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说,鲍将军此前制定的行军轨迹不妥。” 鲍鸿倒抽了一口冷气。 滏口陉连通上党与安阳,井陉连通乐平与真定,这样说来,他若是当真按照原计划走太行陉抵达晋城,过长治行抵乐平,其中从长治往乐平的一段,就极容易遇到黑山贼的袭击。 对方既然在张角身死,太平道瓦解后依然选择聚众作乱,只怕也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 所以他先前想走的那条近路显然不能走! 也或许,这事并不只是一条路能不能走的问题,更要紧的是,有这样一支能遁入太行山中便不容易为人发现的贼寇在侧,乔琰所要去的县侯封地也有些麻烦。 鲍鸿并未犹豫,当即开口问道:“若是这样说来,乐平怕是并没有那么太平,乔侯因平定黄巾之功而封侯,倘若我为黄巾,必视乔侯为眼中钉肉中刺,是否该当……该当与陛下提及另择一地才好?” 尤其是,他一想到队伍之中还有个以辒辌车送尸的故太尉乔玄,就觉得压力极大。 倘有贼寇临门,他还绝不能让对方的尸首出什么事才是,否则便是对不起他这个护送的职责。 在乔琰并看不到的角度,鲍鸿将手给攥了起来,更觉这夏日的确是夏日,让他在后背上都着了汗。 骤然得知他们所行之路和抵达之地都有可能受到并未彻底清缴的黄巾影响,饶是鲍鸿跟淳于琼这等校尉相比,还算是个实干派,也只觉棘手异常。 更要命的是,他此前始终在洛阳未出,并不知道这些个黄巾到底是什么战斗能力。 偏偏在他收到的消息里,各种战况多有矛盾。 既有黄巾击退朱儁将军的先头部队,非等闲凶悍可比,令其不得不退守长社。 也有乔琰这一个孩童能平一州二州之乱,仿佛黄巾是个纸糊的。 这种战斗力的错乱让鲍鸿有点迷茫。 以至于当他看到乔琰冷声回了句“不可”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被她带跑了节奏。 “陛下以县侯位赏,已是莫大恩典,如何能让陛下朝令夕改,此事万不可提。”乔琰继续说道,“何况鲍将军也不必对这些个少年贼寇如此提防,黄巾信仰一散,还愿意跟随那领头之人的自然大大减少,待陛下恩赦天下,人心思变,更会散去一部分。” “更何况,上党乐平之地,田地肥沃,少受灾害,若是这些流寇来袭,百姓自不会贸然相从,反而因要保家园而战,我这位县侯面临的并非是群狼环伺的窘境。” 事实上也正如乔琰所说,如今这活跃在太行山中的黄巾远未达到后来黑山贼的状态。 这一支本就还在萌芽状态,就因黄巾内部的信仰危机而流失了一部分人手,连名号上的万人都早凑不齐了。 而要知道就算真有万人之众,若是只算实际的战斗力,又要折减一半。 这支队伍的情况,结合了乔琰先前在冀州收到的消息,和原本黑山贼借助太行山脉藏匿发展的历史,在乔琰离开洛阳的时候已经做出了一番判断。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对蔡邕和蔡昭姬发出同行乐平的邀请。 因为她对此心中有数。 不过她知道的虽多,却不能在跟鲍鸿的交流中说到,这太行山中黑山黄巾的领袖,一个名为张牛角,一个名叫褚燕,褚燕还会在张牛角死后给自己改姓为张,名为张燕,又在囤兵太行俯瞰司州的对峙中,从刘宏的手中讨得了个平难中郎将的名号。 这可比鲍鸿这个未来的西园八校尉之一听起来威风多了。 她说的只是:“鲍将军大可放心,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拿祖父的遗骸开玩笑。对这太行山中黄巾,我等此番暂且避开就是,待抵达了乐平后,我心中自有算盘。” 鲍鸿想了想乔琰此前的所作所为,的确不曾做出过什么错误的决断。 虽说在京中广为流传的传闻里,她潜入黄巾敌营之中去当那什么军师,着实有些过于冒险的意思。 但也并不能否认,她的潜心谋划,得到的无疑是个让京中贵人心神为之一松的结果。 那么想来,太行山中黄巾余党已然失去了大贤良师这个精神领袖,现在应当也并不难应付才对。 他问道:“那么按照乔侯的说法,我们是换一条路抵达乐平?” “正是,”乔琰伸手指向了图上太行八陉之中的第一陉,也即轵关陉,说道:“我们走此地,绕行至河东郡的临汾,顺汾水径流的山谷夹道北上,直到抵达太原,而后东行至乐平。” 见鲍鸿的脸上尤有疑虑之色,乔琰又道:“鲍将军大可放心,先时河东郡内虽也有黄巾流寇,但河东良家士族出兵,已几乎将其平定,比起山中不知底细的黑山贼,自然还是临汾安全得多。” “何况,轵关陉得名于仅容一轵通关之险境,等闲时候,商人尚且不想走此道,更不必说如今天下灾厄频频,又有何人会扼断此地关隘行劫道之事?” 鲍鸿想了想,的确是乔琰所说的这个道理,拱手回道:“那好,就依乔侯所言,我等走轵关陉。” 既然要更改路线,鲍鸿自然是要跟他营中的两位百夫长交代的。 他当即告退离开了营帐,只留下了程立还留在此地。 而程立紧跟着便见乔琰的指尖循着那太行山脉的一线缓缓而上,直到停留在乐平与真定之间的井陉之上。 以他的判断力看来,此刻在乔琰脸上露出的,并不是对乐平地界安全的担忧,而是一种倾向于胜券在握,或者说充斥着图谋盘算的神情。 程立当即意识到,有些他原本在听闻黑山贼来历的时候生出的想法,大概并不需要跟乔琰说了。 他拱了拱手,也旋即告退了下去。 此刻行军路线有了分说,乔琰这才收起了这新绘制好的地图,摊平在了行军榻上。 一想到接下来又是一段不同的征程,在入睡之前她又点开系统面板看了一眼,让自己图个心安。 算起来,从穿越到这汉末乱世,到如今为止,已经过了三个月有余了。 和当日处处从那尸堆中醒来的时候相比,她的面板数据虽然不能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却也可说比起之前大有改观了。 【姓名:乔琰】 【阵营:汉(初始阵营)】 【职业:谋士(系统设置)】 【年龄:10】 【体质:62(100),武力:20(100),智力:80(100),气运:65(?)】 【剩余可分配点数:0】 【技能:历史学lv7,辩才lv,7,文物鉴定lv4,骑马lv3,画lv3,书lv4,田野考古lv5,古钱币学lv3……】 【剩余可分配技能点:5】 【谋士点:100】(每获得10点谋士点,自动获得3点属性可分配点数,获得1点技能分配点数) 【已解锁功能:签到、立体地图】 这便是她如今的数据。 她所拿到的初始分配点数,因谋士点获取而得到的属性分配点数,以及签到得到的那一次点数,都毫无任何保留地砸进了体质数值里,让她现在有了那么个及格分。 而武力值的少数提升,来自于她将技能点数点在了骑马技能上,再加上体质点数的提升带来的些许辅助效果。 至于可分配的技能点数,她在辩才上点了3级,在骑马上点了3级,还剩下的5点分配点数她暂时准备握在手里。 这样一来,唯独让她觉得有些莫名的是智力数值的变化。 从起初的79变成80,到底是何时发生的事情,以她疏于对数值面板的关注,好像还真不太记得了。 【你击败了杨修的时候……】系统小声解释道。 它总觉得乔琰这说是说的养名,但养名望养到开始去封地经营的程度,还是有那么点微妙的不像谋士。 奈何乔琰的技能面板明晃晃地表现出了她在穿越之前从事历史考古事业的事实。 在这样的背景下,想要经营出一方安定的封地,让蔡邕得以将东观汉史给修撰完成,实在可以说是一种如同信仰一样的事情。 系统也只是狐疑了那么一下,又自己主动将疑虑给打消了,转而回答起了乔琰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如果击败了某个在历史上评价为聪慧的人,就可以增加智力的属性点?”乔琰又问道。 【那倒不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在你驳倒张角的时候,这个属性点就应该加了。】系统回道,【准确的说,是在你在接连表现出超越智力评判数值所应当有的水平后,系统会定时进行自我修正。】 “……” ……这79和80的区别好像只是为了让它看起来好看一点而已。 修不修正的好像也无所谓。 好在乔琰也确实不那么在意这种问题就是了。 总之在这一串的数值中,她更在意的还是短板,而不是目前来看还暂时足以应付局面的数值。 何况,她如今身边有陆苑有程立这些个可以为她分忧的存在,在数值上看起来并不那么高,显然也并不是什么要紧的问题。 只是让乔琰没想到的是,在这队伍之中,还有个让她意料不到的“聪明人”。 轵关陉不愧是太行山中的险要路径,在车马队伍从中穿行的时候,最狭窄的地方,险些将那辒辌车都给卡在其中。 在其中一处攀升的路段,这车架更是需要有人小心托举才是。 但即便如此,随着山道颠簸,那停灵车架中还是发出了一声撞击声。 唯恐乔玄棺椁有损,乔琰连忙让人在行过了这一段陡坡后,将辒辌车的车门给打开,检查里面的情况,却从这车厢中抓出了个活人来。 抱着好大一个包袱出现的杨修,也着实是给了乔琰好大一个惊喜! 她眉头一拧,当即问道:“你为何会在此地?” 杨修又不像是程立,是可以随意被她招揽到手下来的。 要知道他可是太尉杨赐的孙子,他父亲杨彪后来同样坐到了太尉的位置上,而杨修作为弘农杨氏的继承人,岂能随随便便跟着她这往乐平县而去的队伍离开洛阳京师? 此问一出,乔琰一眼就看到了杨修这颇有几分心虚的神色。 这明摆着就是——他此番离开京城并不曾跟他的祖父或者其他的家人有过任何的交代,而是偷跑出来的! 杨修梗着脖子回道:“我……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我既输给了你,你便必有可为我师之处,我跟上来只为求知,又有什么说不通的?” 杨修自觉自己这个理由还是颇为站得住脚跟的,他将怀中的包袱往地上一摊,将包袱中的那些个典籍书卷也给一股脑地都翻了出来,看得乔琰一阵眼皮直跳。 只听他又道:“我出来的时候连拜师礼都给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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