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府皱起眉头,欲要反驳,重雪芝却不肯给他机会,继续道:“其三,也是最关键之处,便是莲神九式与莲花印记。大人有所不知,自先父去后,这秘籍便交由灵剑山庄保管。 一年多以前,甪端寺开英雄大会,这秘籍曾经失窃。后虽被重新寻回,然秘籍已然外泄,现今江湖上,并非只有我重火宫之人,才会使用莲神九式。 况,大人曾说过,张山是死于六月十三日。现今重火宫满宫上下,唯有小女子会莲神九式,而六月十三日,小女子正在宫内藏书阁中读书,此事诸弟子皆可为证。” 方知府道:“其他先不说,只说秘籍失窃外泄一事,何人可为证?你说六月十三日你在重火宫,又有何人可以为证?重火宫满宫上下皆是你的属下,他们的证言不足为凭。” 重雪芝道:“秘籍失窃之事,有甪端寺诸位大师可以为证。秘籍外泄之事,小女子曾与一蒙面人交手,曾亲眼见他使用莲神九式,此事月上谷谷主上官透可以为证。 至于六月十三日,宫内弟子的证言若不足为信,那么安平镇百姓的证言是否足信?重火宫距仙山英州有数百里之遥,骑快马日夜兼程也需要三五天,六月十日前后,我曾几次下山去安平镇采购,安平镇不止一位百姓亲眼看到我。 大人若不信,尽可派人去一一查证。” 方知府微眯着眼睛,似是在观察着什么,慢吞吞道:“便是莲神九式确实外泄,也不能证明此案非你所为。至于你说的那些证人,不说千里迢迢,无法查证,若凶案真是你所为,焉知你不会事先收买证人?” 重雪芝很是无奈,“确实不能证明此案非是我所为,但是也不能证明此案一定是我所为吧?查案本是大人的职责,非是小女子的职责,大人这般为难小女子,却是何用意?” “大胆,你这是在质疑本官吗?”方知府勃然大怒,惊堂木一拍,只道:“此案案情尚不明,重雪芝乃最大嫌犯。为防犯人逃逸,来人,先将重雪芝押下,待本官理清案情,再行问审。” 衙役们闻命,立刻又要上前来,重雪芝忙高声道:“且慢。”方知府不肯搭理,只以手扶额,示意衙役们动作迅速点。重雪芝大急,立刻回头想寻上官透,门外看热闹的百姓们却说话了。 “大人,不如再问问?”“是呀,大人,怪俊的一闺女,关牢里怎么受的了?”“大人再听听看,看这闺女还怎么说吧。”百姓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言谈间满是善意。 民意不可违,方知府头疼至极,挥手示意衙役们退下,“重雪芝,你还有何话可说?”
第70章 摆脱 重雪芝转身过来,对着门外的百姓…… 重雪芝转身过来,对着门外的百姓们,先拱手行了一礼,随即转回身道:“大人,先前只听大人说,张山乃是死于莲神九式。小女子不才,也曾练过莲神九式,不知可否让我查看下尸体?” 方知府犹豫了片刻,还是同意了,随意指了两个衙役道:“你们,去将尸体抬过来。”那两人应声去了停尸房,这边重雪芝静立堂下,正紧张的等待。 张山的家人们紧挨在一起,缩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就仿佛死的不是他们家人一般。 两个衙役很快抬了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上来。六月的天温度灼人,尸体刚一进来,便是一阵浓烈的尸臭味传开,堂内诸人无不掩鼻躲避。 重雪芝也取出手帕掩住口鼻,凑上前去将白布掀开,忍着恶心去翻看尸体。以现有的信息,可辩驳的都已辩驳,为了不进大牢一日游,只好从尸体上想想办法。 若真如她之前推测,乃是华山派自导自演,尸体上定会有痕迹。 尸体保管的还不错,只是臭了点,肿了点,能看出死者生前是个魁梧的高个子,手足粗壮,虎口处则生有厚茧。 重雪芝粗略检查了一遍,见尸身上并无明显外伤,便去看死者脖上的莲花印记。这一看之下,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大人,此人并非死于莲神九式。”重雪芝站起身来,用手帕将手指反复擦了好几遍,然后才说自己的结论。方知府似是有些吃惊,“何以见得?” 重雪芝道:“大人之前必是已验过尸体,之所以未有发现,想来是因为不了解莲神九式。小女子不才,只对于莲神九式,还算是有几分研究。 莲神九式发动时,会将体内真气打入对手体内。因这真气极为爆烈,受伤者自伤处以至体内经脉,皆会被其破坏殆尽,然后脏腑内血液散溢,随着体温慢慢凝结,会在伤处形成一个血色的莲花标记。 死于莲神九式之人,其伤处平滑,只莲花处微微凸起,整片皮肤却毫无破损。 而此人的伤处,却带有血痂,皮肤破损,莲花周围青乌发肿,这明显是烫上去,或者刺上去的印记。所以,此人绝非死于莲神九式,至于他到底死因为何,小女子并不精通仵作,还须大人另请高明。” 方知府有一下没一下的捻着下巴上的胡须,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重雪芝见了,只得上前一步,问道:“大人,既然此人并非死于莲神九式,我重火宫的杀人罪名,是否也可以洗脱了?” 方知府轻轻摇头,只道:“莲神九式乃是你重火宫的独门秘籍,到底是与不是,也只是你一家之言。焉知你不是胡言乱语,只为能脱罪?仅靠伤处这微小的差异,便断定此人不是死于莲神九式,未免过于武断了。” 重雪芝着实无可奈何,“这么说,大人是认定了,此案一定是我重火宫所为了?” 方知府道:“并非本官认定,实是你之所言,着实毫无依据。若要本官信你也可,来人,...” 一个衙役弯腰上来,方知府测过身去,小声的吩咐了他几句。那衙役答了一声,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不知这知府又在闹什么幺蛾子,重雪芝只能静静等着,心中却着实不安的很。回头看去,却见门外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众人看过来时,目中满是善意与好奇。 上官透被挤在人群中间,显得有些狼狈,触及她目光时却依旧含笑,只微微点头以示鼓励。 等了一会,那衙役带了个身戴枷锁的犯人,粗暴的扔到堂前。那犯人骨节粗大,面相凶恶,浑身脏污不堪,被扔在地上时哆哆嗦嗦的,好半天都不敢动弹一下。 重雪芝满心疑惑,方知府捻着胡须,得意道:“若要本官信你,自然也可以。堂下这人是个忤逆子,因父母拦着不许去赌,便失手将父母双双打死,已被判了秋后问斩。 如今已是六月下旬,离秋后也没有几日了。你既然信誓旦旦的说,莲神九式的印记与其他不同,何不就用在此人身上,正好让本官也见识一二?” 重雪芝简直难以置信,“大人这是要让我当众杀人?” 方知府却不甚在意,只捻着胡须道:“有何不可?所谓实事求是,本官这是在给你一个自证的机会。 若此人死后的伤处,确如你之前所说,那么本官便能认定,张山并非死于莲神九式,也就洗脱了你重火宫杀人的嫌疑。如何?你用是不用?” 重雪芝强压愤怒,只一言不发,方知府犹未死心,又问了一遍,重雪芝沉声道:“我不能。” 方知府有些诧异,问道:“为何不能?此人死有余辜,难道你还怜惜此人?还是说,你之前所言,不过是巧言狡辩,并不敢真正的将莲神九式使出来?” 重雪芝再也忍不住了,当即朗声道:“枉费大人素日公正严明的美誉,以小女看来,也不过是虚有其表,有名无实。大人即为朝廷命官,当知朝廷自有法度,此人便是再大逆不道,也自有朝廷律法处置,何时论到你我来私刑处置? 再说了,大人今日只盯着小女,一通胡搅蛮缠,全然不见半点公正严明。若小女依言将此人打死,谁能保证下一刻,大人不会给小女安上一个公然杀人的罪名?到时,有众多百姓亲眼所见,小女便是有一千张嘴,又岂能一一辨解的过来? 况我重火宫自先父死后,便一心改过,意图恢复名誉,如今好容易有些起色。纵然此人罪大恶极,此刻毕竟是任人宰割,我今日若杀了他,他固然该死,然于众人眼中,我却也是刽子手。 更糟糕的,只怕还要殃及重火宫的名声。 我自问上堂以来,对大人毕恭毕敬,有问必答,不敢求大人能有所偏袒,只望大人能秉公办理,还我重火宫一个清白。 如今看来,我重火宫旧日仇人遍天下,只怕大人也是其中之一。我既落到仇人之手,要杀要剐且随尊便,何况区区一个大牢。大人若要收押,且收押便是,若要我公然杀人,请恕我重雪芝不能了。” 她早就憋了一口气,趁着机会噼里啪啦一通说。方知府一句话也没能插上,脸上红了青,青了紫,颤抖着指向重雪芝,气的一阵哆嗦,“...泼妇,...巧言令色,...唯女子...难养也。” 重雪芝懒得理他,转头向一边,只作看不见。方知府越发生气,惊堂木一拍,“来人,这恶妇咆哮公堂,给我狠狠的打...”说着抓起一只令签便要扔下。 她刺激的太过,方知府显然是真的动怒了,重雪芝心中一慌,不由得连连后退,左右小心张望,打算伺机先跑了再说。 “且慢。”有一男子大步踏入公堂,朗声喝止,重雪芝一见,顿时如遇救星,忙小跑几步,迅速躲在了那人身后。 方知府余怒未消,沉声道:“堂下何人?”来人拱手一礼,朗声道:“在下上官透,乃是一无职闲人。”说毕,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来,亮给方知府看。 方知府微敛怒容,眯着眼盯着那令牌看,“国师府?你是国师府的人?”上官透道:“大人明鉴,在下确实是国师府的人。” 方知府眯着眼睛看向他,“国师府的人,不去预备着祭祀、占卜等事,来本官治下有何贵干?莫不是国师要插手地方刑狱?” 上官透忙道:“大人言重了,在下岂敢插手地方邢狱?只是在下于门外看了半日,私以为照大人所提供之证据,并不能证明这位姑娘便是杀人凶手。 以本朝律法,在没有确凿的人证、物证时,当依照疑罪从无的原则来判决。 况查案本是大人的职责,这位姑娘只需证明自己无罪,并无责任帮大人找出凶手,是以在下不明,大人为何一定要追着这位姑娘不放。此是在下愚见,还往大人明断。” 方知府轻捻胡须,久久的沉吟不语,半响道:“她咆哮公堂,对本官不敬,...”上官透一听,当即笑道:“大人明鉴。大人坐镇苏州数年,素有爱民如子的美誉。大人既为民之父母,为父母的对待子女,自然是慈爱更胜于严厉。 这位姑娘年岁尚小,还不甚懂事,对大人有所误解,才至口不择言,并非是真心对大人不敬,还望大人稍加宽恕,允其有改过之机。”说毕,低声向重雪芝道:“快跪下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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