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禾摸摸发红的手腕,随后站起来福了福身准备辞行,但旭凤很快拉住了她,“你要去哪?” 穗禾困惑地看着他,这气也出完了他还要做什么?又囚禁她一次? “那天,对不起。” 她听他这么说,楞了一下,随后问。 “哪天?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吗?” 旭凤看着穗禾清澈的眼,又叹了口气,随后强摁她坐下。 “陪我一会。” “父帝和母神,他们还能相处吗?” “母神和花界、兄长的恩怨,到底还有没有机会解开?”
第64章 飞鸾宫内,阳光正好,穗禾立于松下,看着掌中的火焰出神。火焰是五色的,时而纯色时而混杂,像极了色彩斑斓的曼珠沙华,美丽而致命。 她并非在好奇火焰的来历,而是在思考,思考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两全其美。 或许是没有的吧,她一开始就在心里否定。 人一旦起了本就不太可能的心思,就再没有两全其美的事了。 就好像旭凤想要维持他所珍惜的每一个人的关系却总是徒劳无功;她想要和旭凤呆在一起只能在亲情和爱情里边选一个…… 不,好像除了最后一个,她没得选。 骄傲、蛮横、任性、势力还满心算计,又如何能与渴望的光明磊落并肩携手? 她苦笑,一下子就想通了,真是应了那句:越聪明的往往就越痛苦。 获得成长所需的经验总要经历阵痛,小时候总想着大人们为什么总在选择而不能全都要,现在想来,贪心终致一无所有,能有机会选择留下自己最珍惜的就不错了。 她这才想起姨母那会看她什么都不懂的模样而流露出的缅怀是为了什么:人啊,总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最幸福。 归结过往,她的成长只用了三步:第一步,是知道自己不再是周围人眼中的明珠;第二步,是懂得什么叫无能为力;第三步,是明知道徒劳无功,但还是会尽力争取的时候。 聪慧,真是对每一个挣扎求生的人最可怕的诅咒。 穗禾闭目复又睁开,冰冷和精明覆盖了之前的痛苦和不甘,她撤下掌中跃动的火焰,任由阳光和清风在脸上嬉戏。 如果怎么选都会存有遗憾,那就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个好了,然后用余生去缅怀失去的吧。 “公主,一切都准备好了。” 小麻雀平静的声音里带着微微不可察觉的颤抖。 穗禾回过头去,嘴角勾起的弧度危险又致命,“好!” 近日,天界的仙家发现锦觅仙子和夜神的关系好了许多,有的人还发现她带着一盆玉昙花去了璇玑宫,说是唯有此花的纯净高洁才能与之相配。再看火神无一点表示,也没再纠缠于她,而锦觅仙子和夜神之间的关系日渐火热,一时间,天界的茶话会又热闹了起来,他们都在传,当时两兄弟为了锦觅仙子闹出不少的事,如今这般,也不知到底是何变故? 锦觅从璇玑宫出来,本欲直接回水境,却在半路看到两个鸟仙在偏僻的花园小路上匆匆而过,看她们神色匆忙,似在说着什么。锦觅一时好奇,用了神通侧耳倾听,她如今有上神修为,刚升仙的两个鸟仙绝想不到会有人偷听她们的谈话。 一个鸟仙小声道:“穗禾公主急令我们去无尽云海做什么?好烦啊,我才刚从翼缈洲回来就要做事,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 另一个鸟仙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发现无人监听,才道:“听说是丢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好像和先花神有关……” “那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不叫卫兵去而是我们这几个?” “你傻啊,人多嘴杂,此事是要保密的当然知道的越少越好!” 两人越走越远,锦觅没有立刻追,她呆在原地,脑海里一直在回放两人的对话。 关于先花神的东西! 锦觅的脑中天人交战,该不该找来润玉一起?她摸不准这是不是圈套,若是个圈套岂非害了他?但她又转念一想,自己如今是上神的实力,穗禾公主灵力被封顶多是天仙境界,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勤学苦练,即便不敌但逃跑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这里是天界,料想她穗禾公主再怎么凶狠也不敢在天界那么多仙家的眼皮底下追杀她。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于是锦觅决定自己一个人去无尽云海。 无尽云海 目之所及都是白蒙蒙的一片,到处都是雾,它们由灵力化成,即便是上神也难以看穿五米外的景物。 锦觅很小心,这片雾能藏人,不管是她还是穗禾那边的。她才要踏出一脚,忽感身后有人快速接近,来不及多想,她一掌挥出,但那人更快,直接拍开她用了五成灵力的手捂住她的嘴往后拖。 锦觅开始挣扎。 “是我!锦觅,是我,彦佑!” 彦佑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惊动了雾里边埋伏的精兵,见锦觅不再挣扎,他这才放了手。 “彦佑?你怎么在这?”锦觅有些吃惊。 原来彦佑在路过花园时就发现了锦觅在跟踪两个鸟仙,他虽不知道锦觅为何要这么做,但还是怕她出事于是一路跟到这里,直到他预感这片白雾并不正常才出手。 彦佑一边警惕地看着白雾道:“雾里边有强大的阵法,你不要命了吗什么都不看就往里边走?我们悄悄出去。” 锦觅才知道,原来这真是一个圈套。 “去哪啊?都来了,那便过来喝杯茶吧?特意为你们准备的,别让它凉了才好。” 穗禾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背后出现,直把他们吓了一跳,彦佑僵硬地转过头去,便看到穗禾那张明艳的脸和嘴角的笑。 冰冷又危险。 她的身边还站着一队卫兵,手里的刀剑闪着寒光,看样子都是难得的宝物。 “穗禾公主,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美艳动人,小仙能得一见,真是三生有幸。”彦佑打着哈哈,想带着锦觅走人。 穗禾没理他,直接往云雾深处走去,慢悠悠对身后的人道:“这里有鸟族三千精兵结成的完整的周天星斗大阵,专门对付上神的禁术,杀两三个上神是没问题的。想死,就忤逆我。” 锦觅见不得穗禾得意的脸色想反抗,但彦佑制止了她,两人被拖到了云海深处,只见悬崖上有张小桌,桌上放着四个茶杯,杯里的茶水还冒着热气,穗禾正悠闲地品茗。 锦觅冷道,“你这般处心积虑地引我来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你不知道?”穗禾回以冷笑。 眼看气氛剑拔弩张,彦佑自来熟地坐下,本还想调侃几句,但看到穗禾眼里的寒意顿时焉了,赶紧咽下卡在喉咙里的话。 锦觅道:“我已经远离旭凤了,你还想我怎样?” “呵,旭凤旭凤,”穗禾冷笑一声,“若我只为了旭凤,你觉得凭你能活着出大荒的树林吗?”她说着,凑近锦觅,欣赏那双好的、慌乱的眼睛,同时身上散发出久居高位的威势。 锦觅努力让自己冷静,但见穗禾的脸逼过来时还是不由得吓了一跳,穗禾的眼睛很大,像两汪深不可测的水渊,她能清楚地看到溺于潭中的小小的自己,里边的她慌乱又无措。 她显然还是对穗禾公主心存畏惧,心里一乱,辩道:“除了他你我再无冤无仇,不然你为什么敢在天界这般算计我?就因为袭击你的人里有花界的东西,这也弄怪我?” “你猜?”穗禾的大眼看着锦觅,嘴边带着玩味的笑。 看着穗禾公主玩弄锦觅,彦佑顿时想起了一种猛禽——猫头鹰。猫头鹰在吃饱的时候最喜欢玩弄那些活着的猎物,就如同现在的穗禾公主之于他们。 他发现锦觅很紧张,指骨因紧攥衣裙而弄得发白,仔细看,裙边有些湿意,显然她的手心已经开始发汗。 锦觅真和穗禾公主一事有关?彦佑不敢确定,但再任由锦觅乱下去,这不是也得是了。 “穗禾公主,还没没来得及跟你道喜,我这便借花献仙,提前恭祝你如愿以偿。” 彦佑拿起茶杯慢慢品鉴,其中又说了些茶道如何之类的话,穗禾知道他在拖延时间,但谁不是呢?她不怕润玉会带什么仙家过来,她还未对锦觅下手,他们来了不过说几人喝茶作乐罢了,而带了这么多卫兵可说是保护自身安全,她的理由多的是,正好也可以趁机再摸底站夜神一边的还有谁谁谁,到时候一锅端,岂不美哉?说实话,她蛮期待润玉带着一帮人来的,这也间接证明了他心里有鬼。于是,她便和他们玩下去,反正这个游戏,她赢定了。 穗禾自认为识人很准,像锦觅这种性格的人,再给她一万年时间也不会生出什么异心来,除非有让人帮她出谋划策,而那个人,除了润玉还能有谁? “哞~”怪异的兽吼从云海里边传来,彦佑觉得这种叫声甚为熟悉,他稍一思量,随即便想到了一传说中的神兽——食梦貘。 “想必你们都听到食梦貘的声音了吧?”穗禾看着脸色发白的锦觅笑的张扬,“只要你和夜神让食梦貘吃些梦境,所有的一切都真相大白了。食梦貘比魇兽更高效,不用迷魂草,只需要轻轻地靠近,无痛无痒……”穗禾见锦觅低眉垂眼,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样,便做怪兽的咆哮状恐吓她,锦觅果然受不住,一吓就惊叫着站了起来。 穗禾看着被打翻的茶水,觉得有点可惜。 若锦觅真的问心无愧也不是这种反应。 她好像猜对了呢。 下一刻,恨意和快意同时涌上心头,穗禾强忍着要掐着锦觅脖子的冲动,她还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发现了主谋还是共犯,不过,等就是了,反正一个也跑不了。 彦佑看锦觅的反应就知道情况不妙,这穗禾公主原本还不确定,所做的应该只是诓她,可她的反应却证实了穗禾公主的猜测。 他现在的心里是又急又怨,急的是想着如何脱身,怨的是润玉怎么因朝堂之争而把锦觅拖下水来。他本想稍稍运起灵力挟持穗禾以便逃走,但穗禾早就看穿他的想法:“敢对我动手?这里被下了回溯术,我们的一言一行都能记录下来,”一如之前对簌离逃离的警告,她走到彦佑身边呵气如兰道:“花界,洞庭余孽,夜神,全都要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不信,你可以试试。”末了,她加了句,“这句话,只有我们三个听到。” 穗禾公主和他是如此靠近,那股熟悉的香醇再次袭上他的鼻腔,但他没机会去浮想联翩。穗禾的话语犹如绕梁三日般在他脑海里回荡,又如同擂鼓,直接敲醒了他深埋心底的记忆——她上次这么警告,是恩主出逃的时候,他没听进去,所以恩主死了。 彦佑再也没了动作。 “夜神殿下,好看吗?既然来了就现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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