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吗?”他把那份《预言家日报》递给她,但感觉油墨肮脏的味道还萦绕在自己的手指上。
“是这个吗?”多卡斯大概在吃甘草糖,用舌头把难化的糖块在嘴里推来推去,他在她身上闻到糖果的香气和轻微的磕碰牙齿的声音,“安提戈涅昨天拿给我看了”。昨天的头版头条,《圣人还是娼妓?格兰芬多的执剑人多加》,照片上的她穿着简洁的巫师礼袍,腰间挂着装饰着红宝石的格兰芬多宝剑,低头的时候鬈发垂落下来,看不清神情,小天狼星在照片里面只有半个虚影,但看起来两个人相当神情亲密。
这篇文章非常辛辣,至少在小天狼星看来,斯基特想要多卡斯死,或者说,她不在意多卡斯是不是会因为她写出来的这种东西死掉。
斯基特在前面写得花团锦簇,再次鼓吹了她参与凤凰社后完成的一些任务,并认为这是辉煌的,但无论是“超出常人的勇气和坚定”“心地善良无私”“浅琥珀色的大眼睛看起来悲天悯人”这类明显是过誉的评价,还是对于她作为一个麻瓜出身在六年级开学仪式后当着几乎所有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面拔出宝剑,挡在新生前面的夸张描写,似乎都是为了后面的私生活做铺垫——她以一种残忍而天真活泼的笔调暗示了多卡斯和小天狼星之间的关系,并大胆猜测她在吊着他,因为她还有一场晚上的神秘的约会——小天狼星当然知道她只是去麻瓜朋友家吃饭。结尾是一些本吉·芬威克在婚礼后的餐会上喝多了火焰威士忌的胡言乱语。
这几乎是把她推到前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的写法,谁都知道伏地魔自称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而格兰芬多的执剑人简直是一个对着干的风向标。
更不用说这样写她和小天狼星,那么至少贝拉特里克斯会对她很感兴趣。
小天狼星盯着面前的女孩子,她比他小半年,十九岁不到,安安静静得站在那里,个子到他下巴,捧着浓浓的红茶,手指勾着那份报纸,“我早就说过霍格沃茨应该引入文法课”。她的甘草糖大概吃完了,小天狼星没有再听到糖块撞击牙齿的声音,只是苦涩的红茶香,和糖果怪异而甜蜜的香气,“□□羞辱这种东西不是很时兴了吧,反正我家里人也不订《预言家日报》,麻瓜出身的唯一好处”,她耸了耸肩。
茶室里几乎所有人都看起来在做手里的事情,实际上都在留意他们这里的动静。
多卡斯把红茶放到边上的桌子上,从兜里摸出一支糖羽毛笔——用手指轻抚它的末梢,“《预言家日报》在过去的五个月失去了多少记者或者专栏作家了?五个?十五个?”。
“十二个”,第一个失踪的是他们的占卜老师,司各特·希金斯教授,尸体就躺在丽痕书店门口,这是所有恐怖袭击的开始。小天狼星突然想到三年级的时候詹姆跟他说过她在有一次被冒犯到以后抓斯内普的头,把他的脸往盔甲上磕,他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的意识到多卡斯·梅多斯生气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件。
“那么他们就要再失去一位了”,多卡斯面无表情的把糖羽毛笔从中间折断,“十三是一个吉利的数字”。
一阵乒哩乓啷的声音,是斯多吉·波德摩急着起身,带翻了面前的桌子,连带着自己的红茶和咖啡一起扣到了对面蒙格斯顿的身上,他开始大声抱怨,但是斯多吉显然顾不上这些,大步流星得朝他们走过来。多卡斯转过去,看了他一眼,提高声音,“我只是想要让她以后闭嘴而已,编辑先生”,这显然是有效的安抚,对方做了一个了然的手势,转回去和顿格磨牙去了。
小天狼星伸手指抚了抚她鬈发,他们在公共场合大部分时候还是保持着一臂的距离,“我跟你一起去”。
“哦”,多卡斯把糖羽毛笔递给他半根,剩下半根丢进自己嘴里,重新端起红茶杯,大概准备去坐到阿不福思或者莉莉边上去。
离他远远的,像平时一样。
“所以你们就去了”,詹姆从酒柜里给他倒了一杯单一麦芽威士忌,泥煤风味,从弗利蒙德·波特先生那里继承的品味,他们用魔杖制作了冰球丢进去。
“对啊”,小天狼星在沙发上伸展身体,他曾经在这里寄住过两个寒暑,熟悉戈德里克山谷波特家就像熟悉自己家,除了现在房子里多了一个莉莉·伊万斯·波特以外,但好在她也不会跑到起居室来。
“很难想象阿拉斯托或者是埃德加居然都不阻止你们”,詹姆靠在扶手椅里。
“或许是因为他们觉得这无伤大雅”,小天狼星耸耸肩,“或者也很讨厌斯基特”。
“很难想象你会为了个女孩子做这种事”,詹姆把腿翘起来,拿拖鞋鞋底对着自己从入学开始最好的朋友,“这不是我的戏份吗,伙计?”
小天狼星笑着看他,“如果我说我们除了折断她所有的自动羽毛笔之外,还往她房间里撒了一大把印着非法阿尼玛格斯管理条例和惩罚措施的传单呢?”为了悄无声息地完成全程不被打扰,他们还给了她一记昏迷咒。显然,如果一个人是非法阿尼玛格斯,那么他的思路就很容易联想到这一方面,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周围没有别的生物,只有那只一直尝试着附着在他头发上,花纹独特的甲虫。詹姆剧烈的咳嗽,而小天狼星只是抿一口威士忌,感受着口腔里跳动的灼烧感,“我欣赏她,我拥有她,她是我的”(I adore her. I own her. She is mine.),那么试图伤害她的人当然要付出代价。
“莱姆斯是对的”,他榛绿色眼睛的朋友终于从咳嗽中恢复过来,“你总是能得到女人”。
“一直只有一个”小天狼星愉悦得横躺着,背靠在扶手上,欣赏玻璃杯里威士忌美丽的颜色,深沉的琥珀色,多卡斯的眼睛要更浅点,像贵腐酒,带着各种热带水果的香气,甜得像稀释的蜂蜜。
“所以什么时候开始的?”詹姆把手肘支在膝盖上,身体前倾。
“不告诉你”,小天狼星晃动杯子,听冰球撞击在杯壁上的脆响,酒得温度降得很快,杯子外面结了一层细密的水珠,但他还是握得很稳。
“太不够意思了——莉莉的事你们都知道”,他的朋友大声抱怨,然后喝一口酒。
“你也不会告诉我们所有的事”,小天狼星转头看他,带着独享整件□□的隐秘快乐,“而这件事里,所有的细节都是秘密”,无论是禁林的夜晚还是在他或者她的公寓里发生的事情,“其它的么你们都看到了”。
“大脚板”,詹姆往后仰,靠在安乐椅靠背上,“我真得以为你们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难道不是吗?”小天狼星抿一口冰凉的酒液,“以后你也可以这样认为”。
“多卡斯也疯了”,詹姆晃了晃杯子,“陪你这样乱来”。
“啊”,小天狼星把剩下的威士忌一口喝掉,享受着口腔里轻微的灼烧感和大量摄入酒精带来的快乐,杯子里的冰块还有一小块,“再来一杯,谢谢”。
他们至少喝掉了半瓶老波特先生的存货,小天狼星停了下来,知道自己量差不多到了,在别人家做客喝到失去意识总是不好的,而且他的酒品,相当糟糕,并不太清楚再往下喝会做出什么事。詹姆已经被他赶上楼去陪莉莉了,但是波特家的沙发总是他们的第二个儿子可以随意占据的地方,他也的确不想回自己公寓,而想在这个最接近“家”的地方休憩一会儿。
剧烈运动和酒精制造的肾上腺素正在缓缓消退,而小天狼星可以在松弛的状态中做一些简单的思考。
多卡斯和小天狼星都猜斯基特只会灰溜溜的销声匿迹,毕竟非法阿尼玛格斯被发现还是要上威森加摩的,而人们也很快就会知道她是怎么样通过刺探和偷窥窃取那些不属于她的隐私,编造文章的。
战争还在持续,所以他们对斯基特家这种程度的胡来并不会受到傲罗的关注,充其量只会来两名打击手,安抚一下主人的情绪,毕竟不可能为没有造成伤亡和大额财产损失的非法闯入兴师动众。魔法部已经被食死徒制造的接连不断的恐怖袭击搞得焦头烂额了——他们清除发生反对伏地魔的人,随意杀掉那些麻瓜出身的巫师,渗透魔法部,到处发射黑魔标记,据说记忆注销小组为此申请增加三倍的编制。形势太严峻了,这几乎让人一眼看不到头,反正被认为强硬派的哈罗德·敏坎从1975年上位以来,就只是往阿兹卡班增派了更多的摄魂怪,而以今年夏天司各特·希金斯之死象征的巫师战争第一次爆发,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应对措施。
越来越多的人在倒向伏地魔,毕竟他们是纯血,或者混血,不是他要清除的对象。
小天狼星盖着詹姆在上楼前拿给他的毯子,微笑着在虚空中做了一个轻抚的手势,想象多卡斯这时候趴在他胸前。她总是会选择站在他这边的,就像他会陪在她身边一样。
他靠在沙发的扶手上,睡着了。
【巫师棋】
小天狼星走进总部茶水间的时候,莉莉伊万斯正在那里,身边是一堆绷带。多卡斯坐在那里,伸出手腕,詹姆在旁边站着,弓着腰,指指点点自己的新婚妻子给战友裹伤。
多卡斯靠在椅子靠背上,头向后弯折,鬈发垂落下来,时不时抽搐一下,发出被碰到伤口的抽冷气声,莉莉就会把绷带拉得更紧,“软组织挫伤,最大的问题在皮肤下的肿泡,我得把你的脓水都挤出来,这样上了药才会有效,没动到骨头,一个星期就会全好”。
“和你那些从扫把上摔下来的伤算不了什么”,詹姆在检视那把格兰芬多宝剑,它在室内散发出银色的浅淡光辉,“你要不要抓着它。”
“给我,“多卡斯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詹姆把嵌着红宝石的剑柄递给她,小天狼星看见她发青的指节。莉莉手里的绷带又一次被暗绿色的脓水浸湿,小天狼星从柜子里找到了一瓶峡谷水,轻轻啧了下舌头,那绝对是个厉害的黑魔法咒语,大概是蜇人咒,多卡斯用手腕挡了一下。他用牙齿撬开瓶盖,右肋又在隐隐作痛。
“好了”,莉莉把绷带松开,可以发现现在多卡斯小臂上划开的那道口子冒出来的是殷红的血了,“我给你涂白藓,还有生肌魔药。”
詹姆看见了他,打了声招呼,“穆尔塞伯和艾弗里”,小天狼星在舔上颚的牙齿,他们的老对头在离开学校以后学了些厉害的咒语,“任务怎么样,伙计。”
“还算可以吧”,小天狼星潦草得点了点头,“假冒一个被驱逐的布莱克”,他为这个不太好笑的笑话牵了牵嘴角,“哑炮,但是手里有那么一些体面的东西”,一对十八世纪的银烛台,邓布利多给他的,妖精工艺品,“博克信了。”还觉得他还藏着更多的好东西,那关系到一个未来的大计划,詹姆也在其中,所以透漏给他也无妨,多卡斯和莉莉就算了,当成一次普通的凤凰社活动资金筹划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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