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不会?”我两手一摊,“聂家也属于百家嘛,而且还是四大世家,八成还得让你坐在上首,起个表率作用呢。” 众人齐刷刷看向我,他们的跟金光瑶的事能结,聂怀桑的能结吗? 聂怀桑继续笑:“是我糊涂了,还是嫂子糊涂了?嫂子觉得能堵上我的嘴,不让我在上头胡说八道?” “个人有个人的立场,个人有个人的意见,哪能不让你说,”我笑道,“最后由百家投票决定嘛。” 怀桑还在那疑惑地看我,我却飞快地抬起眼,挠挠耳朵,转向金凌道:“阿凌啊,义城时跟你一团的少年子弟,大概有多少人,都是谁家的啊?” “啊?”金凌略愣,还是老实答了,“一二十人总有吧……有我,蓝家的思追景仪,巴陵欧阳的欧阳子真,濮州吴氏的吴小堂,北海程氏的程阿敏……” “啧啧啧,真是好险,”我叹口气道,“要是真出点什么闪失,一下得绝后多少家族!对了,你们去的时候,是有人扔猫、扮猎户引你们进去的,对吧?” “什么?”江澄几乎跳起来,“臭小子,怎么没提过这个?!” “后来我们又没事,不就是怕舅舅你瞎担心嘛,”金凌看他一眼,瘪着嘴道。 他们甥舅两个在那里拌嘴,一边聂怀桑面色已经白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看着聂怀桑,笑道,“聂宗主的人也要吃饭睡觉,没人防着也就罢了,有人掌了眼,哪能真不留下痕迹。” 聂怀桑嘿嘿笑了两声:“嫂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怕我诈你啊?没点实锤我敢跟聂宗主叫板吗?”我笑道,拿出一本账簿来,“在蜀东,有一家龙门客栈,那是义城方圆三十里内唯一一家客栈,我就跟老板要到了这东西。上头有一个人的名字很有意思,叫聂风成,我记得,你有位远房堂弟,正叫做这个名字。” “嫂子是想说,我家堂弟去过那里吗?”聂怀桑笑道,“天下同名的人多了,这能说明什么呢?” 我亦回他一个近乎完美的笑容:“说明不了什么,除非让那些小辈看看脸,说不定谁突然觉得面善,在哪里见过?” 聂怀桑脸上笑着,豆大的汗珠却从额角流下来。 “什么意思?”江澄听得不明白,却也感受到好像什么不对,扭过脸来问。 “没什么意思,我跟嫂子闲聊呢,”聂怀桑抹了把汗,笑道。 我也看着他笑,要是让江澄和蓝涣知道金凌和思追景仪差点因为他的设计,折在义城,不说真的跟他算账,至少信任会崩塌吧。而聂导扮猪吃虎,他最大,甚至可以说唯一的筹码,就是没人怀疑过他。所以你可以想象一下他现在是什么心情。 “这还不说,莫家庄的人虽然可恶,但毕竟也是几条人命,蛊雕又是怎么去的百凤山呢?也不知一路是否袭击过村庄……” “好啦嫂子,”聂怀桑赔着笑脸,却赶紧把话截断了,“那嫂子想怎么样呢?” “两条路,”我伸出两根手指,“别说嫂子不给你公道。” “第一条,”我道,“你要寻仇,嫂子就让你寻仇。” 我转了身,从金凌身上抽了岁华出来,拿在手里:“男人的事,有男人的做法。你这就去跟他决斗一场,捅死了算我的,绝无二话,绝不报复。” 聂怀桑脸上现出荒诞的神色:“那三哥若失手杀了我,嫂子也能担吗?” “那我倒是担不了,我又不是聂家的人,”我耸耸肩,“不过所有世家仙首现在都在场,保证无人舞弊是可以做到的。固然你修为不及,但他此时也半死不活,百分之五十的赢面总是有的吧。你这时不动,可找不到再好的机会了。” 聂怀桑脸色变了,似乎想接,却一直打颤,伸不出手。 金光瑶在我身后,我听不到他一点声音,安静得可怕。 其他人也都看着我这样玩,不发一语。 连狗都不叫了。 而聂怀桑踌躇良久,终于挤出一点笑容:“嫂子说笑了,我哪打得过仙督?” 我看着他,这算认怂么? 金光瑶也是不喜欢正面刚的人,非常不喜欢。 但金光瑶毕竟是打过仗的,实在没法,非要正面刚的时候,绝地里头,腿断了拿剑拄着,肚子破了拿线缝上,也活出来过几次。 而聂怀桑没上过战场。 和平时代,他或者能成个不错的政客。乱世纷扰,他绝不会是个枭雄。 我赌的便是这点。 而既然他认怂了,我就说下去。 “第二条,”我掏出一只锁灵囊,“你家大哥残魂还在。” “早前,金宗主确实是没办法了,本以为人死灯灭一了百了,哪知道你大哥那性子不死不休死也不休,又怕闹凶,又怕问灵,一步赶着一步走,把魂魄也给碎了,”我说下去,“可如今既然摊开了,事情倒好办,有夷陵老祖拼凑魂魄,有蓝氏双璧度化亡灵,让你大哥早日转世投胎,岂不对大家都好?” 聂怀桑不语。 我看着他,其实前世他的选择算是两败俱伤,说是为大哥复仇,可聂明玦未得头颅之前,还可被忘羡携手压制,得了头颅,反成了彻头彻尾的凶尸,即使魏无羡和蓝家兄弟也无法度化,导致最终跟金光瑶一起封棺,永不超生。 不过话说回来,前世聂怀桑也没什么选择,因为金光瑶不可能把残魂交给他就是了,而如今我给了他这样一条路走,给别人路也是给自己出路。 其他人也向他投去了殷切的目光。 终于,还是蓝曦臣咳了一声开了口:“怀桑,恩仇不论,总该给大哥个归宿吧。” 蓝大专业和稀泥几十年,我又赌中了。 说是恩仇不论,吃人家嘴软,金光瑶要是配合地把残魂交了,他那边总得也让步点什么来交换吧,以后他好意思再来寻仇,别家都不好意思支持他。 我看着聂怀桑,他也看着我,苦笑起来:“嫂子,这是利诱我?” 我嫣然一笑:“哪里哪里,给聂家大哥一个安生,也是所有人的心愿,怎么能说是利诱呢?” 那是,我绝不是利诱,我是威逼加利诱…… 我在心里飞速合计,我还有什么漏算没有:如今无论是江澄魏婴还是蓝涣,或者出于利害,或者囿于恩情,态度跟最初都已大不相同,没人会跟金光瑶死磕了。而聂怀桑这边,虽然我无法消除他主观的敌意,可客观上,受了我的搅和,他这一辈子,并没像上辈子准备那么充分,有些步数反倒像是赶鸭子上架才走的,单是少了聂明玦凶尸这一点,他便失却杀手锏,变成得完全仰赖其他大世家的支持。 虽然我无法灭他的口,但只要他还顾忌曾让十数家子弟险些灭顶的事实被揭露,若想在百家面前大放厥词,只怕也得掂量掂量。何况,我甚至给了他无比公平,用自己的手复仇的路,是他犯怂没选,那现在,他便该吞下这场万众期待的和解,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 聂怀桑默然不语,眼睛盯着我手里的岁华。 我心里略惊,他不是想弄死我吧?好在金凌机警,一句话嚷出来把这条路堵上了:“聂宗主,你可别以为我婶婶好欺负!她在百凤山扎瞎过蛊雕!” “我哪有那个意思,”聂怀桑忙笑起来,突然抬头,十分诚恳地大叫一声,“嫂子小心身后!”
第33章 帅了大半夜为什么要用这个pose做ending 聂怀桑忙笑起来,突然抬头,十分诚恳地大叫一声,“嫂子小心身后!” 我心里猛一激灵。 一来是对突如其来的指令,人下意识都会有个反应,就像拳头到眼前你会自然眨眼一样。 二来我脑中突然划过一丝疑念:我喜欢金光瑶,不代表我信任他啊。上辈子他那么疼爱金凌,都能劫持金凌,那这辈子呢? 说时迟,那时快,我弃了剑,往前便趴。 一秒过去了…… 两秒过去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我从手指缝里抬出一只眼睛,往外偷瞄。 聂怀桑和金凌一脸懵逼,魏无羡捂着嘴憋笑,蓝曦臣和蓝忘机都转过脸,想要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金光瑶本来坐着都勉强,这下竟气得站起来了,晃悠悠的,一只手指着我:“你你你,你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子?” 地上正好有一汪雨水,我在里头看见自己的尊容,好像军训时听到卧倒的口令,后腿一蹬,鸵鸟钻沙,抱头撅腚,脸先着地…… 啊啊啊——我帅了大半夜为什么要用这个pose做ending?!! 啊啊啊啊啊——还当着这么多玄门仙首的面! 我我我——我要移民到外蒙古去—— “你还真以为我能背后捅你一剑?”金光瑶气还没过去,咬牙切齿地道。 也没人扶我,我自个委委屈屈地爬起来,低头嚅嗫道:“那谁说得准啊……” 金光瑶一手手指指着我,偏着脸,似乎不知该说什么了,另一手扶上了额头。 苏涉一直在他身边,却惊叫了一声“宗主!” 我看着也有点奇怪,他伤的是手跟肚子,扶着头做什么。 没听说他有头风之类的疾病啊。 难道是装给蓝曦臣看的? 可他真有些头疼的样子,眉头蹙起,鬓边冷汗都下来了。 他开始用头撞柱子,整个人一动,伤口立即崩裂,金星雪浪袍立刻又红湿一片。 蓝曦臣罕见地失仪,单脚跳过了地上委顿着的聂怀桑,奔去扶住了金光瑶。 烛火摇曳,一殿拥挤,雨声淅沥,清晰可闻。 我们所有人,就这么看着他们,没人说话,也没人有必要说话。 聂怀桑的头彻底垂下,眼神死白。他对我喊那一句,与前世的天时地利,达到目的不同,其实已经是黔驴技穷,放手一搏。 而这次,他没有成功。 女娲庙这一晚,大局底定。 -- -- - -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玄门的大小宗主们围在金麟台下,如过境的飞蝗,如黑色的潮水。 当金家的宗主,当世的仙督出现在金麟台之巅时,这潮水有一瞬间的平静——出于惊愕,而后,突然沸反盈天地炸开。 “是金光瑶!” “他还敢出来?” “以为他早跑了呢?” “是想跑没跑成吧?” “管他呢!他既然在,正好找他算账!” 金光瑶咳了一声,撑起笑脸,拱手向下头道:“各位远来,辛苦了。” 他笑得温柔亲切,可难掩脸色苍白。他拱手拱得周圆恭敬,只是,一边手背红肿溃烂,丑陋不堪。 他左边站着我,后头立着金凌。 大家大概没想到他居然还温文尔雅地行礼,底下一时安静了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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