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亮底下,青墨光芒一闪,夜叉溃逃了。 手里升腾的温度消失,甘棠眨眼,她躺倒在地,望向天际。 玉轮皎团团流溢着光采,映照在她发烫的面颊上。 ……原来身体会先于思考,知道答案啊。 就是人逃得太快了些。 甘棠蓦地捂住右眼。好甜。 没管耳尖的绯红,她喃喃地说: “还想亲。” ---- 输了,也赢了~
倒数三=v=~
第32章 染着 ===== 璃月港,往生堂。 馥芳的茶香气在整个厅堂逸散,钟离如再寻常不过的每日一样,捧杯品茗,只是今日与往日有一些不同。 不速之客横亘在他眼前。 甘棠千年前就爱神出鬼没往他跟前一立,他在她复生后也说过随时做客的话,是故她有事没事也会避开人,来往生堂瞎溜达。 钟离不意外甘棠的突如其来,他甚至斟满杯盏,将浓醇的茶往小友的方向一推,预备饮茗慢聊。 甘棠却没接他的茶。 她神色匆匆,眉头紧蹙,像是有些心事,这在钟离眼里颇为惊奇,甘棠一向是个风火般的性子,居然还生了难言之隐? 钟离眉间浮起一丝好奇,他抿茶打量甘棠,默不作声,等着来客张口。 果不其然,踟蹰一阵,甘棠还是道出自己的来意:“帝君,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找得到魈,他不肯见我。” 说来也是泄气,那一晚过后,甘棠是试图去寻魈的,可这次远比上次他生气还严重。甘棠快把望舒客栈翻了个底朝天,连根鸟毛都没捞着,纵然见着了衣角,转瞬之间就就无影无踪。 现下魈可不是往前只能凶视的小鸟了,他要藏匿起来,甘棠两眼一瞪,抓瞎了。果然仙人们说的不对,她根本抓不着他! 所以病急乱投医,找到的老父亲。 钟离闻言弯了眼角,他又若有所思地瞥了眼窗外,收回眸光。 似乎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了。 “降魔大圣来去如风,我也有寻不到他的时候,许过段时日就好了。” 钟离悠悠地回答。说了半天等于没说的姿态,让甘棠气得牙痒痒。 她爹不由分说倒戈站魈那边了,甘棠毫不意外。原本想给钟离比个中指跑路,然而心中的确有桩悬而未决的念头,似乎比找到魈更重要。 于是踅了半边身的甘棠犹犹豫豫转过来:“帝君。” 钟离挑眉看她,有些讶异。 对着等她下文的钟离,甘棠期期艾艾:“我,不是,我有个朋友把别人强亲了口,要怎么办才好?” 她说的还挺“委婉”。 钟离差点没咳喷出来,他放下手中天青茶盏,饶是岩王帝君,也深深吸了口气。 “阿萍有名弟子,名为烟绯,如今之计,你不如去寻她,听一听她如何说?” “不巧,往生堂堂倌邀我去为之讲授,眼下似乎无法再待客了。” 甘棠被满脸遗憾的钟离“丢”出来,整个人还是懵的,她刚想对着紧闭的大门逼逼赖赖几句,结果门上陡然悬了块木牌,上边是钟离的手书。 【荻花洲来客谢绝入内。】 甘棠:“?” 找就找,谁怕谁。她爹真不要脸。 甘棠骂骂咧咧往玉京台走,不一会便消失了踪迹。 白日的往生堂似乎又恢复了无人叨扰的寂清,然而树梢微颤又停下,另一位荻花洲来客在蓊郁枝叶里发僵。 他也看清了木牌上的字。 …… 律法咨询师烟绯今日很是空闲。 案件大多已结清,今日也未有客人预约。难得闲暇的一日,她便陪着萍姥姥闲逛赏花,在晴曛的日光里眯眼晒一晒。 以致于不速之客找上门来时,烟绯的心情依旧愉快。 “您好,甘棠小姐,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萍姥姥也善解人意,乐呵呵地避开了:“你们聊,你们聊。” 见甘棠神思不属,神容凝重,烟绯干脆离开了琉璃百合盛开的花栏,带着甘棠来到了自己办公的地方。 甘棠是自己师父的友人,烟绯自然不敢怠慢,听甘棠询问保密性的问题,烟绯当即斩钉截铁:“甘棠小姐,请您放心,这是身为律法咨询师的素养,如果您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签订保密契约。” 客人相信她的职业道德,摆手说自己不需要,烟绯十分感动,决定铆足劲为这位新客好好咨询。 直到客人说出了自己询问的内容。 “呃,倘若,有个人,她强吻了别人,会有什么后果?” 烟绯直接把眼睛瞪圆了。 “岂有此理!” 烟绯顿时拍桌,发出“啪”的一声巨响。没顾得上客人突如其来的瑟缩,烟绯一扶并不存在的眼镜,严肃普法:“这是性骚扰!犯罪嫌疑人犯案性质极其恶劣,按照璃月法典,肇案者应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甘棠被烟绯“坐牢坐牢还是坐牢”的口号惊得浑身一激灵,她耷拉肩膀,难得露出副老实相:“一定要坐牢吗?” 烟绯摸了摸下巴:“倘若情节尚轻,也不是不能调解,但我不建议调解!” 律法咨询师又喊出“坐牢坐牢坐牢”的呐喊,甘棠吞咽口口水,小声问;“那法外狂徒呢?” “法外狂徒?!” 烟绯冷冷一笑:“报告千岩军,这等狂徒,必须绳之以法!” 璃月法典无上威严,在烟绯“犯罪人是谁”的咄咄逼问下,甘棠支支吾吾,好不容易找了个结果溜了。她踏出厅堂朱门站在青天白日下,温煦春风里,她硬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如此,这就是钟离大人的深意,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坐牢总是要坐牢的。 可她坐牢之前,先要找到受害者说明白,不然她不甘心啊! 不行,还得找,这次去无妄坡。 风急疾吹起榴裙一角,甘棠行色匆匆,要穿过璃月港,前往无妄坡进发拔地三尺。 她闷头赶路,准备翻山越岭,就听到浩穰人流中传出熟悉的声音: “啊,魈,好巧哦,你怎么会一个人来璃月港?” 是派蒙的声音。 甘棠猛地回过头去。 金发的旅行者与白发的伙伴站在人群里,她们背对着她,在和面前喊住的人惊奇地问询。 白衣裙的一角透出黛青色。 映入眼帘的瞬间,甘棠刹那掇转身来,朝前发足狂奔。 被荧和派蒙抓住的魈僵在原地,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让他有些发晕。 他只是想找帝君寻咨,偶然见到了走在前边的人,没有特意想跟上去,却已经在身后了。 后来前面的人淹没在人潮里,才不慎被友人发现。 他嗫嚅唇瓣,才想简单解释两句,却陡然抬了眼,与人海中的绯红瞳眸对上。 没来得及和旅者多做解释,他转身想走,哪知眼睛的主人来得如同追风逐电,快得连他都没反应过来,手臂便被人牢牢抓住,半点没法挣脱。 “不准跑!” 她虚张声势地喊。 不光如此,甘棠大约是怕他再跑一次,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魈的纹臂往肘窝里一夹。 她鬓边的发擦过他的脸,蜜色的双蝶叮叮咚咚地响。 魈忽然想起了那个月夜。他猝然动弹不得。 感觉到手下的人不再挣扎,甘棠顿时开始口里呜哩乌喇地向荧和派蒙解释:“荧,派蒙,我找魈有事,这人我先带走了,下次见面我请你们客!” 她们在意的是请客吗! 可惜甘棠没有给她们分享的意思,她们眼睁睁看人把魈抓走了。 熙来攘往的璃月港城内并不是好说话的地方,但空无一人的死巷梢尾就是了。 “别走。” 见魈的眼睛往她的手上瞟,甘棠干巴说了一句。 魈没作声,他忍下想旋身逃离的念头,许久,轻轻点了下头。 ……有些话,好像的确逃不掉,要说个清楚。 甘棠这才放开。 只是在心里酝酿已久的话直接烟消云散,话语讲不出半点,在一片缄默中,甘棠小声地说:“已经三天了,为什么不肯见我?” 她就快要坐牢了欸。 她话说的细声细语,没什么底气,居然显得有些委屈,印象中,魈几乎没听她这样说过话。 纵然脑中一片混乱,魈的心还是陡然被扯了一下,于是也干巴巴地答:“……没有。”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软和下来。 应该把前几日发生的一切说明白,可两人都不知该如何开口。僵持半晌,两人又忽然同声: “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 两人面面相觑,又陡然撇下头去。甘棠没敢再说话,她屏气敛息,等魈开口。 魈果然先启了唇,他艰涩道:“那天夜里,你……除了一时间鬼迷心窍,邪淫起念,不敬仙师,应该没有别的理由。” 他顿了顿,又冷漠道:“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从今往后,此事放过,不再多提。” 魈炯清的金眸缓缓移向甘棠:“……以后一切如常。” 什么叫没别的理由,干脆说她色胆包天算啦! 甘棠刚想反驳,又陷入沉默。她好像的确色胆包天。 见甘棠缄默,魈松了口气,心里又浮现起份道不明的空落。……这样才对。 她向来喜欢鲜艳的、色彩缤纷甘美有温度的存在,而他是月亮下被掩藏的影子,枝头无味的露水,空白冰冷的雨,寡淡,灰暗,连清澈的风也触及不到的存在,和她的喜好南辕北辙。 他总愠恼她不看她,或许她看见了他,却仍旧不会爱他。 夜叉的幸福,也是一泓干枯的池水。 即便同为夜叉,知晓业障,也会污染、相杀。她不爱,真好。 即便他有想过,以后的岁月里,他们能在一起看霄灯升起。也许在他眼中代表疲倦与血的造物,也能为他赋予什么意义。 是什么时候的变成的这样的呢? 或许是戴在头顶香气馥郁的花,是瓢泼不应靠近的雨,是依偎过来的脸。 也或许是她唤出他名字的那一刻。 不过,这些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他甚至觉得很好。因为不明白下意识靠近,又因为明白,便知道应该走了。 于是魈平淡地再同她告别:“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他踅身想走,手臂被人再度拉住。 魈没有回头,人却径自走到他面前。 她怀里抱着个瓶。 胆瓶,直口,曜变乌蓝釉,她向来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瓶中却插着一束枯槁的花。 是早已枯萎、本该丢弃的清心。 如枯草一样,和她的偏好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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