书外套了一层壳,再塞进缝隙里。她很小心,选择的藏书区域都是文学和历史相关,靠近黑魔法区域的书一概不藏。做这一切时,书房正中那张巨大的工作台,如一只棺椁,悄然注视着她。她有些胆寒,对工作台上那些草稿和图纸熟视无睹。 在此期间,魔法部又寄来了一封信件。她打开后,发现是法律司邀请她作为外国人,前去交流两国法律的异同和感受。她写了封回信,说自己对法国法律还没有英国了解。但很快,魔法部再次邀请她,声称这只是一个法律司和交流部的合作项目,只需要她到场,不需要做任何工作。 带着疑问,凯瑟琳又去了一趟魔法部。这的确是一个讨论会,也的确只是一个任务,在场所有人都展现出对免费食物的兴趣而非对异国法律的好奇。在致辞结束后,讨论会在晚宴中徐徐展开。 而凯瑟琳看见唐森·查理坐在她身边那一刻,明白了为什么魔法部坚持请她来。 “唐森先生,我们又见面了。感谢您上次对我的照顾。” “哦,凯瑟琳,希望我的一再打扰没有让你感到困扰,可交流部让我们找个法国人出来,否则就要扣掉开庭经费——我只有你了。谢谢你能来,你让我们能多维持三个月正常开庭。”他说。 他的语气让凯瑟琳觉得这一趟倒是在做好事。她不由自主地高兴起来,毕竟人都会被不过分的褒奖所取悦。在明知道他可能有夸大其词的情况下,她还是有些飘飘然。 “举手之劳,不必挂心。对了,您妻子怎么没到场呢?我看大家都是携带家眷来的。” 他晃了晃空空荡荡的左手,感叹道:“我和你不太一样,凯瑟琳……我今年已经三十五了,仍孤单如此。” “您才三十五岁?”凯瑟琳小声惊呼,“就凭您在维森加摩的威望和地位,真是太年轻了。” “其实没什么,不过时运不错罢了,”唐森先生谦虚道,但其实任何人都可以从他的语气中读出他对这一点的骄傲之情,“也就是早些年一直不停地修订法律,疏于交际,晃眼就这个年纪啦。对了,去年通过的新税法和继承法就是我主导的,用起来感受怎么样?我很乐意听听你的意见。” “纵观英法两国,我从没见过这样如此值得思考其深意的法律。” 她的潜台词是,这两部新法可以把普通巫师,甚至部分律师耍得团团转。但反过来讲,这更体现修订者的才华横溢。 “如此高赞,我就当是奉承了。” “堪比法律界的圣经和古兰经,唐森先生。” 凯瑟琳瞬间紧张起来。但唐森先生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他笑着接上话。 “你太抬举我了,凯瑟琳。相比这两部宗教经典,我写的,东西浮夸有余,朴实不足,不过是两本现行的规则书罢了,远不如过去麻瓜们编撰的这二者雅俗共赏呀。” 像是某种暗号,凯瑟琳吃惊地望向他时,他也用相同的眼神望着她。 他的眼睛好像在说,我们将在没有黑暗的地方相见。凯瑟琳不敢确定,几轮对话后,又用另一本麻瓜著作试探,而他不仅坦然解释出其含义,还从前后历史的角度评价了这句话在当时的正当性。 他们聊了一晚之后,凯瑟琳打心底里认可了对方在谈吐见闻上的魅力,并不只是因为年纪而已——平庸这种东西,不会因为年纪增长而自然衰微的。 反倒对她这个年纪来说,一个帅气成熟、知识渊博、事业有成的男人,才是唯一打击,更别提他比她自己更精通麻瓜文学。就像凯瑟琳之间承认的一样,她对这个男人有致命的征服欲,而这个男人也对她有致命的诱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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