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金莲如死了一般,他、他都知晓了! 武松笑了,眼中爱蹭分明:“娘子,其实我也……” 良久,又道:“罢了,那一场噩梦,于我,于哥哥,于你,想来你是一样,又重来一次,你我二人是这番光景。” “你且睡屋里,我却与哥哥挤挤,”武松说了便走了。 金莲小嘴张了张,甚么话却说不出来。 金莲怕武松依旧仇恨与她,武松却是担忧金莲记着杀身之仇,两厢没言语。 第二日,潘裁果真没醒来,辰时三刻走的。 金莲归娘家祭拜,一众潘家人却不见姑爷来,私下多有言语。 金莲心里苦,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对亲近血亲说两人有了口角,一时没开解,免不得潘家人又是担心,又是伤心。 丧事办了三日,到第三日午间出殡,金莲戴孝,与潘家众人一起,往城外去。 武松走将进来,接过孝布戴上,站在金莲身侧。 金莲眼却又红了,欲说未说。 武松道:“娘子,我不怪你,你……可怪我?” 金莲哭着摇头,趴在武松身上大哭起来,外人只为金莲伤心潘裁过世,直道好孝顺的六姐儿。 武松却知情由,俯身在金莲耳侧,声音低沉道:“原谅我罢,你呢。” 金莲咬着声哭泣:“二郎,以往都是我不对,我们都忘了罢,咱们日子还长,我好好对你,对大郎迎儿,可好?” “好。” 余生绵长,且过平凡日子。 ---- 作者有话要说: 解析 1、少女嫩妇:指年轻妇女 2、指望:以为 3、使女:丫鬟(下同) 4、多少时候:说不定什么时候 5、两厢:双方 6、六姐儿:指潘金莲
第11章 阮大娘说的甚话,青天白日喜从何来?恁得俺不自在 潘家丧事忙乱几日,才将将理会妥当,自那后,金莲不时接潘姥姥到家,备上酒菜茶果,母女两喝上几盅,说说家常话罢了。 这日,迎儿往城外庙里上香,武大一人在前头收拾整理笼屉物事,忽而戴花卖俏的官媒往铺子来,进门就道大喜,把武大唬得摸不着头脑。 武大道:“阮大娘说的甚话,青天白日,喜从何来?恁得俺不自在。” 阮大娘扬着锻红帕子,咧嘴直笑道:“瞧大郎装个好傻,前头你家迎姐儿随二娘子往街上去,说来也是巧,将将让南门外裘大户家公子瞧见,那是见了心痒痒,不见更耐不住!” “这不,央著老身走一趟,说是要娶去,做个正头娘子哩!” 原是给迎儿说亲来。 武大心里喜欢,自家事儿自个儿知道,他模样粗陋,前头浑家又不是俏的,生了迎儿也是一般模样,他道怕是难嫁,少不得多添嫁妆才好找人家,不成想人自个儿寻将上来。 武大道:“这却是好说,不知那裘大户却是怎样人家。” 你说武大挑担走街串巷卖炊饼,哪家哪户有甚么张致他却不晓得,一心放在自家生意,且裘大户家才搬来清河县不过二三年,与镇上诸人并不十分相识,少有人知道真正内里情况。 官媒婆阮大娘耳通目明,一张利嘴,靠吃这碗鸳鸯饭,自是知晓七八分,可吃这行饭就做这行事,树叉子那鸟儿都能说将下来,又怎会如实告知,倒是把裘大户家好一通夸赞。 楼上金莲正陪着潘妈妈在房里吃酒,听得声音,忙下来往楼上让坐。 金莲笑道:“大娘快坐,且陪俺娘吃上一盅,再往另头去。” 阮大娘看着潘妈妈笑骂道:“你看你女儿,这等爽利性子,我瞧着倒是个厉害哩。” 说罢,潘妈妈道:“她往日就这般快嘴,大娘可别跟她一般见识,倒是往日瞧大娘忙得很,今日却又这闲工夫往她这地儿来?” 阮大娘又把楼下那话说了一通,猛然想起潘家可不就是在南门外,前后是邻居,一时有些不大自在。 金莲见她脸色,笑道:“这裘大户倒是不消声息,到底如何人家,不瞒大娘,迎儿性子烂漫,怕是难得当人大娘子的。” 金莲开食坊迎客,稍稍听了一耳朵那边新迁来的新户,端的却不是甚好话。 阮大娘道:“这话怎说得,我瞧着就很好,裘大户家公子好人品样貌,更是一眼瞧上迎姐儿,娶回去自当疼爱有加,怎的难做当家主母?” 便是阮氏好一通说道,金莲也没应口,只推说晚间等武松回来,一家子商量再定。 送走阮大娘,金莲喝了盅酒,打眼瞧自家母亲,问道:“娘可是有话说?千万告诉女儿才好。” 潘妈妈眼看着阮大娘走了,叹道:“你怎的就不应了她?裘大户家不缺房少舍,呼仆使婢,比往前西门府上也是不差,你大伯家闺女嫁了去,真真享福。” 金莲听罢,笑道:“娘却拿话哄我,要真这等好,你怎的不让咱家里人嫁了,我只记得二伯家小女跟迎儿差不多年岁罢。” 潘妈妈一脸几杯酒下肚,吃得脸儿红红,笑骂道:“怪小臭肉!恁得鬼精!实话告你,裘大官人房里丫鬟七八人,都是那混球儿收用过得,一两个得了爱宠怀上了,生的一两个哥儿姐儿,为着名分房里争斗,下药掐尖,没个休止。” “主母杨氏见不成样子,有心给儿子说房媳妇,咱周围邻里暗地里晓得他家样式,谁敢让好女儿往火坑推,这不才找上你家迎姐儿,家道不好能拿捏,依妈看迎儿那丫头水葱似的人儿,进去还不得让那消小蹄子们折辱死?你说恁话可对?” 原是这道理,金莲秀眉蹙着,想武家暂且就这一个闺女,她可不能让迎儿入了那火坑,但如今人都找上门,她倒是不知该如何做了,一个不妨得罪好大一户人家,往后迎儿名声要也不要? “婶婶救我!” 忽而金莲听迎儿一声呼救,捂着脸哭将起来,往她怀里蹭,迎儿在外头初听阮大娘话,好不害羞,又听潘妈妈这般说,吓得要不的。 迎儿哭道:“我是死也不嫁那等没脸的!凭他家财几何,我却瞧不上!我将来要与二爹爹婶婶一般,找个知心人过日子才好。” 一番话说的金莲面色红红,好不羞恼:“小丫头子说得甚么话!知羞则个。” 武大丢下吃食也不卖,搓着手往楼上来,站在楼梯拐角往上看,也不上去,道:“弟妹,这可如何?那厮要是打迎儿主意,咱得想法断了他念头,强逼人为妇女,没这道理。” 你说有没道理,如今世道,银子便是道理,金莲前世可不尝着这味儿,好不心酸。 潘妈妈见话唬人,立马对下笑来:“瞧我这嘴,恁不说人事,大郎别见怪,是我多言语。” 金莲见事急,撺掇着她娘起身去了,又安抚迎儿。 晚间武松归家,武大忙将阮大娘那话说了,一家子脸色都不大好。 武松脸色冷沉道:“莫怕,这事不定能成,他裘大户也不定能只手遮天,就能把咱家迎儿强要去,给他家浪荡子做娘子!”又对迎儿道:“你且放心,有二爹爹在,却是拼死也要护住你。” 武大抹着眼泪,哽咽不已:“都是俺不中用,带累迎儿,要不答应他们,在外头疯传起来,将来迎儿如何寻得好人家。” 武大只是哭,没得主张,武松怒得青筋暴起,却要收拾裘大户那一家子,金莲忙劝住,好说歹说一番才把人拉回来。 一时武家众人没章法,金莲只道:“迎儿这些时日暂且别出去走动,且看看情况如何。” 迎儿性子乖巧,听了金莲的话便依了,索性留待家中,打理食坊铺子,晚间点着油灯做针指,只夜深人静时悄摸垂泪,次日依旧早起浆洗做活。 果不然接下来两三日,阮大娘日日登门,好一番说道嫁与裘家的好处,初时武大金莲还有些好脸,过了几日便不耐烦搭理她,恰碰到武松归家,当头照脸把阮大娘数落一顿,对方弄了好大没脸,悻悻走了。 连过五六日,媒婆没再来,裘家亦不见动静,金莲自松口气,叮嘱迎儿暂且把恁事儿丢一旁。 正当二人说话间,一人脚步匆匆冲过来,脸色仓惶,金莲打眼一瞧,是紫石街斜对角卖头巾铺子的伙计来官。 来官急赤白脸跑到武家食坊,见金莲在,忙道:“二娘子且去瞧瞧罢,武大跟人打起来,闹得大了!” 金莲心底漏掉一拍,昨日有南门口食客定了两笼屉竹叶粽子,说是今天要,金莲便让武大送。来官家住南门口那处,出门要去铺子,就瞧见,武大跟裘大户家公子裘仁闹开来,武大几个牛高马大仆役把武大往死里打,谁都不敢去劝,只来官往日多跟武家说上话,特特赶来说事。 来官道:“那裘仁指使手下汉子打了大郎,大郎哪里是对手,我都瞧见被打趴在地,少不得要出事,二娘子你且去罢!” 金莲匆匆赶去,瞧见武大身上没一块好肉,闹事的早跑了,急的她通红着脸哭出来。 金莲道:“大郎你怎的这副模样!” 说罢,央着左右邻人一道把武大送还家。 武大迷瞪了眼,隐约瞧见金莲,内里吐了血,龇牙笑道:“弟妹,贼小狗势要强收迎儿,我听不过,便与他们动手,吃我好个巴掌!”言语未完,又吐出一口血来,人迷迷瞪瞪晕将过去。 金莲哭声不跌,一进家门,迎儿见爹爹这等样子,也哭起来,一家子没个撑着的,邻人有良心的便往县衙去叫武松,一面去请大夫。 大夫先到,给武大看了,道:“伤得倒重了,老朽开副方子吃了,暂且看看。” 金莲取了银两付药钱,正要往外抓药去,远远见武松来了,好容易收住的泪珠儿又落下。 “二郎,你可回来,快看看大郎罢!”金莲哭道。 武松顶着日头回来,进门便瞧见大郎恁副模样,怒声道:“好个狗胆!谁人动了我哥哥!” 来官早见了武松,此时便把方才那事都说了,听得武松更恼火。 听得大夫说武大伤的重,更是不言不语,迳奔出门要往裘大户家逮人去。 金莲忙下帘子拦住他,道:“二郎且莫走!你若是去鞭打那厮,生了事却留下我跟迎儿怎的好?大郎又是这副模样。” 武松看她许久,听得炕上武大哎叫不叠,这次才松了口留下,也不提要寻仇去。 金莲一时不妨,以为武松真个这事暂且放下,不成想才熬了药给大郎服下,转头却不见了武松,却问迎儿。 迎儿哭道:“二爹爹说,谁人打了爹爹,都没得轻易揭过的道理,这天底下有王法没有?”瞧她光景,金莲却是看出迎儿是乐意让武松上裘家寻仇的。 “糊涂!”金莲骂道,迎儿不晓得,她还不知,那些个有权有势人家,最是官官相护,武松要是把人打出好歹来,那裘千户往衙门写几张帖子一送,再使些银两,完了即便他们有力却也是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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