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忙拉薛母躺下,亲手给薛母掖了被角,薛母眼中似有泪光闪动,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啊。” 薛宝儿吹熄了床头的灯烛,又听薛母担心地道:“赐婚的事,真能如此顺利地揭过去吗?那可是圣上的意思啊,忠顺王府怎敢违抗?” 薛母都不追究薛蟠和安宁是怎么回事了,只是担心薛蟠闹了一回分宗,怕到时候鸡飞蛋打。 薛宝儿只好温声安慰薛母:“我瞧着忠顺王府的意思,宁愿郡主下嫁,也不愿把她嫁去安国公府。只要忠顺王府咬死了说郡主已经订亲,圣上总不至于让人家一女二嫁吧。” 即便忠顺王愿意,皇帝还不乐意呢。 薛母本来也不是个心机深沉的,见薛宝儿说得笃定,便信了。 “妈有时间替忠顺王府操心,倒不如好好想想咱们这边请谁做媒人。” 薛宝儿趴在被窝里,转头看着薛母,狡黠地笑了笑:“都说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咱们家是男方,即便郡主下嫁,该有的礼仪宁可多做,想得周全些,免得到时候被人笑话了去。” 薛母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可一想到媒人,又是眉头紧锁。 薛家的根基和关系都在金陵,到了京城那就是两眼一抹黑。 原想着薛蟠的亲事还有时间慢慢相看,谁知上来就是急茬,女方又是郡主,地位尊贵,让她一时半会儿上哪儿去找个合适的媒人来! 简直要愁死了。 薛母重重叹气,习惯性地问薛宝儿:“你觉着请长公主来做媒,如何?” 再怎么说,薛宝儿也是长公主的义女,长公主怎么也会卖一点面子给她的吧。 薛宝儿闻言直摇头:“圣上赐婚的事,长公主肯定知道。若赐婚不成,长公主反而给郡主和哥哥做了媒人,在圣上那边怕是不好交待。” 而且她这个义女是怎么回事,薛母不知道,薛宝儿自己却是心知肚明。 即便没有赐婚这一层,长公主也不可能卖她这个面子。 “也是。”薛母也觉得自己考虑不周,忙改口:“若论身份显赫,只你王家舅母合适。” 女方是亲王府,媒人也不能随便找,薛家目前最拿得出手的亲戚便是王子腾了。 薛宝儿还是摇头:“妈,鸾表姐也要出嫁了,舅母肯定很忙,还是别去打扰人家了吧。” 又想到王熙鸾未婚先孕的事,薛母也没工夫替别人操心了,仔细想了想道:“不然只有请你姨母了。” 王夫人也是有品阶的命妇,元春前不久还升了慈宁宫的掌事女官。 谁知薛宝儿还是摇头:“哥哥要娶的是郡主,勋爵世家规矩多,媒人还得两家商量着来。我明日让人递张帖子过去,等见到郡主,问问她的意思再说吧。” 薛蟠可是明晃晃地拒绝了忠顺王,气得王爷拂袖而去,现在又说愿意,怎么也得亲自上门给未来的岳父大人消消气啊。 不然就算安宁愿意,忠顺王心里别扭着,这亲事能不能成还真不一定。 薛宝儿心里没底,打算求见安宁,先听听她怎么说,然后再安排薛蟠过来负荆请罪。 这样做比较稳妥。 今晚拉着薛母聊媒人,完全是薛宝儿不想让薛母再去琢磨赐婚的事了,不然谁知道会不会扯上她。 万一薛母问起,她和卫持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她完全答不上来。 薛宝儿说着躺了下去:“妈别担心了,哥哥去从军,您还有我啊。” 薛母面露欣慰,眼神里的忧心忡忡却是掩也掩不住。 薛宝儿这才想起她还是个十岁的小孩子,似乎不够有说服力,就鬼使神差般地道:“我办不了的,不是还有世子吗?” 话刚出口,薛宝儿就后悔了,脸后知后觉地跟着烧了起来,忙拉了被子遮住。 薛母闻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长长吐出一口气,翻了个身道:“睡吧,明日的事,明日再想。” 薛宝儿:“……”没想到卫持这么好使! 一夜好眠。 第二日用过早膳,薛宝儿便差人去忠顺王府送拜帖,打算明日拜见安宁郡主,谁知忠顺王府的马车直接跟着送信的人来了。 来人给薛宝儿行礼过后,带了安宁的口信过来:“郡主说,乡君若是方便,请今日过府一叙,郡主有要事与乡君商议。” 薛宝儿也很想见安宁,急着把薛蟠和薛家的决定告诉她,匆匆通知了薛母一声便跟着忠顺王府的马车走了。 马车行至忠顺王府所在的街道,渐渐慢了下来。 “可是出了什么事?”薛宝儿问了一声。 莺儿闻言将车帘挑开一道缝隙,朝外看了一眼,忙回头道:“路堵了,两边都是车马,一时半会儿恐怕过不去。” 正说着,前头忽然响起一阵锣音,莺儿又朝外看去,只听外头有人高声议论道:“是郡主的仪仗!郡主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
第77章 鸵鸟啊 等被安宁接到忠顺王府, 薛宝儿这才发现忠顺王府今日有宴请,且过来赴宴的多是按品大妆的武官家眷。 在宫里学的规矩也算没白费,至少可以从妆服上判断, 哪些人是文官家眷,哪些人是武官家眷, 以及她们的品阶。 好家伙,都三品以上的夫人。 “这都是来相看的?”薛宝儿扯了扯安宁的袖子问。 皇后已经来提过亲了, 忠顺王夫妇不愿意让安宁嫁给卫持,这几天肯定要有动作。 只是没想到, 会这般兴师动众。 安宁领着薛宝儿穿过垂花门, 愁眉苦脸地道:“原本我母妃只请了父王几个老部下的家眷过来,谁知拉拉杂杂来了这么多人, 前院后院都给挤满了。” “前院也来了很多人吗?”薛宝儿有点好奇了,一般相看这种事都是女眷出面。 安宁则一脸无奈:“是我母妃的主意, 让她们带了自家的公子过来,说是让我自己挑。” 这就有点厉害了,薛宝儿杏眼圆瞪:“还能自己挑?” 她只听说过某些相对开明的人家,会在两家都有意结亲的情况下, 由男方家里的女眷主动邀约女方家出游或是共同参加聚会,假装偶然遇见,找机会让两个年轻人彼此见上一面,没什么问题就可以谈婚论嫁了。 当然这种只限于开明的人家, 盲婚哑嫁仍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 安宁红了脸:“都是世交, 谁什么德行不知道, 还用挑?” 说完哀怨地看了薛宝儿一眼:“我都等了你一天了, 你再不给我消息,我都想学卫持去薛家抢人了。” 薛宝儿:“……”就不能学点好的? “快说, 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安宁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挥退了跟着的侍女,心急火燎地问。 第一次发现,她家的垂花门离她的院子这么远,平常走几步就到,今天竟像是远在天边,总也走不到了似的。 望着不远处粉墙灰瓦的小院,薛宝儿在心里叹口气,笑吟吟地说:“我人都来了,还能是坏消息,难不成上门讨打?” “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安宁长长吐出一口气来,顿时笑靥如花,毫不吝啬地把薛宝儿狠狠夸奖了一顿。 薛宝儿也没藏着掖着,将薛母和薛蟠的决定都说与安宁知道了,最后犹豫着问:“只是我哥哥一时糊涂得罪了王爷,不知要如何请罪才好?” 安宁摆摆手,答非所问:“他有难处,我懂,我不怪他。他能为我做到这一步,我也确实没想到。”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懂你不怪他,那王爷和王妃呢?”薛宝儿不明白安宁话里的意思,“总要过父母这一关的。” 在古代父母才是儿女婚姻的决定者,不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悲剧发生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安宁居住的小院,安宁将薛宝儿让进内室,屏退了下人才压低声音道:“若你哥哥决意去西北从军,我想跟他一起去。” 什么叫跟他一起去? 薛宝儿狐疑地看向安宁,安宁也正在看她,目光坚毅。 薛宝儿瞬间明白了安宁话里的意思,吓得眼都直了,忙捂住自己的嘴。 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压着声音急急地问:“你想跟我哥哥……私奔?” 最后两个字没敢发出声音,只做了口型。 安宁毫不掩饰地点点头。 她何尝不知聘则为妻,奔则为妾的道理。 她也想多给薛蟠一点时间,等他脱离商贾建功立业,可时间来不及了。 距离皇后上门提亲,已然过去四天,赐婚的圣旨随时可能颁下,否则父王母妃也不可能这样急,把能看得上眼的都叫来,像萝卜白菜似的让她挑选了。 若等到圣旨颁下,她和薛蟠就一丁点可能也没有了。 为今之计,只有私奔一条路可走。 私奔这事若是从别的女子口中说出,薛宝儿大概率不会当真。 可安宁不一样。 安宁从前是女版卫持,纨绔一枚,且敢作敢当,言出必行。 她会骑马,身上有功夫,从家里跑出去也不怕被人欺负。 好巧不巧的是,薛蟠也是个纨绔,还是个非常有钱的纨绔。 他俩凑到一起,私奔就变得简单多了。 “不行!不行!”薛宝儿吓得声音都有点抖了,“你等等,容我想想,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私奔对男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顶多添一桩风流韵事,对女孩子的伤害却是极大的。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安宁犯傻! 安宁则苦笑着摇头:“来不及了!” “你、你先别急!”薛宝儿脑子转得飞快,在沮丧地否定了最后一个想法之后,脑海里毫无征兆地浮现出卫持英俊的脸。 她感觉心脏不受控制地嘭嘭直跳,之后竟然神奇般地冷静下来。 对呀,她怎么把赐婚的另一个当事人给忘了。 皇帝给卫持赐婚也不是头一遭了。 薛宝儿拉着安宁就往门外冲,安宁吃了一惊:“你要去哪儿?” “找卫持!” 薛宝儿才跑出几步就被安宁一把拽住:“不能找他!” 她把被卫持宠坏异想天开的小姑娘按在内室的椅子上,面色沉重道:“卫持如今是监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见他一面比登天还难,听说拜帖已经排到半年之后了。” 不然她也不至于拿着剑硬闯长公主府了。 卫持什么时候成了监国,那他还有时间来她家吃鸡汁煨冬笋吗? 见薛宝儿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安宁就猜卫持肯定什么都没跟薛宝儿说:“圣上病重,命卫持监国,现在正是考验他的时候,朝野上下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他怎么可能如从前那般忤逆圣上?” 即便卫持爱惨了薛宝儿,设法为她请封抬妆,充其量只是给了薛宝儿一个留在他身边的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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