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可怕的感觉又出现了,四周的墙壁扭曲变形,继而分崩离析,向他们挤压过来。蕾娜感觉自己无法呼吸,西里斯手掌的温度透过衣服,灼烧着蕾娜的肩膀。她感觉西里斯变成了一个可怕的火炉,正在焚烧掉她能呼吸的每一丝氧气。 她害怕了,她想拔腿逃离这里。但不知为何,另一种感觉,愤怒的、渴望的火焰在她的胸膛里燃烧起来。 好像过去了一百万年,蕾娜终于抬起头来。她拨开西里斯额前一缕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轻轻地说:“哈利听到这个好消息会开心的。” 西里斯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他欣喜地低下头,小心地在蕾娜的唇上落下一吻。 穆迪扫了一眼看起来病恹恹的唐克斯,不客气地嚷着:“得了吧,他又不是小孩子!”“我没有在担心他,我只是……心情不太好。”唐克斯没什么底气地嘴硬着。莫莉挥舞着魔杖清理着厨房,试图分散唐克斯的注意力:“好了,亲爱的,来帮我收拾一下吧,这里乱七八糟的样子没办法过圣诞节。” “哈利会来这里过圣诞节吗?”金斯莱问。莫莉含糊着说:“来这里或者去陋居都可以,看哈利自己的想法了。” “如果哈利不回来的话,西里斯怎么办呢?”唐克斯担忧地挠着下巴。莫莉不耐烦地说:“西里斯是个成年人……” 她停了下来,厨房的门被推开了,西里斯喜气洋洋地走了进来,他和蕾娜手牵着手。“噢,这又是在耍什么把戏?”穆迪看着他们,诧异地嘟囔着。“嘿,这不是显而易见吗?”唐克斯激动地跳了起来,她的头发一瞬间变成了金色。 “说得对,显而易见,蕾娜现在是我的女朋友啦。”西里斯喜滋滋地说,蕾娜也同样微笑着。其他人纷纷站了起来,向他们表示祝贺。
第18章 调查 凯瑟琳·普尔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快速地滑动,把蕾娜的口述翻译成法语。蕾娜回想着福吉告诉她的内容,在办公桌前走来走去,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嗯,这个词是不是不太合适,我记得他们不会在法条里用这个词?” 凯瑟琳愧疚地低下了头,红着脸回答:“抱歉,采尼小姐,我不太清楚。”“保险起见还是划掉吧,我想想……”蕾娜没在意,自顾自地思考着。 凯瑟琳羡慕又难过地想,我怎么会知道呢?我甚至从来没有去过法国。魔法部面试的时候,只看了她考的证书。不过幸好采尼小姐没有大惊小怪。凯瑟琳的注意力移到蕾娜自如的姿态上,她交叉着双臂,在办公桌前来回踱步,长裙的裙摆优雅地晃动着,显得从容而自信。凯瑟琳沮丧地想:可能是因为大部分人都没她有见识吧,她已经习惯了!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了,旋即,一个金发的女人高傲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傲罗办公室的金斯莱·沙克尔。凯瑟琳一脸惊慌,她认出那个金发女郎是威森加摩的调查员阿加莎·斯基特,蕾娜也不安地放下手里的活,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采尼女士,你好,也许你还记得我?”蕾娜看着她,感觉有些熟悉,但她想不起来了。“我们是一届的,我在拉文克劳。”阿加莎笑盈盈地介绍自己。蕾娜恍然大悟,她记起来了!这位阿加莎·斯基特据说有个记者姐姐,而她本人也十分热衷于报告各种不实消息,上学的时候,她就给蕾娜和所有的雄性生物编造了一大箩筐的绯闻。 蕾娜依旧热情地和她打了招呼,邀请他们坐了下来。 “这位是傲罗办公室的金斯莱·沙克尔,负责杀人犯布莱克的追捕。”阿加莎甜甜地笑着,精明的眼睛却瞟着蕾娜的反应,蕾娜和金斯莱假装不熟地握了手。 蕾娜心里紧张地盘算着,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许和西里斯有关。阿加莎并不急于切入正题,而是绕着圈子和蕾娜叙旧。 “……你回来之后没有去看望斯拉格霍恩教授吗?他经常提起你呢。”蕾娜摇了摇头,她确实没来得及去看望他,事实上,她甚至不知道他还活着。 阿加莎继续保持着甜美呆板的笑容,斟酌着问:“哦,你没有和老朋友们联系吗?比如……”“西里斯·布莱克。”金斯莱直截了当地说,阿加莎气急败坏地瞪了他一眼。 “我为什么要费心思和一个杀人犯取得联系?”蕾娜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充满不屑。 阿加莎不再兜圈子,直接说:“我记得你们在上学的时候关系很好。”“我和许多人关系都很好,正如许多人和布莱克的关系都很好,谁能料到他后来作出那样的事?”蕾娜干巴巴地说。 “有人认为他就在伦敦。”阿加莎的语气急促了起来,蕾娜看起来像在努力控制自己鄙夷的笑容:“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还认为他是流行乐团的领唱歌手呢。”她心里骄傲地想,事实上他确实有一副好嗓子。 “是一位值得尊重的绅士,有依据地这样认为的。”阿加莎鲜艳的指甲在木桌子上敲击着,强调着。 “哦,好吧。但我确实没有见过他。”蕾娜冷漠地耸了耸肩,目光移到了羊皮纸上。阿加莎的目光尖锐地注视着蕾娜,似乎想挖出蛛丝马迹。蕾娜平静地说:“我想我们得继续工作了。” 阿加莎娇笑了起来:“哦,是的,都快下班了。你家还住在奇切斯特吗?” 蕾娜感觉心脏猛地揪紧了,老房子有十九年没回去了:“啊,是的。”“那可真远,你开车来吗?”阿加莎得意地笑着,她认为又撕开了一个口子。 “我会幻影移形。”蕾娜简短地说,阿加莎看起来有点尴尬,但马上又说:“我们可以去你家里参观一下吗?家庭背景也是调查的一部分。” 蕾娜站了起来,冷冷地说:“我家只有我一个人,而且我今天可能会加班。”“没事,我们可以等你。”阿加莎几乎是在宣布她的胜利了。蕾娜平静地说:“那你们就坐那边的沙发上等吧。” 蕾娜继续指导着凯瑟琳写着,仿佛房间里没有别人。五点,办公室的人进进出出,向阿加莎和金斯莱投来好奇的目光;六点,金斯莱从餐馆里打包了三明治分给蕾娜、阿加莎和凯瑟琳;七点,阿加莎开始烦躁,目光也逐渐凶狠;八点,她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你每天都工作到这么晚?” “是啊,”蕾娜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嘲讽地说,“也许你可以帮我反馈一下。”蕾娜转向已经晕头转向的凯瑟琳,对她说:“好了,你回去吧。剩下的我来做就好,辛苦了。” 凯瑟琳甩了甩脑袋,强撑着说:“采尼女士,您把它弄完才离开吗?我还是留下来陪您吧。” “哦,谢谢,”蕾娜惊异地看着她,“可是你今天已经工作很久了。”“不,我来吧,会快一点。”凯瑟琳拿起羊皮纸,蕾娜看着她,似乎在思考她的目的:“好吧,记得去记一下加班工时。”凯瑟琳脸红了,她不是因为加班的双倍津贴才留下来的,她含糊着解释道:“不,我只是想问问……” “什么?”蕾娜放下了笔,无视沙发上的两人,悠闲地问。“呃……我记得我的姨妈好像也提起过布莱克,他们也是同学,”凯瑟琳小声地说,她好像已经后悔说这么多了,“她叫做安妮·布朗……” 变化如此迅速地发生了,蕾娜的眼睛闪闪发光,她兴奋地大声喊着:“安妮?我当然认识她,我们是朋友!”她欣喜地看着凯瑟琳圆圆的脸蛋和亚麻色的头发,凯瑟琳的脸因为害羞和高兴变红了。 “她现在住在哪里?我想去拜访她一下。”蕾娜问道。 凯瑟琳的笑容僵住了,她难过地说:“她五年前就去世了,因为癌症。” 办公室安静了下来,蕾娜看着面前的羊皮纸,不知道在想什么。凯瑟琳忐忑不安地瞧着她。 阿加莎憋不住了,夸张地咳了几声,蕾娜厌烦地看着她,阿加莎毫不畏惧:“我想,如果没有更要紧的工作的话,我们应该去做我们的调查了。” 蕾娜明显地翻了个白眼,又拿起羽毛笔。墨水很快干了,在羊皮纸上留下痕迹。蕾娜满脑子都是安妮上学时候的样子,爱笑也爱哭,总对自己柔顺平直的长发不满,不知有多少个夜晚,她拉着蕾娜讲她的烦心事,让蕾娜把她的头发缠到卷发夹上……魔法无法抵抗疾病,蕾娜无法想象那个喜欢卷发的女孩子因为癌症头发掉光的模样。 十一点,凯瑟琳坚持不住,终于回去了。金斯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阿加莎依旧盯着蕾娜,用她偏执坚定的目光。寂静的办公室只有羽毛笔发出的“沙沙”声,蕾娜机械地翻找着一本厚厚的书,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拖够了时间,也不知道是否有人开始了行动。 她的面前放着一个白色的瓷杯,没有任何的花纹的咖啡杯。蕾娜把杯子里剩下的一点咖啡一饮而尽。这样的杯子十分廉价,也十分常见。 旋转一下,上次用这种丑杯子是在什么时候来着? 应该是在1985年,蕾娜暗自思忖着。她的目光扫过一行行密密的小字。 那个时候她和米什卡已经完全闹翻了,基本上隔几天就要大打出手。蕾娜想起她干的那些粗活,想起她之前和西里斯说到的工作,不禁有些恍惚。 用手做家务,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用魔法,而在效率优先的苏联军队,更不会允许她慢吞吞地干活——只是为了满足所谓“劳动的快乐”;她也没有得到任何薪酬。 她骗了西里斯,也骗了自己。那段记忆是美化过的。她回到了1985年,好像一个幽灵,一个局外人。她跨过了记忆的罗生门,看着自己费力地拖着厚重的被单泡进冷水里。这是米什卡的惩罚手段,在某一次争执中,暴怒的米什卡夺过蕾娜的魔杖,将它折成两段,他不允许她使用魔法。队伍里的其他人把最脏最累的活交给蕾娜,他们使用魔法,窃笑着看着蕾娜艰难地用双手完成任务,精疲力竭;或者完不成任务,被上司责骂。每当她经历这样的折磨,米什卡就会温柔地帮助她,安慰她,年轻的女孩也许会更加爱她的救世主,可惜她无意知道了那些针对出自米什卡的暗示和教唆。 他们最后一次的争吵是在库兹涅佐夫的庄园里,曾经是米什卡父亲的庄园,后来成为了特勤队的根据地。蕾娜厌恶这个地方,她从来不来这里。但米什卡要在这里开一个宴会,他叫了很多人来帮忙。蕾娜被迫跟着女兵们来到这里,整整一天她都在厨房刷刷洗洗,她的左肋还在隐隐作痛,几天前米什卡用一个凳子击中了那里。 她太累了,干完活就早早上床睡了。睡梦中,她又被拎了起来,有人在大声地骂她,扇她的耳光。蕾娜不在乎,她只想睡一觉,于是她心平气和地问暴怒的米什卡:“你又在发什么疯?” 一个杯子,白色的瓷杯子扔了过来,她用找球手敏捷的身手躲开了,杯子在地上摔成碎片。米什卡质问她为什么要在重要场合使用如此廉价的杯子,蕾娜试图告诉他,用什么式样的杯子不是她决定的,但他大喊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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