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雪芝颇觉羞涩,下意识又要低下头来。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忽伸了过来,轻轻托住了她的下巴,“不要低头。棠儿,让我好好的看看你。”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像是把带软毛的小刷子,轻柔的扫过她黑长的黛眉,明亮的双眸,一路向下,停在那殷红的唇上,久久的盘旋不去。 重雪芝被看得不自在,忍不住轻咬住了下唇,“透哥哥,你怎么了?”上官透移开目光,轻轻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这胭脂闻着香甜馥郁,只不知吃在口中,会是个什么味道。” 脑中轰然一声,就像是熊熊烈火猛然烧了起来,重雪芝只觉浑身潮热,脸上涨的通红,胸中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急促。 她咽了咽口水,嗓音低至细不可闻,“你...你想尝一尝吗?”上官透唇角含笑,凑近她的耳边低低道:“当然想。”说罢将人一把捞入怀中,低头密密的吻住。 日影西斜,笼在地上的树影渐渐移开,二人被暴露在太阳之下,映出相依偎着的长长的影子。好在黄昏的日光已失去了白日的酷烈,并不需要另寻遮阳之处。 重雪芝温顺的窝在他怀中,含羞问他:“胭脂是什么味道?”上官透轻声一笑,“没尝出来。要不,我再尝一次?” 重雪芝嗔怪的看他一眼,小声道:“已经没有了。”她下意识的舔了舔唇,确实已经没有了。上官透伸出手指,轻轻抚在她面颊上,“这里还有。” 重雪芝抬手捉住他作怪的手指,将他的大手贴在自己滚烫的脸颊上,低声道:“下次吧。...下次再来,好不好?今日还有事呢。” 上官透莞尔一笑,算是默认了。重雪芝心下一松,这才想起来问他:“透哥哥,你怎么突然来仙山英州了?”说着,又想起一事,忙起身抓过他的手腕切脉, “你的伤好了吗?芙蓉心经可练成了?你是一个人来的吗?”说着不由得急了,“我之前怎么和你说的?一个人不要随意出门,万一再碰上之前那蒙面人,可要怎么办?...” 上官透赶忙截住她,“我的伤早就好了,芙蓉心经也已练了七八成了,余下的只需慢慢积累便好。我也不是一个人出来的,我带了无命一起。棠儿,你不用担心,便是为了你,我也会很小心的。” 重雪芝这下放心了,只照旧靠在他身上,低声絮絮叨叨,将自己来此的缘由说了一遍,又道:“我本想来的早一点,好在升堂之前,多多了解些案件详情,也免得在公堂上无可辩驳。 如今,莲神九式外泄已成定局。待明日升堂,若那死者果真死于莲神九式,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自证清白。” 她伸手拉了拉身上的衣裙,“本还想着,能寻红袖姐问些详情,结果却被她拉去装扮去了,什么也没能问到。” 她有些沮丧,上官透见了,忙安慰她,“无妨。我比你早两日赶到,袖娘知道的我也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我来告诉你。” 重雪芝诧异道:“你比我来的还早?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来仙山英州是要做什么?”月上谷距此,可不比重火宫近多少,他能提前两天赶到,可见原不是为了此事而来。 上官透微微一笑,“袖娘交游广阔,三教九流的消息都知晓。我正有些事情想查证,所以来寻她帮忙。”他伸出一根手指,直直按在要出言发问的重雪芝唇上, “棠儿,你先不要问,我目前还没能理出头绪。等我理出头绪来,一定告诉你,如何?现在,让我们先来说说,眼下的这桩案子吧。” 他所知道的,与红袖信中说的差不多,只是更为详尽些。那死者名唤张山,原是华山派的弟子,几年前出山后自立门户,如今在一个富商家做侍卫总管。 此人平日便颇为风流,乃是欢场的常客,常会在休沐日带上几位朋友,再叫上几个姑娘作陪。几人一饮便是一天,待喝的烂醉如泥,便直接在客房中歇下。 出事的那日,一切都和往日无甚差别。若非尸身的脖颈上有个莲花印记,说他是喝酒醉死的,也是有人相信的。 那日报官后,知府大人带人查看了现场,又将相关之人挨个问了一遍,然后便将尸体带走了。之后便再没有消息,红袖曾试图去打探消息,却被官府以她也牵涉其中,需要回避为理由拒绝了。
第69章 公堂 “这么说,现在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这么说,现在是一点线索也没有了?”重雪芝最不喜欢这种凭空猜谜的感觉。上 官透点点头,“确实如此。好在本地的知府大人,素有公正严明之美誉。便是无法自证清白,只要同样没有证据证明,此事一定是重火宫所为,那也就足够了。” 虽是如此说,但是旧日名声在那里,若不能证明清白,在传言中便等于是重火宫所为了。重雪芝沉思片刻,问道:“你说,此事会不会是华山派自导自演?” 她将重火宫内查出探子之事告诉了上官透,“华山派是名门正派,在武林中名声一向好,若是贸然对重火宫出手,未免师出无名,受人谴责。可若是有弟子死于重火宫之手,再下手也就有了理由,为门下弟子讨回一个公道,你看,多好的口号。” 上官透这才知道,华山派原来有这个打算,不由得心中担忧,“棠儿,两派火并,其间何等危险,你...,你能不能,不要回去了?” 重雪芝轻轻摇头,“我是一宫之主,怎么能不回去。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上官透沉默了一瞬,“既如此,我同你一起回重火宫。” 重雪芝忍不住笑了,“你去重火宫做什么?入赘吗?”她靠在他怀中,伸臂搂住上官透的脖子,含笑看向他。上官透抬眼看她,面上殊无笑意,“也未尝不可。” 他说的是真的,是真的不在意入赘,重雪芝抬眼盯着他看,忽就觉得有些感动,她悄悄的凑过去,轻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低声道:“可是,我不想你这么委屈自己。” 她忽得粲然一笑,“透哥哥,你只管放心,我是不会有事的。不提我如今武艺高强,只说,我还没能做你的新娘子,怎么舍得在这个时候有事呢?” 上官透不由一笑,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真真是唇红齿白美少年,赏心悦目。重雪芝心情大好,继续道:“说起来,此事真相如何,尚未可知。一切都还只是猜想,说不定,那人是真的死于莲神九式呢? 这些天来,我简直分身乏术,根本抽不出空来,去调查莲神九式外泄之事。透哥哥,你若是得闲,也帮我查查秘籍外泄的事吧?” “当然可以。”上官透一口应下了,他本就在查了。二人又细细讨论了一番案件,终究还是无甚收获。思来想去,翌日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第二日一早,各方人士到齐,知府大人便开始升堂问案。 这知府大人原姓方,约五十出头,正是身为官员精力最旺盛的年纪,修剪的齐齐整整的一把好胡子,看上去正气又威严。 衙门外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上官透也在其中,重雪芝则等在后堂等候传唤。方知府先向百姓们详说了此案的前情提要,然后便先请原告上堂。 张山家中还有一对老父母,一个未成婚的弟弟,以及新寡的妻子,带着个半大孩子。一行数人凄凄惨惨的上堂,哭诉着恳请知府大人捉拿凶手,住持公道。 方大人眉心紧皱,强自耐心的听完了原告的哭诉,然后惊堂木一拍,高声道:“带被告。” 重雪芝听到传唤,起身理了理衣裳,大步踏入公堂。她抬手向知府恭敬一礼,郑重道:“重火宫现任宫主重雪芝,拜见知府大人。” 方知府手捻胡须,微微点头,问道:“重雪芝,张山的家人告你,无辜害死人命。你可认罪?” 重雪芝立刻辩解道:“回禀大人,绝无此事,...”方知府微微抬手,打断了她的供述,“重雪芝,你先不要着急,且听本官细细说来。” 他又摸了一把胡须,沉声道:“死者张山,于六月十三日夜,死于仙山英州客院,死时周身无伤,唯有脖颈上有一血色莲花印记。据本官所知,重火宫有一秘籍,名唤莲神九式,杀人后会在尸体上留下血色莲花印记,是也不是?” 重雪芝回到:“重火宫确有此秘籍,只是...”方知府打断道:“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重雪芝只得道:“是。” 方知府继续道:“江湖人皆知,重火宫与华山派素有仇隙,是也不是?”重雪芝道:“确有此事。” 方知府道:“据本官所知,你与那仙山英州的主人裘红袖,乃是至交好友。你从重火宫一路赶至苏州,当晚便是歇在了仙山英州。是也不是?”重雪芝继续道:“确实如此。” 方知府神色一肃,当即道:“既如此,你还有何可狡辩?论动机,你与华山派有仇。论能力,莲神九式本是你重火宫秘籍,也只有你重火宫之人才会。 论及行事方便,你与仙山英州的主人熟识,想来对其内部布局也是了如指掌。此案凶手,非你而谁?”说毕一挥手,喝道:“来人,将杀人凶手重雪芝给我拿下。” 衙役们应了一声,立刻便要上前拿人。重雪芝忙高声道:“且慢。”方知府道:“你还有何话可说?”重雪芝道:“大人乃民之父母,审案岂可只听信一面之词?还请大人也容我辩解一二。” 方知府挥手让衙役们退下,只道:“你且说来。”重雪芝道:“大人明断,且容我一一道来。” 她拱手一礼,接着道:“大人方才说我重火宫有三点嫌疑,其一,我重火宫与华山派素有仇隙。 大人容禀,雪芝以为,恰恰因为我重火宫与华山派有仇隙,此凶案才最不可能是我重火宫所为。 试想,我重火宫与华山派有仇,满江湖人尽皆知,华山派无故死人,无论是谁,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必然是我重火宫。既如此,我重火宫又不是傻子,岂会做这等不打自招之事?” 方知府道:“焉知你不是反其道而行之?”重雪芝道:“但也可能确实是冤枉。雪芝不知,大人断案难道仅靠推测,便可以论罪了吗?” 方知府捻着胡子不做声,重雪芝见他不反驳,继续道:“其二,关于我与仙山英州主人的关系。大人说的不错,我与裘老板确实是至交好友,但正因为是至交好友,但凡做朋友的,谁会无端将好友拖下水来?这等没义气之事,岂是秉承侠义之辈所当为? 退一万步讲,若我一定要杀人,自然是藏得越深越好,万不可使人察觉到是我所为。仙山英州人多口杂,耳目众多,岂是合适的行凶之地? 且我与裘老板的关系,连大人这等非江湖人士,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我若在仙山英州杀人,岂不是随意一个人,都能猜到是我所为,而裘老板则包庇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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