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死牟:“?!!” 像是种子落地生根,进入他体内的子弹在瞬息间长出了粗壮蜿蜒的枝干,破“土”而出,短短两秒内就长成了一棵树,树根深深扎进了黑死牟脚下的地砖里,盘根错节,比成人手臂还要粗壮的枝干像是一只大手般,紧紧地缠绕住了他的身躯,枝节交错,让他动弹不得。 他被生进了一棵“树”里! 黑死牟望向了子弹的来处,玄弥手中举着的枪还未放下,枪|筒泛着璀璨的金光,像是朝日的曦光般闪耀。他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想要逼出体内的子弹,但他的右手已被鹤见川烧断,仅存的左手握着太刀,被树枝紧紧缠住,想要逼出体内的子弹只能靠血肉的收缩。 就在他发力的间隙,无一郎倏然逼至他的身前,用刀尖将什么东西弹进了他右腹部至今还未愈合的伤口之中。 他的身体变得僵硬麻痹。 是毒——紫藤花毒!但是以他如今的身体,普通的紫藤花毒又怎么会对他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这不是寻常的紫藤花毒素! 生命受到威胁,焦躁之感在内心翻涌起来,右腹部有炙痛的烧灼感蔓延开,让他从躯体到灵魂都战栗了起来。 黑死牟感到自己仿佛正站在一片高台之上,四面皆是无尽的深渊,而此时此刻,他脚下所踩着的高台也正在从边缘逐渐分崩离析! 他嘶吼着,想要挣脱开禁锢住他的树枝,想要将在他的血肉中猛烈燃烧起来的灵力一寸寸地挖出,鬼杀队的三个柱抓住了这个机会,将所有能使出的战技都施加到了他的身上,想要将他的脖颈砍下,透过密集的刀光剑影,黑死牟的视线望向了那个站在持|枪少年身边的女孩。 女孩的脸上露出了有些困惑的表情,她奇怪地看了黑死牟一眼,又低下了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她忽然抬起了手,向黑死牟的方向伸出了手。 那双澄澈的、如同月色下的湖水一般湛蓝干净的眼眸望着他,目光中没有厌恶,没有怨恨,只是那样平静的、带着些许迟疑地看着他。 她合拢了伸出的右手。 就像是握住了枝头折下的一段枝条。 黑死牟感觉到了,从胸口正中、那颗子弹没入的地方—— 太阳熊熊燃烧了起来。 ******* 上弦之一的首级,是被无一郎、实弥、悲鸣屿三人联手砍下的,即使在首级被砍下后,它那残破的身躯,都还存活了短暂的数十秒,最终还是被灵力烧灼成了灰烬。 鹤见川和玄弥一起从角落里跑了出来,鹤见川想要去扶无一郎,但是无一郎说悲鸣屿先生伤的更重,于是鹤见川就去给悲鸣屿进行手入,玄弥去扶了实弥,但被实弥骂了个狗血淋头,鹤见川有一句没一句地偷听他们的对话,才知道了风柱实弥原来是玄弥的哥哥。 她勉强用最后一点灵力给三人手入完毕,即使用了这么多办法,大家也还是受了不轻的伤,但是岩柱悲鸣屿说,三个柱加上两名队士,对战上弦之一,最终无人死亡,这已经是一个远超预计的好结果了。 鹤见川用完了灵力,风柱才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暴跳如雷,差点就把鹤见川也骂了个狗血淋头,原因大概是“灵力这种珍贵的东西语与其浪费在他身上,不如都拿去对付无惨”、“没有灵力了之后对战无惨怎么办”。 鹤见川不敢和他说话,抱着脑袋躲到了无一郎后面,从她的小袋子里掏掏掏了半天,掏出了一颗兵粮丸来,吧唧一口吞下,没过几秒就又满血复活了。 不死川实弥:“……” 感觉被耍了。 无一郎他们商量着接下来的行动,鹤见川抱着自己鬼丸国纲,跑去边上捡黑死牟死后掉下的那振鬼丸国纲了。 她等下还得找个地方洗洗刀,黑死牟竟然用血肉在鬼丸国纲的刀刃上缠出那种难看的花纹,鹤见川心理上实在是觉得有点恶心,不洗洗她都不太敢抱这振鬼丸国纲。 黑死牟化作了灰烬,拿着的太刀自然也就掉落在了边上,玄弥用血鬼术制造出来的树枝已经枯了,萎缩成了一团干瘪瘪的枯木。鹤见川把刀上盖着的树根扯开,伸手想要把刀捡起来,但她的手刚碰到刀柄,这振鬼丸国纲忽然就嗡嗡颤动了起来。 灵力从鹤见川的指尖自发地流向了刀身,躺在枯木间的太刀周身亮起了莹莹微光,鹤见川怀里抱着的那振鬼丸国纲也共鸣般地亮了起来。 鹤见川一个眨眼间,地上的那振鬼丸国纲忽然就不见了,而她怀里的鬼丸国纲似乎沉了一分,刀身亮起了明亮的光芒,但转瞬便又暗了下去。 『啊……』 『……合二为一了吗?』 鹤见川不太确定地想到。 她又扯开地上缠绕的枯木找了找,确定那一振鬼丸国纲确实消失了,才抱着怀里的这振鬼丸国纲站了起来,想要回去无一郎他们那边,但她走出了两步,忽然注意到边上那一坯黑死牟的灰烬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那里。 鹤见川往那便蹭了几步,伸手在灰烬里扒拉了几下,发现一个散开的小袋子,袋子里装着一根被折断的短笛。 是上弦之一的东西……吧? 她猜测着,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动这根短笛,她将灰烬拢了拢,掩住了这个装着短笛的小袋子。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她用了太多的远程刀裝,所以这片空间里的灵力太过紊乱了,或许是因为上弦一死的时候被浓郁的灵力灼烧过,鹤见川总觉得,上弦一死后化成的灰烬,似乎带着一些灵力。 只有很淡的一点点……没准是上弦一带着的那振鬼丸国纲的灵力也说不定,毕竟仔细感觉了一下,鹤见川觉得这份灵力似乎和她的灵力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 她起身,拍掉了手上的灰,往无一郎他们那边跑去了。 **** “我也活不过二十五岁吧。”继国岩胜不甘心地挥出了一刀,“最迟二十五岁就会死去的话,我就不可能追上缘一了!” 坐在廊下的月色里,鹤见看着他习剑的动作,安静了几息,才微微笑着答道:“不必担心,我会帮你想一想办法的。” ——黑死牟至死也没有想起,在继国岩胜消失的那一夜,寄宿在他刀中的那个「神明」,就已经一月有余未曾出现了。
第91章 山姥切国广落入这座地下的无限城时,最先见到的是一对夫妇。 年轻的丈夫是面上带着病痕、双目患有眼疾的黑发男人,妻子则是个如同白桦树妖精般美丽出尘的白发女子,一群没有神智的鬼包围了他们,但却没有一只鬼能靠近他们。闪耀着淡淡金色光芒的盾牌防卫在他们的身侧,对鬼而言如同太阳般可怖的灵力让这些只凭借本能行动的鬼望而却步,只能如同饥肠辘辘的鬣狗般徘徊在这对夫妇的周围。 山姥切国广出手为这对夫妇解了围,清剿了游荡在他们附近的恶鬼,刀剑付丧神们大多都自灵魂的深处对人类存在着亲近之情,更何况保护着这对年轻夫妻的灵力,即使不去刻意分辨,也毫无疑问出于山姥切国广如今的主人——鹤见川之手,那么他就更不可能坐视不管。 在简单的交谈之后,山姥切国广知道了这对夫妻原来就是他不曾见过的鬼杀队的主公,虽然他也在鬼杀队的驻地前前后后呆了数个月,但他天生就是个不善交际的付丧神,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来往于蛇柱与霞柱的宅邸,偶尔去音柱那里找同僚不动行光。 他所暂住的蛇柱宅邸,其主人蛇柱伊黑小芭内,也是一个性格有些阴沉的青年,更不可能会主动带他四处闲逛,他们之间的交流更多也仅限于剑术方面的对练。 因此,即使他已经在鬼杀队呆了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组织的「大将」——在这种并不能算得上是悠闲的场合下。 产屋敷夫妻拒绝了他带着他们一起离开这里的提议,并言辞恳切表示他的能力应该用在更有意义的地方,恶鬼们的首领如今就在这座无限城之中,柱和队士们此时也已经投身战场。 “我们夫妇二人的生命,不过是这场最终决战中不起眼的一朵小小水花。” “山姥切阁下,请去保护川小姐吧。” “你们,与各位柱,以及数百的队士们,才会是掀起胜负之争的那一阵惊涛骇浪。” 男人病弱苍白的面容上,浮现着的是温和却坚定的神情,容貌昳丽的妻子搀扶着他,朝着山姥切微微点头致意,唇角带着矜持而感激的一抹微笑。 山姥切望着他们,脑海中的记忆倏而涌动了起来,有破碎的片段从他的眼前闪过,他辨认不出那是什么,只隐隐约约觉得,似乎在很久之前的什么时候,他也曾见过类似的一幕。 年轻的男女朝着他的方向深深鞠躬,将什么重托交在了他与「主公」的身上,沉重的像是交托了一个未知的「未来」。 山姥切国广握紧了腰间的刀,沉默地对着产屋敷夫妻缓缓点下了头,抬手拉低了斗篷的帽檐,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了。 ****** 珠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或许更准确地说——她知道那么一点,但并不多,以至于在鬼舞辻无惨将她仅余下不足四分之一的身躯甩到边上的一间屋子里时,她呆愣住了足足十秒,才终于在鬼舞辻无惨刺耳的厉啸声里回过了神。 鬼舞辻无惨有着两个恐惧的人类。 其中一个名为继国缘一,是呼吸法最初的创造者,也是鬼杀队创立以来最强的剑士。在四百多年前,继国缘一仅凭一己之力,用手中的那柄太刀将鬼舞辻无惨逼至绝路,不得不自爆成一千八百多块碎肉,饶是如此,不过是个人类的继国缘一也消灭了其中的一千五百多片。 珠世目睹了那一场战斗。 那个时候,珠世已经被鬼舞辻无惨变成鬼许多年了。珠世是受了鬼舞辻无惨的欺骗化身为鬼的,在她尚为人身时,因为身患绝症、命不久矣,她难以放下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无惨瞒骗了她,告诉她只要成为鬼,她就可以活下去。 那个时候的珠世想要活下去。 她想要和丈夫白头偕老,她想要看到儿子长大成人,于是她喝下了无惨的血,舍弃人身,化身成了鬼。 但是在她恢复意识的时候—— 她发现自己吃了人。 她吃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鬼舞辻无惨并没有告诉她,在化身成为鬼之后,她是会吃人的。 珠世想要死、想要杀了无惨,可是她做不到,她是由无惨亲手变成鬼的,她喝下了无惨的血液,因此无惨可以操控她,让她成为他的手下,让她一身精湛的医术为他所用。 她变成了鬼,活了下来,可是她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儿子,甚至只能被仇人所操纵,她只能这样行尸走肉般地活着,直到继国缘一重创了无惨,让无惨无心无力控制她,她才终于得到了一瞬的喘息,在崩溃的嚎哭之后,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到了医术之中,去研究让鬼变回人类的药物,去研究能够杀死无惨的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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