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卫长君希望天下人才尽出卫家,也不会恨不得不认识主父偃。也不至于离张家这么近都很少登门。 想到这,刘彻真想问清楚。 “朕令其为侍中。” 卫长君点头。 刘彻见他没有一丝不快,眉头微挑,并不介意李陵入朝,却又嘲讽李家,难不成李陵不止骑射遗传了其祖父李广,也跟李广一样只能守城不能领兵。 若是如此,以后令其为校尉,也不能叫像去病似的单独带兵。 刘彻暗暗记下这些,“他叔父李敢在仲卿账下,这事你知道吗?” 卫长君不知道:“我没问过仲卿。弟妹有孕,他上次来我还在秦岭。”不过他倒是听卫步和卫广提过一句,去年秋收过后陛下就叫大农令筹集粮草。 “陛下已经决定今年春出兵匈奴?” 刘彻颔首。 卫长君:“过几日休沐叫去病回来。给他和阿奴十天假。” “这么断定去病会学前年长途奔袭几千里?” 卫长君好笑:“陛下只给他骑兵,还能叫他慢慢悠悠跟春游似的?” 刘彻无言以对。 回到宫里,刘彻令人宣霍去病和阿奴。翌日,二人回到茂陵。卫长君不许他们碰书本。吃了玩,玩了吃。 离太学开课还有些日子,公孙敬声看着二人这样很是羡慕,问跟他一起练字的霍光:“羡慕吗?” 霍光:“不羡慕。大公子说,大兄上次出兵匈奴,五天跑了近千里。换成我,就像你说的肯定会累死在半道上。” “上千里也不多吧。” 霍光点头:“沿着路跑不多。可匈奴没路。跑一段就得下来查看,还要根据匈奴留下的痕迹分析人马多少。单单这点就很辛苦。再说路上有人病了,有人得急症去了,他也得停下来。去掉这些,一天下来几乎没有闲的时候。何况夜里还得枕着刀剑睡觉。我们睡不踏实都不想写字,更别说日行几百里。” 公孙敬声拿着毛笔把这些记下来,点点头:“我以后不要当将军。” 卫长君从外面进来,嘟嘟叫他快问问公孙敬声想做什么。卫长君也想知道:“敬声,这不想做那不想做,过几年陪大舅游山玩水去?” 公孙敬声想点头:“只有我和大舅两人,我洗衣做饭为大舅鞍前马后?” 卫长君气笑了:“我是你大舅,孝顺我不是你应该做的吗?” “我可以拿钱请人。” “什么都不做,哪来的钱?” 公孙敬声:“我父亲有钱啊。” 卫长君庆幸公孙贺没有顺风耳,不然还不得气昏过去。 “大舅。”霍去病扒着阿奴的肩膀进来。 卫长君看他:“有事?” 二人在军中朝堂习惯了早睡早起日日繁忙,突然回家歇息,他俩很不习惯。 “大舅,我浑身不舒服。”霍去病皱眉,“做点什么?” 卫长君:“这几日天暖和,河面的冰一踩就碎,你俩去钓鱼把。”朝隔壁睨了一眼,“魏其侯打去年腊月身子骨就不甚好。回头做好给他送去。” 二人这几日不见魏其侯,误以为他还在长安。闻言二人相视一眼,去隔壁看望魏其侯。 魏其侯窦婴得知朝廷开春发兵,感慨道:“老夫怕是等不到你们凯旋了。” “不会的。”阿奴劝他放宽心,“太后重病一场身体比您弱,还撑了一年多。” 窦婴比王太后小好几岁,他夫人更是比太后小近十岁,听到这些夫妇二人嘴角都多了一丝笑意。 霍去病:“您该多笑笑,少想一些。像我祖母,我大舅一直担心她早年辛苦,不能长寿,农忙都不叫她知道,怕她要来帮忙。可她越活越精神。若不是已有白发,我觉着她的气色得比十多年前从平阳侯府出来的时候还好。” 窦婴夫人一直在榻边陪他,闻言笑道:“你这孩子,那时是奴隶,命都不是自己的,如今乃皇后和大将军母亲,自然气色好人精神。” “说得你们不是皇亲国戚似的。”此话一出,窦婴夫人语塞。 阿奴朝霍去病背上拍一下,对窦婴道:“您不能想以前如何如何横刀立马,您得想想田蚡、刘安那些人。” 窦婴一时恍惚,好久没听说过“田蚡”这个人:“他如今如何?” 阿奴:“很好吧。他被贬为庶民后,太后偷偷接济他,陛下想必也知道,但从未提过。太后宫里的东西无一不是精品,闲时把玩的玉器也足够他在城外置一片地。他能想得开,比三公九卿舒坦。”朝东边睨了一眼,“跟我家郎君一样。” 窦婴夫人摇头:“不一样。” 阿奴点头:“一样。只要他不进城。常言道打狗还得看主人。谁敢跑去田家门口奚落他?” 窦婴想起早年被太皇太后赶回家,门可罗雀,但也没人故意登门激怒他。 “我不能走在田蚡前头。” 霍去病甚是欣慰:“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窦婴被他的话逗笑了:“难得休息玩儿去吧。” 霍去病拉着阿奴找渔网。卫长君不许他们撒网,用网兜或鱼竿。霍去病嘟囔着表示得钓到明年这个时候。卫长君直言正好锻炼锻炼他的耐心,省得到草原上不要命地追击匈奴,仿佛活不到明年。 霍去病和阿奴已经知道三月从长安发兵。他俩住一起,晚上没事的时候画塞北地图,合计过此仗怎么打。霍去病就提过速战速决。 卫长君此言一出,二人震惊,他怎么连这事都知道。 卫长君:“去病,碰到匈奴不缺粮食,用得着那么急吗?” “我担心碰到匈奴主力。”霍去病是有这层顾虑,“匈奴全民皆兵,要是碰到十几万人,我都活不过今年。” 卫长君瞪他:“瞎说!” 阿奴的想法同霍去病大差不差:“郎君,我会提醒去病稍稍休息的。” 卫长君:“我知道兵贵神速。可匈奴不是一次两次就能灭绝的。去病,你才二十岁。你是想打两年累死,还是希望打到三四十岁?” 霍去病震惊:“打一二十年?” 卫长君想扶额,这是重点吗。 “短短几年,你不可能杀光匈奴。没了你们,你二舅上了年纪,届时谁领兵?”朝屋里看一下,“指望敬声?敬声方才说了,想当个纨绔。” 霍去病愣了一瞬,大步朝屋里去:“公孙敬声,出来!” 完了!公孙敬声哀嚎。霍光羡慕,他来长安这么久大兄只吼过他一次。其他时候见着他好像待客。 公孙敬声也看出表兄待霍光不一样,抓住霍光挡在前头。霍去病听到脚步声想伸腿,一看是霍光,僵在空中。 霍光挤出一丝笑:“大兄。” 霍去病很是矜持地嗯一声:“公孙敬声呢?” 霍光让开:“敬声只是嘴上说说。” 公孙敬声连连点头:“表兄听我解释。太学博士提过树大招风。姨母是皇后,二舅是大将军,我像表兄一样厉害,百官一定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 霍去病嗤笑,一堆歪理。 阿奴忍着笑问:“合着是为了保全我们牺牲自己?”
第212章 太子难教 快回去,不要叫大舅看见。…… 霍去病沉着脸, 给公孙敬声个狗胆也不敢附和。 “我也不想啊。”公孙敬声嘟囔,“论打仗不如表兄,论智谋不如阿奴, 我又不会打算盘,也没有三舅和小舅有耐心, 只能吃吃喝玩乐。” 霍去病冷嘲:“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公孙敬声下意识点头,对上表兄不善的目光,他把“优点”两个字憋回去, 向大舅求救。 卫长君和嘟嘟分析过公孙敬声秉性, 没有他“干预”的公孙敬声——胆大妄为又目光短浅。父亲是丞相, 姨母乃皇后,他没钱用找谁不行。即便公孙贺和卫子夫不理他,他也可以找卫伉借。他犯事的时候卫青不在了, 卫伉继承长平侯府一切,最不缺的就是钱。再不济也可以找他另一个表弟——当朝太子刘据。他可倒好, 身为九卿之一太仆,知法犯法, 挪用的还是保家卫国的军需。 哪怕学主父偃收受贿/赂, 学田蚡拿人钱财替人铺路,刘彻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至于把他逮进监狱。 如今公孙敬声想到没钱啃老父亲,而不是入朝为官建功领赏,实属令卫长君欣慰。 卫长君笑着说:“敬声还小。” 霍去病点头:“比霍光小负五个月。” 卫长君噎了一下, 哑然失笑。 公孙敬声气得脸通红, 怎么可以这么挤兑他? 卫长君冲他招招手,公孙敬声跑过去。卫长君摸摸外甥的后脑勺:“每个人都有他擅长的。敬声只是还没发现他擅长什么。” 公孙敬声不禁感慨:“还是大舅会安慰我。” 卫长君气笑了,朝他后脑勺一巴掌。 公孙敬声被打懵了, “……不是吗?” 卫长君懒得理他,出去找小外甥和大侄子。 公孙敬声兴奋地一步跳到他背上:“真不是啊?大舅,快说说,我擅长做什么。” “你都不知道我知道?”卫长君扭头瞪他,“下来!也不看看你多大了。” 公孙敬声哼哼唧唧:“才说过人家小。” 霍去病二话不说一把把他拽下来。公孙敬声条件反射推开,一看是他,猛然停下。霍光看到这一幕很是好奇,等公孙敬声落单他才问:“你好像很怕大兄。” “你大兄?”公孙敬声问。 霍光:“总不能是阿奴兄。” 公孙敬声摇头:“不是我怕他。他俩一个比一个心黑手辣,才不管我几岁,是不是亲弟弟。” “打过你?” 公孙敬声想起往事,一言难尽,仰头长叹:“不提也罢。” 卫长君在门外喊他俩,俩人赶忙跑出去,看着刘据和卫伉。他俩要上船,没人时刻盯着,他俩到船上就敢往下跳。奴仆可管不住小太子。 霍光不敢管太子,以至于小太子觉着他心善,厌恶公孙敬声。公孙敬声靠近,刘据就拉住卫伉:“回家。” 公孙敬声亦步亦趋跟上。 刘据回头瞪他:“回家你也跟?” 公孙敬声:“你回家我不回家,我去哪儿?” 刘据被问住。 霍去病从院里出来:“太子,是不是觉着敬声故意跟你过不去,给你添堵?” “不是吗?”刘据反问。 霍去病:“谁叫他出去盯着你的?” 刘据没话了,又不服气,小声嘀咕:“大舅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啊?” “他不听话,大舅打他骂他,你替他受着?”霍去病又问。 刘据再一次哑口无言。 公孙敬声很意外,向来爱挤兑他的表兄竟然帮他? 霍去病见状瞪他一眼,蠢货! “在外面不许离河太近,到院里不许离井太近,敬声和霍光就不管你俩。”霍去病看着刘据问,“能忍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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